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经轩暗自咬牙,这个女人下手还真狠,刺的他半边的身子都要麻了,她让他站出来想证明什么?
别想在他的身上占到便宜,他又不傻,才不会上了她的当。
他款款走到死者身边,抬起紫眸凝向了顾妍夕,却见她朝他眨了眨眼睛,他淡淡收回了眸光,俯下身学着顾妍夕掀起了死者的眼睑。
待他收回了手指,倏然间惊呼一声:“她不是脑溢血而死!”
孟太后等人暗自在心里松了口气,这个太医看起来也算公正,王后本来就是想蒙骗众人,却被她找来的人给拆了台子识破了,也算她用人不利,倒了霉。
她红艳滴血的双唇,微微扬起得意的弧度。
顾妍夕瞪了阮经轩一眼:“阮太医,你可真的看好了,珊珊郡主不是得了脑溢血死的吗?”
阮经轩笃定道:“微臣敢肯定珊珊郡主不是得了脑溢血而死……她是得了脑部冲血而亡。
脑溢血与脑部冲血大同小异,他这样一惊一乍的,难道是想为她刺他屁股一下而报仇吗?
阮经轩不去理会顾妍夕要吃了他的眼色,神色淡淡向孟太后等人解释。
“珊珊郡主之前应该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会神情紧绷,因为长时间处于这种神情紧张的情况下,一旦遇到了更大的刺激和惊吓,就会心脏剧烈跳动,导致脑部被鲜血挤压,以至于她呼吸急促到最后断气身亡,怕是珊珊郡主都没有跳进水中,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阮经轩面色淡然,神情严肃,就像在陈述当时孟珊珊身亡在荷花池旁的场景。
孟太后咬牙道:“你刚才是在戏弄哀家吗?”
阮经轩肃然道:“太后娘娘,微臣怎么敢胡乱推测?这可是关乎到一个人的性命之事,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廖王妃丽云刚要开口,却被顾妍夕瞪了她一眼:“廖王妃你的舌头是不是又长了,该剪掉了吧?”
廖王妃丽云一听,忙垂下了双眸,这个王后怎么这样眼尖,她不过是想质疑阮太医说的这些话怎么证明是真的,却被她看到了,还打断了她的话?
她想起王后狠辣的手段,她还真是害怕了。
孟太后冷冷睨了一眼顾妍夕:“王后还真是好手段,竟然串通了阮太医想戏弄哀家,你以为哀家就这样好糊弄?哀家这就命人将副王后送去慎刑司,让慎刑司的人好好拷问下副王后,看她说不说实话。”
顾妍夕清冷一笑:“太后娘娘,您还真是想屈打成招啊?臣妾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说就说,别在这里卖关子!”
“臣妾的左手有些麻了,想活动活动手指,珊珊郡主的下巴上满是水珠,臣妾就拿帕子给她干吧,不过要是擦的力道大了些,掉了皮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太后娘娘可别怪臣妾,臣妾那是手指又麻了。”
孟太后一听,这个王后果然是知道了淹死在荷花池中的女子并不是孟珊珊,而是一个替身。
她这是在威胁她?难道就是想救慕容晓晓,所以与她做对?
慕容晓晓可是个阴险的女人,她若是帮了她,还不是养了一条毒蛇,随时都会咬死救她的主人。
王后,哀家说你是真的笨呢,还是自作聪明呢?
顾妍夕见孟太后没有回答她,她拿出了帕子一步一步朝着死者走去,这时孟太后焦急地唤道:“好了!哀家信你和阮太医说的话了,副王后虽然不是凶手,但也难逃吓坏珊珊的罪过,就罚她半年俸禄,小惩大诫吧!”
顾妍夕停住了脚步朝她淡淡笑道:“太后娘娘果然是公正无私!”
孟太后将所有的恨意都含在了口中,咬的牙齿咯咯响,她睨了一眼替死的宫女,又开始做作的演戏,哀声哭泣道:“珊珊,都怪哀家不好,没能照顾好你,哀家对不起你啊!”
她忙走去将死者抱在怀中,痛心疾首的哭喊着。
顾妍夕看在眼里,笑在心上,看到她像一个小丑在演戏一般,她还真是觉得这出戏演的有多么可笑、多么的假了。
“太后娘娘,凤体重要,您可要节哀顺变了!”
顾妍夕说罢,一挥凤袍袖口转身离开。
慕容晓晓见顾妍夕离开了,忙让扶着她的小嫣和小莫扶着她追去。
“王后姐姐,且慢!”
慕容晓晓追到了御花园外,唤住了顾妍夕。
顾妍夕转身后,淡淡望着她:“妹妹有何事?”
“王后姐姐,妹妹怕太后不会放过妹妹,想要搬去和你住一起,不知道姐姐可否同意?”
顾妍夕清冷地看了她一眼,那一张清秀的面容看起来还真是纯真美丽,可是她一眼就识破了慕容晓晓的想法,她搬去凤华宫,可不是因为怕老妖后找她算账,而是想有更多的机会去接近鸿王。
澈是她的相公,她怎么会拱手让给她这个恶毒的女人?
顾妍夕不冷不热道:“太后娘娘仁慈,她一定不会对此事耿耿于怀,更不会因此想报复你,本宫还有事,就不陪妹妹闲聊了,妹妹保重!”
慕容晓晓满肚子的恼火,却不敢表现出来,看着顾妍夕离去的背影,她恨得在地上跺脚。
“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本宫会骑在你的脖子上,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顾妍夕为阮经轩在太医院找了一间厢房,作为他的住处。
见阮经轩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顾妍夕也同样不热不冷地相待。
“你叫阮经轩是吧,以后本宫就叫你阮太医了,以后在这里若是住的不习惯了,或是需要些什么,就跟侍奉你的两位公公说,他们会为你准备周全的。”
“多谢王后娘娘好意,我来这里的目的,王后娘娘你也知道,我只想早日将这种治疗患病的方法想出,也好早日拿到你的玉佩,离开王宫,别无他想。”
顾妍夕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可不止想得到本宫的玉佩吧?怕是连独舞九天魔笛也想占有了?”
“王后娘娘你若是想这样想,我也无话可说!我困了,想休息了,你请吧!”
“告辞!”
顾妍夕清冷的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间房。
走出房后,月蝶担忧道:“妍夕,我看这个阮经轩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顾妍夕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觉得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绝对不是一个医者或者江湖人士所有,倒像是一种……”
说道这里,顾妍夕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月蝶也同样,一想到这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好。
玲珑听的满脑子里都是浆糊,她问道:“大小姐,月蝶你们在说什么呢?他身上散发的是什么气质?依奴婢看倒像是狐狸,狐狸成精了的气质。”
顾妍夕挑眉问道:“狐狸?”
玲珑笃定道:“对啊,大小姐你看他长得那么俊美,神色淡然,看起来是那种外表淡然的男子,其实内心是火热的,想要得到什么就不折手段,就像现在他觊觎大小姐的玉佩,他就听你的使唤,可这种人一旦达到了目的,说不定就翻脸做出什么狠毒的事情来,这不是狐狸是什么啊?”
月蝶轻讽道:“玲珑,是毒蛇好不好?”
“毒蛇是老妖后的,谁也替代不了!”
玲珑脱口而出,顾妍夕抬起手给了她额头一手指,痛的玲珑哇的一声叫出口。
“大小姐你打奴婢做什么?”
“这是王宫,可不是相府,若是被人听见了,传到太后的耳朵里,都是你自己闯下的祸,我可不想帮你接下这个烂摊子。”
玲珑眼睛弯弯的笑着,拉着顾妍夕的胳膊,讨好道:“大小姐,奴婢以后不会乱说了!你别生气了啊!”
顾妍夕望见玲珑讨好的样子,忍不住想笑:“玲珑,你哭起来的时候,比笑起来的身后好看多了!”
月蝶忍不住也笑了笑:“妍夕说得对,玲珑你笑起来好难看!”
玲珑扁了扁嘴:“你们都欺负我!”
房间的门缝合起,一身青衣长衫的男子缓缓走回床榻边,仰倒在了床上,轻阖双眸间,那一张清丽的面容映入眼帘。
“二师兄,救救我……”
“师妹……”
悬崖上,她为了摘那一朵鸢尾花,不小心失足从悬崖上跌倒,双手攀住悬崖边上的岩石。
他忙跑去,双手拉住她的小手,将她从悬崖边拉到了崖岸上。
她一张小脸都吓的苍白了,从悬崖边缘被拉回崖岸后,她还惊慌未定,投进了他的怀中。
“二师兄,晴儿好怕啊!”
“没事的,有二师兄在,你不会有事的!”
那个时候,他十岁,她却只有八岁。
他喜欢看到她可爱的笑脸,他喜欢她,想要守护在她的身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可命运捉弄与人,她竟然在武林大会上与飞雪派的大弟子云啸天比武切磋后,一见情深。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找她当面问清原因,为何她不喜欢他,会选择云啸天。
而她给他的答复,竟然是她父亲不会将调动江湖人士的兵符虎纹玉佩传承给他,他也不配当上武林至尊,所以等到他能凭着真实能力得到虎纹玉佩时,她才会选择爱上他。
为了这个虎纹玉佩,他苦练功夫,力求上进,将自身的才华昭于众人,为的就是感动雄霸,将玉佩让给他。
可后来,她竟然会为了云啸天,想要与他私奔,却招人算计,刺死在悬崖之上。
他目睹了一切,见到了她与云啸天的誓死缠绵,他的心碎了。
这就是爱情,一个骗了他终身的爱情!
他一定要得到这块玉佩,也算能将所有的仇恨都宣泄而出……真没想到,这世间竟然会有模样如此相同的女子。
鸿国王后?既然你有这块玉佩,又和晴儿如此相似,那么你就自认倒霉吧,别怪我对你做出任何恶毒的事。
阮经轩粉红色的薄唇抿起,再睁开眼,紫色的双眸泛着幽幽地寒光。
顾妍夕回到凤华宫后,就望见一身白衣似雪的妖孽男子,已经坐在了正殿中品着茶。
她温婉笑着走去,却望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已经走近了他。
顾妍夕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静静地望着他,看着他的眉秀长如远山,双眸深邃如寒潭,鼻子高蜓,唇瓣殷红如玫瑰,有着完美弧度的下巴和细腻光滑的肌肤,他的一张脸果然是精致妖魅。
炎鸿澈端着茶盏半天,手中的茶杯开始歪斜,眼见杯中的茶水要洒在了他的手上。
顾妍夕伸出手,将他端起的茶杯接过,朝着他温婉笑了笑:“澈,你在想什么呢?”
炎鸿澈这才发现顾妍夕已经坐在了他的身旁,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他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顾妍夕看得出,他这是有心事。
她猜了猜:“难道是因为鸿国百姓患病一事而为难了?”
炎鸿澈一听,伸出手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冷声道:“这些老臣们,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想出一些莫须有的法子,什么祭天大典,什么求神请佛,还有一些大臣们竟然私下里议论起孤王面颊上的桃花胎记是不祥之兆,孤王将他们拉下去砍了!”
顾妍夕劝慰道:“澈,既然他们说的不对,你不停便是了。你又何必动怒、气坏了身子?”
“想我堂堂鸿国,偌大的国家竟然没有才干之人,想办法解救鸿国百姓于危难之间,孤王不禁为他们心寒,也为自己心寒,孤王真的是忏愧啊!”
炎鸿澈皱起了眉心,眼眉间处,已经皱出了竖纹,顾妍夕伸出纤纤手指,为他抚平,温柔道:“澈,这件事其实也并非是难事,臣妾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要按照这个对策行事,一定会控制住病情的扩散。”
炎鸿澈深邃的双眸泛着希望的亮光:“真的?”
顾妍夕点了点头:“不过,光凭我一人之力还不够,还需要阮经轩与姜太医等医者共同努力,更需要澈您带领鸿国将士和百姓,共同去抵制这场疾病的传播,控制住它,并且治疗好它。”
炎鸿澈捧起顾妍夕的手,将她的手捧在手心中,扬起一抹笑容:“桃儿,孤王能遇到你,真是孤王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顾妍夕温柔的笑容淡在了唇畔,内心如同被冰刀划过,竟然会痛的几乎让她忍不住流泪。
他在叫她什么?
桃儿?为什么不是妍夕?
难道在他的心里,一直将她都视为桃儿吗?难道那天她说的话,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吗?
桃儿,她不是桃儿,她是顾妍夕,她不想听到他唤她桃儿,因为她太害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顾妍夕是不是已经被桃儿替代了,没有了她自己,也没有了她想要的爱情。
炎鸿澈看出了顾妍夕清丽的面容上有一丝失望的神色,他大手握的更紧了一些,却发现顾妍夕紧蹙起了眉心。
他这才发现,他将她包扎的右手也握痛了。
他忙将她的手端在手心中,朝着她吹着气,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不会在那么痛了。
“桃儿,都怪孤王不好,孤王弄痛你了!”
顾妍夕忍住了苦涩的笑容,淡淡道:“澈,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吗?我是妍夕,并不是桃儿,难道你又忘记了吗?”
炎鸿澈有些忏愧道:“妍夕,都怪孤王不好,孤王太笨了,竟然忘记了之前的约定!”
他起身,走到顾妍夕的面前,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羽吻。
这个吻清凉柔软,却将顾妍夕有些疼痛的心,缓解了苦痛。
她双手环住了炎鸿澈的腰身,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芳草清香,她微微笑了,这一切还是真实的,只要他不会在将她看作桃儿,只要他还爱着她,那么她这一生跟定他,就算是要经历多少艰难困阻,就算要受到完颜凌辰的威胁,她的爱矢志不渝。
“妍夕,孤王对不起你!”
“澈,不要那么说,我也不想看到你难过!”
炎鸿澈俯下身,将顾妍夕横抱在怀中,他将下巴埋在了她的脖颈下,承诺道:“妍夕,这一辈子孤王都不会离开你,你是孤王的女人,孤王不会在让你伤心难过,答应孤王,你也不会离开孤王!”
“好!”
炎鸿澈将顾妍夕紧紧抱在了怀中,他白衣翩翩抱着怀中的人儿走向了寝殿,看的玲珑不禁眼睛红红,感动的哭了起来。
月蝶也何尝不是被顾妍夕和炎鸿澈的爱情感动了,寐生俊俏的面容上也多了抹祝福的笑容。
夕阳倾洒进寝殿之中,淡红色的床帐内,男子结实的胸膛中依偎着一位玲珑纤丽的女子,她面颊绯红,将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感觉这是世间上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炎鸿澈纤长的手指拨弄着顾妍夕秀长的墨发,深邃的双眸满带温柔,凝向了顾妍夕清丽的面容之上,忍不住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
“妍夕,你一定要答应孤王,无论今后怎样,你都会留在孤王的身边不离不弃,好吗?”
顾妍夕温婉笑着:“好!”
寝殿之中红罗帐暖,而千里之外的路途之上,一紫衣模样酷美的男子,手持利剑,狂野不羁的奔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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