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大好之下,武凯再看朱勔倒也顺眼了几分。
这厮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用的好了也未尝不能成为臂助——再怎么说,他也曾经纵横江南多年,手里面的资源不容小觑。
“朱大人……”
“不敢当禅师一声大人,您叫我朱勔便是!”
“朱勔。”
武凯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取了杯茶托在掌心,用盖子轻轻拨弄着里面的茶梗,淡然道:“你久在江南,帮我寻几个造船匠人应该不难吧?我是指能远洋的海船,越大越好。”
“不难,自然不难!”
朱勔忙道:“朱某的江南应奉局辖下,便有专门的造船厂,内海外海的船都能造得!另外朱某还备了一批上好的木料,若是禅师需要,我立刻便命人……”
“木料就不必了。”
武凯晒道:“等那方腊一反,别说是木料,你能把人接出来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朱勔这才不敢胡吹,只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武凯找来熟练的造船匠人。
“我懒得听这些大话,你只尽心便是——半年内,我保你性命无忧!”武凯道:“如果交代的事情你都能尽力完成,三年内,我定让你官复原职,甚至犹有过之!”
这番话说的朱勔欣喜若狂,也顾不得什么‘右手禁令了’,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激动的道:“禅师若能如此,便是小人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只看林灵素如今的权势,他便丝毫不怀疑武凯能说到做到!
可他哪里知道,即便没有武凯帮忙,他这次也不会死,更会在两年之内重返官场、平步青云,一直到宋钦宗继位,才会以六贼之名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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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送走了千恩万谢,差点就要认干爹的朱勔。
武凯正考虑是少吃些早饭,还是忍一忍,等到中午一并解决,便见时迁又小跑着奔了进来,嘴里激动的嚷嚷着:“老爷、老爷!外面来了两个年轻人,自称是当朝蔡相爷的公子!”
前面那朱勔虽然也是一方要员,却是在南方作威作福,这蔡京就不一样了,秉政十余年,谁不知是大宋朝一等一的人物?!
如今连蔡京的儿子,都跑来拜访武凯,也难怪时迁会觉得与有荣焉了。
蔡京的儿子?!
武凯心中一动,时至今日,他还没搞清楚蔡京为何要举荐自己——或许这两位蔡家公子哥可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于是匆匆出了院门,只见两个白衫文士正在外面候着,这次到没带什么礼物,只有两个仆役跟在身边。
跨过门槛,武凯的动作便慢了下来,如今他可是世外高人来着,这两人虽然是权相蔡京的儿子,轮地位却未必比那朱勔高上多少,若是对他们太过亲热,难免失了身份。
当然,那蔡京毕竟是他举荐人,说话客气些还是应该的。
“阿弥陀佛!”
他站在台阶上,双掌合十,尽力摆出一副有道高僧的样子,道:“两位公子大驾光临,贫僧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得很。”
以蔡家的权势,虽然如今有些衰落,但想要打听些情报,却并非什么难事。
因此兄弟二人早知道昨天与宋徽宗相谈甚欢,甚至还差点留宿宫中——别看武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宋徽宗的提议,可这种君王抵足而卧、彻夜长谈的机会,却是臣子们做梦都想要得到的!
再加上蔡京早有交代,二人自然不敢在武凯面前托大,忙也合十还礼,老四蔡绦【tao】道:“不敢,我兄弟二人贸然叨扰,禅师不见怪便已是宽宏大度,如何称得上失礼?”
说着,又报名道:“学生蔡绦,这是舍弟蔡鞗【tiao】,早闻禅师佛法精深,更兼有推演天机之能,我兄弟二人特来聆听教诲,还请禅师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两位公子且里面说话。”
武凯将这二人引进了屋内,分宾主落座之后,那蔡鞗还当真打算与武凯探讨佛经,引经据典的说了些佛门轶事,却听的武凯汗流浃背,不知该如何应对。
想到昨天也已经在宋徽宗面前坦诚自己不通佛法之事,武凯便干脆开门见山的道:“实话不瞒二位,别看我如今一身袈裟,其实对这佛法是七窍只通了六窍。”
这歇后语的意思,自然是一窍不通。
谁知那蔡鞗竟没有听懂,反点头大赞道:“禅师果然不愧是高人,竟将佛理学通了七八成——鞗平日也常读些佛理,到如今却还只知皮毛……”
“咳咳!”
蔡绦在旁边干咳两声,打断了弟弟不知所谓的发言,略有几分尴尬的道:“禅师过谦了,官家虽然不喜僧佛,对佛理却也有所涉猎,禅师能在官家面前侃侃而谈,怎能说是一窍不通?”
好吧,如果讲神话故事,也算是传播佛法的话,那武凯还能算得上是大师级别的——咦,貌似许多和尚真是靠讲故事出的名!
心中这般想着,武凯脸上却是诚挚之极,将昨天哪八分真二分假的亲身经历,再度讲了一遍。
最后顺势道:“这便是我出家为僧的由来始末,虽然后来因为略通法术,我在东平府境内也算小有名气,可应该还不至于传入公相耳中——却不知蔡相爷又因何推荐了贫僧?”
听到这一番离奇经历,蔡鞗、蔡绦二人相顾无言半响,有心想评论一二,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蔡绦干脆跳过了武凯的那些经历,直接道:“说起来也是缘分使然,家父与少林方丈有旧,前些日子,见他心中提及禅师之事,想着如今道长佛消,正需要您这样的高人,匡扶佛门的声誉,因此才向陛下举荐了您。”
竟然和少林和尚有关?!
这倒是出乎武凯的预料,他还以为那些和尚逃回去之后,会琢磨着如何报复自己呢,哪想到竟然是这番结果!
却说蔡家兄弟二人骤然得了武凯许多‘秘密’,却有些坐卧难安,又聊了片刻,便主动起身告辞。
等出了大相国寺,蔡鞗便忍不住抱怨道:“四哥,看来老爷也有走眼的时候,这和尚分明就是个冒牌货,若是那天被官家看穿,说不得咱家还要吃些挂落呢!”
“不然!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拼命遮掩,绝不会如此轻易吐露实情!
蔡绦却并不这么看,他正色道:“再说你只听他自承半路出家,不通佛法;却没见他说起这些时,竟全无一丝不安之色——以为兄看来,此人必有些常人难及的本领。”
见弟弟似乎还有些不服气,蔡绦又笑道:“昨日官家那般待他,想必那几个道士必然眼红,他究竟是真佛还是假佛,就看届时如何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