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迁丁司出了官司,顾昭几日没睡好,他想起以前一位老船员说的话,人啊,这辈子,做什么,吃什么,注定的,不该你的,你得了,你也护不住。

想来想去,终归是骨子里就住了个小市民,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从来都觉着迁丁司是自己铸造的一块铁板,结果,这才走了一批移民就出了大事儿了。

顾昭心里烦躁,几日来一直情绪低落。

“七爷,上京密信到了。”新仔悄悄推开门,陪着小心的将信筒双手持着递到顾昭面前。

顾昭叹息了一下,接过信筒打开后,又深深的叹息了一下。

站在一边的新仔看看细仔,微微侧头,下巴对着桌面上剩下的大半碗饭歪歪嘴儿。

信自然是阿润写来的,写的很急,看字迹不若以往的从容。仿若一下子那个人就明白顾昭心里怎么想的一般,他写道,事情我知道了,其实没多大事儿,大梁上下六部九卿上下多少人口官吏,每天每时都要出类同的事情,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你就别多想了。

如今事情出了,自然是要严查,不但要严查还要特办,严办!阿昭不要着急,只要陪好你阿兄便是,千万别脑袋一着急,调转车队,往青州去,你出来的时候,我也说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呢,等你转了一圈,家人都见了之后回到上京,事情我便都与你办妥当了,你只管好吃好玩就是……

顾昭来来回回的将阿润的信读了几遍,看完后撇撇嘴对细仔唠叨道:“他怎么知道我要出去私访?”

细仔陪着笑将桌上剩下的饭食放在托盘里端出去热,一边放他一边陪着笑脸道:“我的爷,您可别乱想了!一个青州,上上下下不说老百姓,光咱迁丁司的官员就能有一百多呢,您去了,一个个要查到后年去了,再说了,咱这次出来才带多少人马?”

顾昭伸手抓下脑袋笑道:“他太高看我了,我吃几碗饭自己还是知道的,那么大的地方,每年迁丁司出多少细棉布,送到何处,交付何人,何人领了,用在何处,上上下下多少关系,真真……”他压低声音唠叨道:“以为是看电视剧呢,随便微服私访就能解决了的,我才不去,多傻啊,对了,你把那个俏奴儿叫进来,我再问他几句话。那才是个傻子呢!”

金辉班的俏奴儿原来的姓氏他不记得了,他就记得自己小名根子。他家本是个庄户,祖上也做过两任小吏,算是个清白户。可那是前朝,一场战乱,家里树根都吃不起,六岁上,树根娘将树根卖了,换了三石糙米,书香门第的后裔成了戏子。

后来的事儿跟天下的苦人一个样,就那么过吧,活一日算一日。直到遇到那冤家也是命中注定的孽债,反正俏奴儿那时候觉着,是有个盼头了,那姓冯的布商将他买了,当个人对他,俏奴儿那时候觉着,就凭着他当自己是个人,他就该一辈子好好待人家。

可谁能想到呢,人日子没过几天呢,冯布商就死了,那以后他魂不守舍的过了几日后,又是浑浑噩噩的一段时日,那天,他被丢出去以后,以为这辈子就死这里了,却没成想的撞了大老爷的官轿子,遇到了一份机缘,这个机缘却偏偏被他抓住了。

没人知道俏奴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这几日小郡公爷常常把他叫去叙话,依旧是没收他的身契,不过却把他的人带在了身边。

细仔这几日也是翻来覆去的想心事,这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好摸样,要不要他也写一封回去问问,别到时候出了事儿,他满门抄斩那都不够填坑的!

又住了几日之后,江上陆续解封,去上游送粮的船只都陆续回了小镇,小镇又鲜活起来。

这一日,终于等到了官船,顾昭一行人在本地官吏与乡绅的欢送下,离开了这个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伤心地。

临上船的时候,顾昭指着江水对顾茂丙嘀咕了一句:“这条江,现在每年可以运送粮米两百万石,若是各地开凿新运河,然后灌入大海循环起来,一年六百万石上下也是轻松。”

他这番话,显然是对牛弹琴的,顾茂丙摸摸鼻子道:“小叔叔,如今侄儿才将将学会放牛马,你又想我来挖运河吗……”

话音未落,身边忽然飘过一人,来了一句莫名的:“茂昌可以来挖吧?反正他闲着?阿弟明儿你回去,整个挖河司……”

顾昭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自己老哥哥,顿时他就哭笑不得了。

大冷天的,老爷子穿的到厚实,只是老年人自己恒温不好,冻得一脸清鼻涕他自己浑然不觉,还露着一脸憨笑。顾昭笑笑,哄他说:“可以,过个三五年,待移民事毕,咱就来开凿大运河,到时候咱家自己开船厂,做千年的水上买卖。”

老爷子闻言,低头认真的想了半天后嘀咕道:“那可不成,咱家不做买卖,你可不敢动这个念头……”

“好好好,不动,不动……这里顶风涨气儿的,咱回去。”顾昭拉住老爷子的手,硬拖着他回去了。

也就是这一日,上京迁丁司郎官付季付大人正在家里给嫡子过百日,他家前两个都是女儿,再加之付季这人从来都活的小心翼翼生怕给自己先生添麻烦,因此家里凡有喜事,也就是送送喜面,自己关起门来自家人庆祝一番便是。因此,许多人都误会,付季这是第一个孩子,如今下了帖子才知道,人家媳妇都悄默默的生了两个了。

如今得了嫡子了,付季自然不敢敷衍怠慢,不然媳妇娘家会怪罪,更对周围的同僚都是失了礼数的。

这日一大早,付季家难得的开了正门,他家喜事少,因此着实存了不少人情,如今都还了回来。

“付大人,恭喜,恭喜啊!闻听贵子百禄,付大人如今后继有人啊!哈哈!”

付季笑眯眯的跑过去接待:“哎呀,吴大人,稀客稀客!下官怎么担得起,您打发人随意添得两盘糕团就是,怎么就自己来了!”

吴大人一手抓住付季的手亲昵的拍了几下,笑眯眯的道:“这话外道,你我多年同朝为官,那是什么交情?付大人也听过老夫为人,旁人家,老夫是绝不登门的,凭他们是谁。不过一盒礼饼的面子,付大人多年来为朝廷尽心竭力,你的人品,只要提起,那是这个……”吴大人拉着付季,竖起大拇指,着实从头到脚的将他夸赞了一番。

付季是谁?那是平洲开国郡公府门下第一走狗,巴结还来不及呢,这小子向来咬人疼!

付季为人一贯小心,被人这般在家门口夸奖,还是头一遭,因此,他的脸色不由的便从脖子红到耳根。一时间,他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亏今日办事,国公府的老太太派了四爷来撑面子,因此,付季顿住了,站在一边的顾四爷,顾茂昌赶紧过来惯熟的寒暄,这才支应过去。

如此这般的人来人往,转眼天到正午,那后面便开戏开席。今日厨子都是国公府来的,因此上的便是顾家宴,放果盘食器是一水儿的银器,只果品都有二十种上下。主食有五种,分别是,烤炉饼,油炸饼,王母饭,顾家的金乳丝面。菜肴上的是三牲绘制,分别是,牛羊鹿,食器摆放的规范乃是五品的配置,四鼎配三簋,东西都是新制的亮铮铮的好铜器,上面有付家工匠打造的暗花,如今他家也配用这个了。

男人们在前面闹腾,女眷们在后面也有她们的热闹,眼见的吉时一到,付季的儿子被抱出来送至他表舅怀里。

付季的媳妇白氏,父母早年就去了,因此,如今娘家只能来个表舅舅。不过,虽是表舅在京里却也算是一户书香门第,有些祖产,平日他表舅家早就想来巴结,如今总算是抓到机缘了。

他表舅舅唱了贺词,给孩子挂了银锁,送上外家早就预备好的百禄贺礼,这些东西皆有讲究,便是小儿能穿到一周岁的衣衫料子,小寿桃子,小金银脚镯,豆类粮食,另外还有贺生礼两百贯。送完之后,他表舅又出挂了四盏灯笼在顾家正堂。这是乌康的规矩,这个灯要挂到十八岁的时候,小儿开了锁,成了人才能取下来。

行完礼仪,一切顺畅。待小儿满周岁立住了,外家还有别的意思,那时候送的衣裤料子,怕是小儿能穿到到十八岁了。

一番热闹下来,付季饮了不少酒,脑袋昏沉沉的依旧在各处支应,正糊涂着,却不想后面他祖母打发了人叫他去呢。几年前,付季他哥哥们常找了事情叫付季带钱回去,虽没多少,可是一月总有两三次,也不多要,每次也就几贯。钱是小事儿,可要着要着,他二哥还想做个小吏了,后来付季一怒之下就命人强接了父母跟祖母来养活,也省着他们打着旗号经年累月的来发这等血脉财。

后来,他祖母来了,也不念叨要回老家,想必老人心里是有数的。

扶着墙,一路吐了两次之后付季才来至后堂,一进门,他本笑眯眯的,正眼一瞧,他祖母跟他母亲却脸色苍白,他父亲是个老实疙瘩,大好的日子,他却坐在屋角,怀里抱着个礼盒也不应声,看身姿却有些颤抖?这是如何了?

付季呆愣了一下,忙问:“阿母不去陪客,怎么在这里?可是有人冲撞了您,孩儿这就去帮您撵了!”付季的家人都是乡里来的,不识字,也没受过礼仪教育,才来的时候也随过几次热闹,后来大概觉着融不进去,也就不爱出门了。

堂上三位长辈并不说话,半响后,他老祖母招招手,付季忙跑过去,老人家眼神不好,伸手摸摸付季的脑袋,确定了位置,这才一拐打了上来骂道:“打你个没见识的东西!凭你是什么种子,如今你抖起来了!也做起这龌蹉事情来了……”

付季吓了一跳,捂着脑袋,酒意都吓了去一半,他浑浑噩噩的站在那里不敢躲,只由着老祖母一顿敲。

“叔父!叔父!”瓜官儿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在一边儿拉拉付季的衣襟猛摇着。

付季低头看他,本想训斥,想了想,还是按住脾气挤出一些笑容道:“你怎么在这里,猪官儿在外面寻你呢!”

瓜官儿摇摇头,急急的解释道:“不是!不是!叔父跟我来。”说罢,他拉着付季来至付季爹身边指指那个礼盒。

付季捂着脑袋还在纳闷,却不想,付老爹“哎!”了一声,将礼盒子闷闷重重的放在桌面上数落道:“娃儿,咱家是本份人家,你师父养活你不容易,咱可不做这事情,你才过了几天白饭日子,大好的光景,可不敢自己晒白(丢了)了啊!”

付季眨巴下眼睛,看看那礼盒,一伸手他将盒盖打开,呦!好家伙!谁这么大方?一下子他也呆了,那里面齐刷刷的摆了三排金锭,取出一个掂掂,却有一两一个只多不少,数一数,一排十个,这里足足有三十金呢。

虽如今流通的大多是铜钱儿,可是金子就是金子,像这等颜色的足金爷着实少见,也怪不得家里长辈吓了一跳了。老人家这辈子在乡下,怕是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付家如今不穷,却也没有金锭模子,这么奢侈的摆三排,这……这可都是实心儿的金子呢。

付季翻动一下金锭,在下面寻出帖子一看,脸色是越来越坏,那帖子上写着一首贺禄词,词下的名讳却是在如今该在青州管丁民的李永吉,李修之的名讳。

旁人不知,李修之的底子,付季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不过是山阳郡罗县乡绅家的儿子,来京赶考落第,最后混的饭都吃不起了,若不是老师提携,如今还不知道他在哪个旮旯要饭呢,如今这才去青州没几日,这李修之竟然送得起金锭了?

家院内人声沸腾,付季坐在一边闷闷的不吭气。半天后,他祖母唠叨道:“娃,咱家如今吃的精米,喝的肉汤,也就够了。你要是缺几个,明儿叫他们套车,送俺们三个回去,这也出来几年了,你莫怕他们委屈俺们,家里如今有堂房,有良田,尽够了……再要!咱家福气薄,怕压不住……”

付季见老祖母误会,忙站起来解释:“祖母千万别多想,这东西孙儿本不该收,这下面有送礼的名讳,待今日豆官儿的事儿毕了,孙儿自然退回去的。”

他这般一说,屋里的三位老人家都如蒙大赦,团团的松了一口气。这么多金子,是挺吓人的。

一场热闹下来,直到入夜,付季府上的宴席方散去。待客人一去,付季忙换了衣衫,干嚼两把师傅家常备的茶叶去了酒气,这才出了门。

入冬的天气儿,上京的大道黑漆漆的,付季抱着那个礼盒,脑袋里想着心事儿,他的车子行了一会子,有京里巡夜的来回问了几次,勘验了迁丁司的牌子,这才放行。

李永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老师座下第一门生,他大明大胆的送来金锭,难道不怕自己捏死他?虽然李修之是个推官,可他手里挂着青州一郡的粮钱损耗,那不成,这厮真的狗胆包天了?死一个李修之倒是无所谓,可师傅知道……正想着,那车却停了。

“老爷,到了。”

家里的小厮停了车辕,抱了脚踏,扶了付季下车,这一路,这盒子一直在付季怀里捂着,就是家里下人想接,付季都没让。

下了车,付季看看身后的黑沉沉的皇宫,那宫墙上的锯齿犹如兽口大张着一般,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

郡公府外值夜的小厮班头见到付季,忙笑着过来问道:“呦,恭喜小爷家中贵子百禄,可……小爷哎!爷们都不在家,您……这送来了也没人吃啊!”他以为付季送喜面来了。

付季瞪了他一眼,抱着盒子就往里走。他来这里,从不用通报,这府上有他的小院子,师傅在家的时候,若是跟他谈事儿晚了,他也有地儿住的。其实骨子里,付季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那乌康的小泥屋,早就消失在梦里了。如今就是回去,小泥屋也找不到了,他哥哥们早就用他的俸禄起了三进的大宅院,过着乡绅老爷的日子。

那门子吐吐舌头,挠下后脑勺之后忙去屋里取了气死风的灯笼,一路随着付季往后面走,这一路,院内静的吓人,冬日的寒风呼啸猛推院里的树藤,那树藤张牙舞爪舞的付季心里实在难受。

师傅不在,这家就像个大庙一样没人气,要是师傅也能成婚生子,自己家儿子就能世世代代的来侍奉了,只可惜……哎!反正师傅就是命不好,遇到那个混帐,他自己有妻有子,三宫六院,偏偏霸着先生,着实可恶!

顾昭的小通院内,牛油蜡烛悄悄的爆着灯花儿。如今,天承帝还是夜夜来住,从不在皇宫内留宿。

接过孙希递过来的汤水喝了两口之后,赵淳润半躺在床铺上笑道:“真稀奇了!他怎么想起我了,大半夜的来孝敬?”

孙希接过汤碗,陪着笑道:“哎,那不是上午您刚赏了他家豆官儿,许是……来谢恩了。”

赵淳润扬扬好看的眉毛,从鼻腔里发出一阵冷哼:“起这个破名字,豆官儿,下个难不成做菜官儿?朕还不知道他,你指望他孝顺我?猴年!他眼里就只有他师父,叫进来吧!我瞧瞧这狗崽子大半夜的来咬谁了?”

孙希笑笑,转身出去了。

付季今儿出门出的急,穿的有些单薄,进来的时候,他依旧有些抖,脸色也发青。进来后,他跪在那里施了礼,礼完,便一生不吭的依旧跪着。

这家伙,到底是谁招惹他了,大半夜的难不成是告状来了?阿润上下打量了付季半天之后,无奈的失笑道:“成了,起吧!大半夜的,你不在家好好当爹,怎么想起孝敬我来了?”

付季依旧不起,他咬咬嘴唇,趴在地上道:“臣……有罪。”

赵淳润呆了一下,看看孙希,孙希纳闷的摇摇头。

“你先起来,能有多大事儿,你师父不在,这不是还有朕呢吗。有什么罪啊?你先说说,孙希,你扶他起来,再给他一碗才将的热汤水,去去寒气,省的明儿他师父回来嫌弃我慢待了他。”

孙希应了,笑眯眯的过去扶付季,可惜,拽了几下后,付季依旧不起,他只是将放在一边的礼盒双手捧了举国头顶道:“臣失职,臣有罪!”

这下子,赵淳润倒是真的被惊了,他从塌上坐起来,摆摆手,孙希点点头,过去接了那盒子,这一接,险些失了手,这盒子出乎意料的重。

“呦!”孙希呆了一下,忙搂在怀里,将盒子送到赵淳润的身边,并不敢放到今上手中,只是放在榻上一边道:“陛下当心些,这……是金子吧,不然没这么重!”

赵淳润这几年,越发不爱摸金银之物,因此便将本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冲着孙希扬扬眉毛。

孙希打开礼盒的盖子,果不其然,齐齐刷刷的三排金锭子。

“噢!”赵淳润自踏上站了起来,孙希又合住礼盒,抱着来到一边从外面喊了人进来,将榻上的成套的铺盖换了,铺好单子后,赵淳润这才坐回去,坐下半响方问道:“你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厌恶这个。

付季翻翻白眼,依旧道:“臣有罪!”

“谁送你的?”

“……青洲迁丁司推官,李永吉!”

“噢……他呀!”赵淳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半天后竟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道:“竟真是他!”

付季闻言,猛的抬头看赵淳润,可惜,今上并不看他,他只是用手敲着榻上的布帛,半响之后才道:“你师父,好不容易整理出半个刀笔吏司跟一个迁丁司。这……李永吉也算是你师父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若……真是他,这不是生生打你师傅的脸吗?”

付季道:“难不成,陛下早知道李永吉部内贼窃之举?”

赵淳润微微点点头道:“前几日,你师父倒是写过一封信……”他话音未落,付季猛的一支脖子,竟然有些眼泪汪汪的,生生的把个天承帝看乐了。

“怎么,你师父没给你写信?”说这话的时候,今上的语调,带着一丝丝得意,真不知道他得意个什么劲儿。

付季吸吸鼻子,心里鄙视,脸上却不敢带出来,他只是哀求道:“臣写过几封,许是……许是路上不顺,师傅未曾收到也未可知,那信,那……臣能一观吗?”

赵淳润点点头,顺手从榻上的暗柜里取了一整叠放的精致的信笺,翻动一会子,取出一张,又读了一遍,他这才递给付季。

付季膝行几步,双手接过师傅的信笺,见到熟悉的字迹之后,终于还是心理酸的抱怨道:“大冬天的,师傅又有旧疾,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舍得他出去……”

赵淳润也是心疼,闻言点点头哀叹:“你以为朕愿意,你也知道,你家大老爷,到了岁数了……若不放阿昭出去陪陪他,以后若有什么,你师父向来心眼小,到那时,岂不是怨恨朕一辈子!”

付季自然不服气,闻言立刻回嘴道:“师傅才不是那样人!”

赵淳润哼了一声:“你有我知道他?”

付季歪歪嘴,想起师傅如今不在,自己在人家手里,还是老实一点的好,因此便没有回嘴,只是含着半泡子眼泪,一边看一边道:“师傅的字儿,还是没长进!”

今上哼了一声,心里顿时又得意了,这世上怕是只有自己知道阿昭会双手书了吧!

也不知道他得意什么。

“师傅还是这般罗嗦!”

“哼!”

半响之后,付季终于看完信笺,赵淳润一伸手将信笺拽了回去,两方揪扯了一下,付季还是松了手,亏那信笺都是写在帛布上,若不然指定两半儿。

待付季看完,今上又命人将最近调查的一干案录都拿来给付季看了一遍,付季来回看了几次之后,方恨声道:“李永吉部内行窃,治地户口流散,籍帐隐没,农桑不勤,属地纵暴!该死!万死……”这话说的,硬是将这个素日笑眯眯,清淡淡的好好先生,气的脖颈青筋□,双目凸出。

赵淳润失笑,他自然懂付季在气什么,他倒不是怕担责任而气愤,他只是心疼自己老师一片苦心,心疼自家先生为了迁丁司劳心劳力,这李永吉哎,终归还是太不争气了。

今上安慰了几句,付季半天后才缓过来。

“成了,你也别气了,倒是最近朕忙旁个去了,这不是,茂丙从西边送来好些上等马过来吗,说起来,那倒是个精怪的,这几日求赐婚的折子能有这么厚了……”赵淳润比比高度,半天后才笑着道:“朕倒是想赐一门好亲,可想了半天,终归,这是阿昭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吧。”

付季有些不服气,便很随意的道:“那小子也能成亲?”

今上气乐了:“你都能有儿子了,人家怎么不能成个亲?”

“那不是害人家?难不成他娶回娘子来,夫妻每日坐一起涂脂抹粉,闲暇绣花吗?”

“怎么就害人家了?茂丙好歹是将星后裔,血统高贵,自己大小还是个侯爷,这上京能配他的,数来数去也没几户,高兴还来不及。如今他也不小了,早晚那不得有个后?朕……真还想着,把他过继给你师傅呢。”

付季越发觉着今上扯淡呢,那大饼子比自己师傅还大一岁呢。

“哎!你家人都个个这般刁钻,一个两个的不想成亲,凭他谁家的闺女,还敢委屈他不成?”

付季发现今上越扯越远,忙按了心神,将他拉回来。他倒也理解,师傅如今出去好久了,这位实在也想得慌了。

“陛下,若李永吉之事待监察御史举出便真真不好了,臣想带几人去青州彻查此事,若……李永吉真有此举等,按照律令……亦不过是杖七十,徒五年……便是再严一些……也不过是坐赃私罪,徒十年而已……”说到这里,付季咬咬牙,抬头道:“陛下!李永吉万死难辞其咎!”

今上想半响之后方摇摇头道:“朕……还是派别人去吧,你师父如今不在家,迁丁司大大小小一竿子杂事儿,你去了,谁帮你师傅看着?倒是如今乌康户籍调查可有落证了?”

付季有些失落,但是很快调整好情绪后回道:“回陛下!如今天入寒冬,丁户账簿怕是要等到开春了。”

“恩,也罢,你老老实实的给你师傅看好了。盯好了迁丁之事,也是你的孝心,你要记得,你师父不是说过吗,迁丁一事,乃大梁百年大计,万万不可倦怠!”

“臣记下了……”

“恩,朕知道你是乌康人,也受过迁丁之苦,这朝上朝下,若非你,别人怕是也办不妥当此事……你还是先把身边的人勘验勘验,那李永吉自己,怕是下不得手的,上面不给凭条,他如何调配?入会回执?”

“是,臣记下了,明日就回去彻查。”

如此两人干巴巴的说了一会正事儿,午夜,付季方离开这个小院子。

此时,年入龙尾,京里一派歌舞升平端是个好年景的样式,原本具是平常时日,来来去去的都是头年年尾上的旧事,做年馍馍,杀羊宰鸡,绸缎店铺客来客往端是热闹,却不想,就在年尾这当口,上京竟出了一件蹊跷之事。

那迁丁司一连暴死两位主事,这两位主事都是在家中暴死,都是捂着肚子,整整哀嚎两日方才咽气。

后京里有经验的仵作跑去验尸之后,打开这两位主事的肚腹,哎呀!竟然五脏六腑都烂掉了。那仵作是个经年的老吏,也颇有些经验,因此当下断判道:“此乃古时杀人禁术,该是早就失传?这种迹象,是常食得白马鞍下肉,才会烂人五脏!”

那刑部官员来来去去忙活几日之后,实在无法破案,最后只能上了请罪的折子。

看完刑部奏折,天承帝微微皱皱眉毛侧过头低声对孙希道:“这小子,如今怎么这般狠辣!弄死人有千万种法子,你说阿昭如何教养他的,这小子要么不动口,一动,竟咬的这般狠!好好的烂人五脏,活活竟疼死人家”

孙希脸色白了白,脑袋里想起付季那张温润的脸,便不由自主的他打个哆嗦,心下道,那平国公府里大锅子侩出来的,那个就好招惹了?也就陛下您,看着那个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最后一位死神神医小娇娘:山里汉,来生娃!蚀骨瘾婚,霸道总裁的爱妻蚌珠儿小可爱,超凶的我的双胞胎大小姐总裁皇妃:高冷帝尊狂追妻重生80下乡肥妻要逆袭完蛋!在恋综岛被各大龙王包围了满级大佬从斗罗开始弃妻的逆袭他的陆太太很甜港岛之法外狂徒小妻乖乖让我宠重生长姐种田忙乡村小农民铭王记穿越八零一身恶名校花学姐从无绯闻,直到我上大学重生成蛇:觉醒系统的我一路横推我的明星师妹[红楼]林家养子娇宠日常神级护卫寻宝之神奇之旅塑血骨!医死人!嫁权臣大杀四方叶宁罗舞苏倾城小说免费阅读全文踏神墟锦华谋孤女悍妃半世情半世暖惊!全京城都在吃我和王爷的瓜病娇太子拯救计划玩古董第一天,我服了那个老六徒儿你无敌了,去下山吧!致有你的美好时光我的男神:你别走狼性老公,求轻宠!宠妃最强教师控制狂正青春黑岩离婚后,总裁老婆后悔了娇妃难宠:世子爷请放过位列仙班,今年大三!穿越后我成了锦鲤小仙女九龙战神我的美女CEO和嫡姐换亲后我成了王府主母农门神医小娇媳
方浪书院搜藏榜:神医:师父让我选一个女神结婚都市无敌剑仙遥望行止同桌是我妈花舞艳天下许你余生地老天荒我的网恋女友不可能是校花春落杯中妖海洋猎钩她是我的心上星没超能力的保安也要拯救世界霍少宠妻90度C捡来的女婿好生猛破封归来的逆天之子[红楼]不一样的黛玉团宠妹妹又掉马了BOSS大人,抱不够异世之坏男人傲娇影后农女匪家拈花一笑不负卿溺爱之宠妻成瘾锦绣风华之第一农家女沦落工具人:开启灵气复苏和离后我把残疾摄政王衣服撕坏了重生之食业大亨蔺爷的小祖宗是穿来的口袋妖怪之逆袭虞见阿笼都市:我是绝世高手我孩子的妈妈是大明星刚穿越就挑战地狱难度天降七个姐姐倾国倾城Boss老公撩妻成瘾医婚难求未来手机神豪:呼吸都能赚钱恶魔校草:小呆萌,好美味!诡秘:悖论途径华娱之鎏金时代穿书八零:我成了极品家的福气包百宝图解纪机甲与男神斗罗:从震惊朱家姐妹开始权少的暖妻回档2010:从搞比特币开始直播鉴宝:大哥可真刑啊棺香墓火神豪:女神们都被我渣了我靠和坤成鉴宝大师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荒岛生存竞技,我要剩者为王兼职修真重生了带着新女友读北大永夜余烬人在女帝麾下,我回归地球摊牌了我转身就走,女总裁悔不当初!那天我有了进入别人梦境的能力御兽:进化难?我有科学进化系统1级1个词条,我昆虫师化身天灾1秒1技能点,你说我凡阶天赋修炼慢?赶山重生1978年打猎枪法如神都市神修娱乐:导演好啊,导演得学我的浮梦半生重回80年代,我觉醒了猎人系统破长空之潜敖从宝可梦开始打穿异界迎娶女帝舔你只是工作,你怎么还爱上我?这女神能处,邂逅就送小棉袄恋综:参加节目,前妻慌了龙女与地下城别人练武吃苦,你直接进化高武?路上的那些人重生操控天下:我的异能觉醒了我在岛国纯嚯嚯,挺合理吧俘获极品女神,享受肆意人生高武:武是这么练的?算命抓鬼那家强,唯我道爷最在行都市传说之消失的神明星际出道靠唱歌建设蓝星现代大侠的多元世界漫威:华夏降临漂亮国的钓鱼人生高武:神话融合,一眼一灯镇万族家人们,谁懂啊我终于也有系统了重生2022,从小县城开始致富君临都市山村逍遥小农夫战神临都绝世雄才灰质觉醒神豪:只要钱到位,夜夜嗨到累!反差!!绝美小姨很凶猛一夜暴富!我的工厂通古今韶华亦流年幕后:谁主沉浮我的不完美女友炒股变成了顶级大神逆天屈起少年快马扬帆,毕业直接入职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