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纤回以一笑,可那笑意没有达到眼底,小鸟依人般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君萧凌的胸口处,细声细语的道:“云纤愿追随殿下,一生、一世。”
若大事成,他能成为皇帝,后半句她藏于心中,没有说出口。
就如同她以为君萧凌口中的一生一世,是随意一句轻言,她生于后宫见过太多的凉薄之事,从来不会信男人的承诺。
只是司云纤不知道,她与君萧凌的缘早在四年前就已种下,她更不会知道,把她揽入怀中的这个男人对她念念不忘四年之久。
京城,别院。
苏浅已在此养伤近月余,虽说伤势已经好转,但她整日的没有精神,浑身没有半分力气,在这座没有光线的暗室里,浑浑噩噩的活着。
偶尔那自称救命恩人的陌生男人会来暗室里与她说话,陪她待上片刻。
苏浅双臂撑着身子,勉勉强强的坐了起来,不过是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耗光她所有力气,她大口喘着粗气靠在软枕上,额头布满了汗珠。
此时,暗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温言带着郎中走进。
看着半坐着虚弱的苏浅,眉头微微一皱,语气中夹杂着丝许的不悦,“你怎么起来了?小心扯着伤口。”
“躺在榻上,骨头都快躺化了,伤口已经结痂,我想着多动动,恢复好体力后早日回家,取来银钱好好感谢你这个救命恩人。”
苏浅看向温言的眸光复杂,心绪有些烦乱,但表面还是很镇定的。
她就算不通医术,但也清楚自己虽是摔断了腿,伤势严重,但不至于整个身体没有力气,不能挪动。
她越来越察觉出温言人畜无害的表面下,似乎在暗藏着什么,但她身在别人手上,处境非常的被动,只能先不动声色,一切小心为上。
温言身后跟着的郎中,例行来给苏浅换药,纱布被揭开,将药粉倒在腿部的血窟窿上。
虽然这些日子每天都要经历一遍换药,可这莫大的痛意,还是让苏浅一颤,攥紧被子,咬着牙一声不吭。
温言坐在旁边的木椅上,看见这一幕,嘴角勾起兴味的笑容。
这个女人,别看长得一副柔弱模样,可这骨子里倔强坚强的要命,真是让他愈发的有些……欲罢不能了。
郎中将药换完后,正欲打算离开。
苏浅哑着嗓音开口,叫住了郎中要走的脚步,“不知郎中在何处开医馆,劳烦你这些日子奔波了,日后伤好后定登门答谢。”
假扮的郎中下意识瞥了眼主子,温言微微摇了摇头,闷声道:“姑娘言重了,医者仁心,何况这位公子已经付过足额的诊金了。”
“那医馆在何处,我家也算大户,郎中医术精湛,日后府上若有人患疾,请你来坐诊。”
苏浅苍白的面庞上嗜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的话中尽显真诚之意,让那假扮的郎中说不出可推诿的话。
“医馆在玄武街东边。”
郎中现编了一个地方,模糊了医馆的名字,玄武街商铺林立,是上京城中最繁华之地,说在那个地方是不会有差错的。
郎中瞥了眼自家主子,见脸色无虞悄悄松了口气。
而他们毕竟不是大昭人士,不了解真正的具体情况,苏浅简单一句试探,就捕捉到了郎中的破绽,眼神中的光黯淡了下去,脸上那抹淡笑渐渐消失。
玄武街商铺林立是不假,可那里的租金价格高昂,都是做买卖生意的,且做得很大才能支撑下去,在那个位置开医馆,只有赔银钱的份。
傻子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温言红润的唇瓣轻掀,桃花眼中流露出风流之色,他轻叹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伤心,“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倒是从来不肯说你的家世,看来是没把我当作朋友看啊。”
苏浅心中一紧,她怎会听不出温言的弦外之音。
她面露苦涩,半开玩笑道:“我是待嫁之身,轻易吐露家世日后若遭祸患,视为不贞,介时百口莫辩,怕只有悬梁自尽这条路能走了。”
温言闻言觉得有些好笑,大昭的规矩就是麻烦,女人一旦和陌生男人扯上关系就难再活下去,不似沉璧国,男欢女爱露水姻缘也理之自然。
他无辜的耸了耸肩,“我是正人君子,姑娘与我相处多日,难道看不出来么?”
假扮的郎中见主子和那位姑娘闲聊起来,他提着药箱悄无声息的退下,将暗室的门关上。
苏浅余光瞥向郎中离开的背影,心里思绪涌起,不过短短几步路,身轻如燕,落脚无声,果然是个会功夫的高手。
她将思绪拉回,柔弱出言回应着温言的话,“公子既是君子,应该会体谅我的苦衷。”
温言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心里暗暗感叹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三言两语就将问题推回到他身上了,他含笑点头,“是,姑娘言之有理。”
苏浅附和的勾起一抹笑容,藏在锦被下的手却倏地攥起,现在的她愈发确定了自己处境很危险,无疑是从狼窝中又入虎穴。
她根本不知道温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何找个人假扮郎中为她治伤?
她虽伤得严重,但近一个月的诊治上药,伤势不好的极为缓慢,似有意想拖延,不想让她很快医好。
温言有意将她留在这里,她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她的身份暴露了么?
苏浅已失踪近一个月,与外界的消息完全隔绝,皇宫内外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掀起一丝波澜?
大暴君……是否还在找她?
苏浅心乱如麻,深深感到无能为力。
其实温言将她留在这里的理由很简单,没人能猜透他偶尔兴致起来的坏心思,包括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暗卫。
温言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好玩,柔弱又坚韧,美丽又果敢,透着浓浓的神秘色彩,这种强烈的反差出现在一个美人身上,勾起了他的兴致而已。
他很少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物提起兴趣,难得遇到便起了留着她的心思,直到……失去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