……
陈岳每次出手,用的都是跟自己相同的招式,而且招式施展的都比自己精妙,精妙的程度,刚好是自己能够理解的。如果是一次两次,那还可以解释为巧合,然而次次如此,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陈岳是在刻意指点自己!
这样细致而耐心的指导,就只有在初入门派的时候,师父做过。自从自己的实力超过师父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对她进行过类似的指点。
这个陈岳,似乎跟传闻中的完全不同。
如今,这一场战斗下来,虽然幸苦,但是她对《冰魄剑法》的领悟,却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就连以前一直施展不好的绝招“冰封万里”,都领悟了一丝真谛。
她有理由相信,她只要再好好修炼几天,就能把整部剑法融会贯通,实际战斗力必定突飞猛进。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南宫冰沁沉浸在领悟剑法的喜悦之中,并未来得及注意到这件事的反常。
看台上,欧阳拓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对着申屠梦婷道:“那天看他对你不假辞色的样子,还以为他真的不懂得怜香惜玉呢~想不到他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申屠梦婷脸色变了一变,随即变得冷漠,淡淡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说着,她转身举步欲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问欧阳拓:“你觉得他出了几分力?”
“这我怎么清楚?”欧阳拓脸色一僵,装作随意的耸了耸肩,“你看了这么久,看出来了吗?”
“看不透。”申屠梦婷回头看着静立不动的陈岳,目光闪烁。
她不停告诉自己,她这么做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为了摸清楚他的实力,以便在决赛里彻底打败他!
“陈岳大哥,嫂子!都打完了。还站在上面干什么?”
陈默远远的就大声招呼,身后跟着凑热闹的叶怜香和袁浩苍。
他看到擂台上的场景,直觉的以为是嫂子不肯认输,坚持跟陈岳大哥打。才会拖到现在,心里的一丝担忧终于消散。
南宫冰沁听到这一句招呼,脸上下意识的浮上一团红晕,从喜悦中回过神。
陈岳转过身看着陈默,嘴边露出笑意,问道:“贤弟,你怎么来了?”
“我虽然对大哥的实力有信心,但你迟迟没有胜出,我不过来看一眼怎么放心。”
说话间,陈默已经走到了近前。
南宫冰沁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浮现一丝茫然。
陈岳不是罗刹门的么?怎么会跟陈默认识?还以兄弟相称?
眼前陈岳黑衣黑袍的背影,似乎变得有些模糊。记忆里,另一道身影渐渐清晰,呼之欲出。
“陈岳大哥,我之前忘了跟你打招呼。以你的性子,我真担心你一掌把嫂子打成重伤!还好嫂子没事,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跟我哥交代~”
陈岳的笑容微不可查的一僵:“嫂子?我记得你哥好像没有娶亲啊~”
“嘿嘿~现在不是,以后总会是的!”陈默咧开嘴角,朝着陈岳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呵呵~就算这样,这样当众叫嫂子。对女孩子总是不太好。”陈岳僵着脸,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企图改变陈默的想法。
他现在的身份可不是陈昊,总不好直接跟陈默解释,他只是把南宫冰沁当成妹妹看待,没有想娶她的意思。看来。以后还要找个机会,好好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才行。
总让陈默对南宫冰沁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叫什么事儿!
“没事儿~我一直这么叫,大家都已经习惯了……”陈默不以为意。
“呵呵~”陈岳脸色僵硬,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南宫冰沁距离陈岳更近。不似陈默隔着符文天幕,她清楚的看到了陈岳那一丝笑容有多勉强。
陈岳不过是第一次见她,就如此尽心尽力的帮自己,如今对陈默的这一声“嫂子”又如此在意,总不能是对自己一见钟情。
难道……
她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在她的脑海。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就好像要从她心口跳出来一样。
强烈的情绪让她几乎没有办法思考。
“嫂子!你没事吧?”陈默注意到了南宫冰沁的异常,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南宫冰沁条件反射的回答了一句,心神却渐渐恢复了一丝冷静。
如果他真的是……那总有他的理由,现在不是问的时机。
“嫂子,你们这么一直对峙着也不是个事,总要分出个胜负的,你看……”陈默以为是南宫冰沁倔强不肯认输,便想要劝一劝。
不得不说,他对南宫冰沁的性子把握的倒是蛮准的。不过,造成现在状况的原因,却并非如他所想,而是另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的原因。
南宫冰沁恢复了一些体力,已经能够站稳,便将剑拔了出来,重新提在手里。
她此刻心念百转,有些神不思属,愣了一会,才明白了陈默的话。
回过神来,她看了眼陈岳,再看看陈默,自觉也没必要再打下去,皱了皱眉头,便准备下擂台。
“嫂子!”
“小心!”叶怜香抢前一步,牢牢扶住踉跄的南宫冰沁,顺手放开了怀里的三儿。
三儿腾身一个轻盈的落地,蓬松的长尾柔顺的铺在地上,头高高扬起,幽深的双眼中蓝光闪烁,优雅的跟在叶怜香身旁。
小八眼前一亮,蹑手蹑脚的开始靠近。
“谢谢~”南宫冰沁脸色略微有些发白,精神却不错,只是体力消耗过多,手脚有些无力。
一声金鸣,宣布了陈岳的胜出。
陈岳神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潇洒的一个纵跃,跳下擂台,朝着陈默拱了拱手:“你照顾一下南宫师妹。我门派里还有不少事情,先走一步~”
继续待在这里,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保持镇定。
南宫冰沁下意识的伸出手,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这时候,小八终于凑近了五尾雪狐,五条狐尾时不时的微微抖动,就像在诱惑它,小八嗷呜一口咬了过去。
“嗷!”
三儿双眼瞬间瞪圆,全身的白毛猛地炸起,骤然转身,弹出爪子去挠小八的龟~头,四条长尾也不停地抽在龟背上,可惜收效甚微。
一狐一龟瞬间打成了一团。
这时候。一声声金鸣声不断响起,其它的擂台上,胜负也开始决出。
一时间,乾元天幕前热闹非凡。
很快,等前四十强全部决出后。众人散了去。
……
夜渐深,陈岳独坐窗台,自斟自饮。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洒在银狐面具上,原本幽冷的面具,又平添了三分寒意。
陈岳举起酒壶,对着壶嘴。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灼烧感,如烈火般,在喉咙处燃烧,然后在五脏六腑中蔓延。
“咳咳~”
一杯苦酒,两声咳嗽。
在这阵烈酒的灼烧下。陈岳缓缓的摘下银狐面具,对着窗台的铜镜,打量着自己的面孔。
二十六七的年纪,本该鲜衣怒马,却饱经风霜。现在。生命中,除了三位家人,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
盯着自己的样貌,好熟悉,却又好陌生。自己究竟是陈岳,还是陈昊,已经分不清楚。
或许,这已经不重要了。
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处传来。
“启禀圣主,有人想要见你。”
“不知道我晚上,除了陈默贤弟,谁都不见的吗?”陈岳桌子一拍,一掌朝着门口打去。
一道黑气如同毒蛇般轻易划破空气。
“啪~”门板碎成木屑,散落在躺地的人身上。
于此同时,带着银狐面具的陈岳,悄然站在来人面前。被人打扰到平静的心绪,一股杀气从胸口腾然而出,黑色的魔气在手心跃跃欲出。
“圣主恕罪,只是那女子说,如果宗主不出来,她就不会走。”来人连忙爬起,跪倒在地,战战兢兢。
“她是谁?”陈岳听说是女子,便收起杀意,问道。
“回禀宗主,她就是白天和您比赛的女子,自称是南宫冰沁。”来人头都不敢抬,连忙答道,语气都变得有些颤抖。
听到南宫两个字,陈岳心口一阵抽搐。
“让她走吧……”短暂的沉默后,陈岳缓缓说道。
“是,宗主!”来人赶忙爬起来,连连退去。
“等等!”
……
月光倾城,如幻似梦。
一个婀娜玲珑的身影,矗立在树影下,轻风一吹,略显孤寂和凄凉。
南宫冰沁。
陈岳信步走了过去,由于是喝过酒的原因,银狐面具下的眼神又平添了三分的冷漠和沧桑。
南宫冰沁看到人影,原本倦意的眼神秋波婉转,双目生情。
双目对视下,一道冰冷的眼神如同钢锥般刺破自己的血肉,一股彻骨的寒冷在身上蔓延。
南宫冰沁感到了极深的寒意,将原本准备好的言语,冲到了九霄云外。
“你,你来了?”
南宫冰沁樱唇微合,吐出了四个字。
陈岳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冷漠的眼神不起一丝温热。
短暂的沉寂了一会,南宫冰沁开口说道:
“原谅我冒昧的请求,希望你能把面具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