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庭听到这话以后,先是一愣,后来见到朱立诚的脸上并无异色,这才稍稍放宽了一点心。他还真有点担心对方将这事往他身上套,那样的话,他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没有这个意思,是他多心了。人家可是堂堂的一市之长,如果连这点东西都看不透的话,那也太有点说不过去了。黄维庭心里暗想道。
“市长,现在提区里正在和原厂长王财富接触,不过他的兴趣并不大,为此,区里还做了不少的工作。现在他算是点头了,不过工人们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情绪很有点激动,所以这才……”
黄维庭说到这儿以后,抬起头来,往朱立诚那看了一眼,当看到对方正瞪着他时,连忙低下头来,也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看到对方的表现以后,朱立诚基本可以断定这件事情和眼前的这位黄区长脱不了干系。他这么做可能显得极端了一点,但如果从他的角度出发,貌似倒也能够理解。泰景区的区委书记何宏才可是市委常委,他只不过是一个正处级的区长,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和对方争斗的话,如果不借助市里的力量,他想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在这之前,朱立诚虽然和黄维庭有过接触,但那是工作上面的正常来往,对于这个人究竟怎么样,他并不了解。他记得就在元秋生出事前后,对方好像还特意去过他的办公室汇报过工作,只不过他当时并没有留意。
一直以来,他对泰景区的人印象都不是太好,这种直观的感觉主要和何宏才有关。对方不光是市委常委,而且一直是元秋生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和泰景区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免得何宏才认为他想往其锅里伸手。朱立诚倒不是怕了何宏才,只不过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狐狸打不着,最后反倒惹得一身骚,何必呢?
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以后,朱立诚的心里有点底了,别看外面的工人们闹腾得很厉害,从黄维庭的话语当中来看,事情不会太大。至于说,他们扬言要闹到市里去,这十有八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绝不会真的那么去做的,否则的话,真要因此出点事情的话,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朱立诚看着黄维庭说道:“黄区长,你刚才应该就在现场吧,工人们现在有哪些要求?”
虽说朱立诚觉得这事搞大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这么多人围在区委区政府的门口,极容易被人关注,产生不好的影响。另外,这么多人围在这儿,稍一大意的话,就有可能产生肢体冲突,那样的话,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真的就说不清楚了。
黄维庭听到问话以后,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市长,我刚才听工人们的意思,下岗是他们无法接受的,另外他们好像对王财富购买汽车厂有些想法,说他准备空手套白狼什么的。”
朱立诚听到这话以后,从鼻孔里面冷哼了一声,他当然明白黄维庭这样说的用意,做这个动作的目的就是为了警告一下对方。他很清楚这个叫王财富的汽车厂的前厂长身上一定有问题,但这个时候黄维庭将其点出来就有点太过了。
领导自然有领导的想法,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做下属的来左右领导的想法了?这时候他要是在不有点表示的话,传扬出去的话,真以为他这个市长好糊弄呢!
黄维庭听到朱立诚的冷哼以后,心里一惊,转念一想,就明白对方暗示的原因了。他由此进一步感觉到这为年轻的市长不好对付,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稍一越雷池,对方便立即有了反应,这个速度,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想到这以后,黄维庭下意识地把屁股往沙发边上移了移,只要动作稍大的话,极有可能一屁股直接坐到地板上来。
朱立诚沉默了两、三分钟以后,突然说道:“黄区长,你和工人同志们去说,市里要求区里在短时间之内不对汽车厂采取措施,就算有什么动作的话,也一定先征求大家的意见,至少大部分人同意才会去做。”
黄维庭听到这儿以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只不过稍纵即逝,却恰巧被朱立诚捕捉到了,从而他进一步认定了之前的想法。汽车厂确实存在问题,并且这个问题还不小,这位黄区长则一点是一个知情人,就算不全部了解,但至少知道一个大概。既然如此的话,那这事就用不着他亲自出手了,俗话说得好,谁生病,谁吃药。
黄维庭抬起头来,看了朱立诚一眼,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说道:“市长,我这样和工人去说,他们要是不信我的怎么办?我之前可是在那和他谈了好一阵了,现在何书记又过去了,到现在应该还没什么结果呢!”
“黄区长,你不说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吧,我只是让你代表我去和工人们谈,把我的话转达给大家。”朱立诚沉着脸说道,“如果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那我真的要建议市委考虑一下你是不是有担任台景区区长的能力了。”
黄维庭想不到刚才还又说有笑的市长大人,转眼间就把脸摆了下来了,对方的话说得很清楚,他要是把这事摆不定的话,那这个区长就不要做了。他对于这个近乎蛮不讲理的要求,真是无语到了极点,有心想要说一、两句话反驳一下,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朱立诚看到对方一脸不爽的表情,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说道:“黄区长,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何书记虽说是泰景区的一把手,但在有些事情上,他出马不见得就能比你这个区长管用,我相信我的眼光。”
黄维庭要是在这个时候再想推辞的话,那可就有点不识抬举了。他假意做出一个被逼无奈的样子,说道:“市长,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要是不去的话,那就有抗命的嫌疑了,不过我要是过去以后,实在搞不定的话,还得请您出马,另外,您刚才说的那话,……”
朱立诚对于对方问出最后这句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如果黄维庭不这样问的话,他反倒觉得有点不正常。朱立诚的目光在黄维庭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说道:“黄区长,我刚才对你说了什么,你就直接对工人们,他们要是还不放心的话,你把这个最短时间就说具体了,在明年五一劳动节之前,汽车厂维持现状不动,任何变动都必须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后,这样才能有充裕的时间把工作做充分。”
说到这以后,朱立诚稍作停顿,然后看着黄维庭说道:“黄区长,我把底都交给你了,要是这样,你还搞不定的话,那我可要找你算账了。”尽管说这话的时候,朱立诚用的是一种戏谑的强调,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让黄维庭莫不清楚他这话的真实虚假。本来还想再试探一番,但看这架势,他还真没有试探出来的把握,想想也就作罢了。黄维庭站起身来,说道:“行,市长,由您在后面撑腰,我就大胆地去办了,您就在这等消息吧!”
朱立诚听后,轻点了一下头,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报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黄维庭本以为对方会说两句勉励他一番,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不敢在这磨叽了,连忙转身往办公室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