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长巷上,几颗年头已久的桃树上,桃花开的正旺。
风款款而来,将桃花瓣簌簌的吹落而下,落在了男子白衣似雪的衣衫上,如同白雪中盛开了桃花,凄美中满是梦幻的色彩。
“桃儿,已经找了你这么久了,为何还找不到你身在何处呢?”
炎鸿澈轻轻叹息一声,朱红色的唇瓣抿起,看着漫天飞落的桃花,他的思绪也仿佛跟着纷飞起来。
“鸿王,不好了!”
炎鸿澈秀长的眉毛蹙起,清冷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寐生神色紧张道:“鸿王,从您离开皇宫时,就已经有人跟踪而来了,现在看来,他们已经越积越多,甚至将我们带来守在暗处的侍卫都杀死了,现在他们正在朝这里赶来,很快就找到你了!”
炎鸿澈深潭般的眸子暗了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对本王动手!”
他抬眸看向寐生,命令道:“寐生,你先走,去找本王培养的那些精卫兵来这里救本王,快去!”
寐生焦急的唤着:“可是鸿王……”
“眼下数百名杀手都到了,他们要杀的人是本王,只有你能逃走,搬来救兵,才能解救本王,难道你想看本王死去吗?不想的话,就快点离开这里……”
炎鸿澈一双深潭般的黑眸向一把冰刀冷冷凝向了寐生,寐生被迫无奈,几乎模糊了视线,飞身离开青石长巷。
“鸿王,您一定要等寐生回来!”
片片晶莹粉色的桃花瓣飘落在炎鸿澈的周身,他阖上双眸,朱红色的唇瓣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桃儿,我感觉得到,十年前的场景就快重现,你很快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顾妍夕和玲珑乔装打扮成了丞相府的男仆人,晌午有送菜的农夫推着板车到丞相府时,顾妍夕和玲珑就混进了男仆中,进出丞相府帮忙拿着做食膳的青菜,趁着人多忙活的时候,她和玲珑对视一眼,瞧瞧的溜走。
顾妍夕和玲珑溜出了丞相府,一路小跑,跑到了巷口。
两个人累的气喘吁吁,小脸通红。
玲珑突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
“大小姐,我们没有马车,该怎么走啊?”
顾妍夕指了指她背着的包裹:“带银子了没有?”
玲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啊,出门在外,拿有不带银两的。”
“这不就得了,玲珑一会儿你去用银两去雇一辆马车来,载送我们到老丞相府。”
“是,大小姐!”
顾妍夕和玲珑来到了喧闹的街市,在街市上玲珑瞧见了有几辆空马车和车夫,她找了一个看起来和善的中年人,雇佣了马车,和顾妍夕一起坐到了马车上。
中年车夫看到两个俊俏的小公子,问道:“两位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顾妍夕开口道:“车夫,麻烦你到城北桃花林后的青石老宅。”
中年车夫微微有些惊讶地问道:“那里曾经住着很多户家宅,但是因为太过偏僻,路又不好走,所以那些人家几乎都搬到了城中,不知两位公子去那里做什么?”
玲珑扁了扁嘴:“车夫,我们就是到那里散散心而已,您就不要问太多了,开好你的车就是了。”
“哦!好!”
中年车夫甩动了马鞭子,马车由缓到急行驶开来。
顾妍夕坐在马车上,拿出了怀中的帕子,仔仔细细看着帕子上的桃花。绣工真是精致,就想那天,她看到的真的桃花瓣一样美丽。
玲珑凑近,瞅了瞅,不解地问道:“大小姐,你总是拿来这个帕子,看来看去,难道真的就这样喜欢这个帕子吗?”
“是啊,这是母亲亲手做给我的!”
玲珑眯起眼睛,问道:“真的就是这样,还是你真的思春了?”
顾妍夕抬起手,给她额头一个响指,痛的玲珑捂住了额头,嘟起小嘴抱怨道:“大小姐,你怎么总是打玲珑的额头啊?”
“你的话就是多,总是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不打你还能打谁啊?”
顾妍夕淡淡看了玲珑一眼,玲珑吐了吐舌头,就不再闲言碎语了。
这到城北桃花林外的青石老宅的路程太过遥远,顾妍夕颠簸了一路,忍不住困乏了,打了个哈欠。
“大小姐,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儿吧!”玲珑刚劝说完,自己也打了个哈欠。
顾妍夕不放心道:“这荒郊野外的,我们还是谨慎点好,免得遇到什么贼寇。”
玲珑摆了摆手:“大小姐您放心好了,这里时不时有官差经过,应该不会有什么贼寇的。”
“胡说,那天……”
顾妍夕刚要说,那天炎鸿澈带她来到一个青石长巷上看桃花,回来的时候就将她扔到了森林中,她在森林中遇到了山贼的事,可是她一想,若是将这些告诉了玲珑,玲珑这样多嘴,一定会说出去的。
到时候,他们还以为顾妍夕和炎鸿澈之间有什么呢,她才不想毁了自己的名声。
玲珑追问道:“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呢?什么那天……”
“那天,我听人说,越是森山老林,就越会有山贼出没,所以我们还是当心的好。”
“真的是吗?天哪,玲珑现在还真的有些害怕呢!”
玲珑天生就胆子小,一听到顾妍夕这样说,将身子蜷缩起来,靠近了顾妍夕。
坐在外面赶车的车夫,耳朵倒是很灵,听到了顾妍夕的这句话,忙掀开马车帘子,朝着里面的顾妍夕和玲珑道。
“你们都不必担心了,听说前几天住在桃花林中的山贼,还有离这里有三里开外山寨里的山贼,都被澈王爷带着士兵给剿灭了。从此这里也算太平了,行起车来也安全多了。想来,还真应该感谢澈王爷呢!”
说完,中年车夫将马车帘子放下。
顾妍夕正在回味中年车夫的话。
“澈王爷将桃花林里出没的山贼和三里外山寨中的山贼都给剿灭了?这也太快了点吧?”
玲珑用一副崇拜的眸光,想象着炎鸿澈在她的面前,夸赞道:“澈王爷真是人中龙凤,英俊潇洒的英雄!”
“你看过他长得什么样子吗?”顾妍夕突然很好奇,问向了玲珑。
玲珑摇了摇头:“有多少人都想看到澈王爷的真容,可是偏偏澈王爷脸上的面具如他的面颜一样,时常带着不肯摘下,更没有人敢去摘下来看看,所以谁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怕是只有他的母妃和他自己知道了。”
“可是,沐城的人,都在传闻,澈王爷奇丑无比?”
玲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缩了缩身子,点了点头。
“听他们说的可凶了,澈王爷的脸上伤疤很深很长,就像是蜈蚣爬着,看上去很恶心呢。不过说来也怪……”
玲珑挠了挠长发:“他带上面具的样子,还真是妖美的不可方物一般,妖孽啊妖孽!”
顾妍夕懒得理会玲珑一副花痴的模样,心中对炎鸿澈丑陋的容貌,感到怜惜。
世人都想拥有一副倾城的容颜,即便没有,只要五官端正即可。
而他长得这样丑陋,一直带着面具,在这么多人的诋毁之下生活,想必背负的负担很是沉重吧。
其实,炎鸿澈真的很可怜,怕是他也需要更多人的关心和爱护。
从晌午一直到夕阳将近时,马车才越过了桃花林,来到了桃花林后的青石老宅处。
中年车夫,撩起车帘道:“已经到了,两位公子下马车吧!”
顾妍夕和玲珑点点头,两个人相继下了马车。
顾妍夕下了马车后,发现这里的景象,与她的想象完全不同,根本不是那天炎鸿澈带她来的地方。
她有些难以相信,又或者以为来错了,转身问向中年车夫:“车夫,我问你一下,这里就是青石老宅吗?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呢?”
“这里就是曾经的青石老宅,现在几乎没有人居住这里了,况且你又没来过这里,难免与你想的有些不同。”
玲珑踮起脚,指了指这条长巷的尽头,还有一条弯曲的小路,远远的看去,通过弯曲的小路之后,那里也有青石长巷和一些老宅。
顾妍夕感觉眼前一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微微笑道:“车夫,麻烦你将我们送到远处的那条长巷去。”
中年车夫抬眸望去,见到那里好像有人影闪过。
人影?
怎么会呢!
他以为他们三个人才是这里唯一可能存在的人,这里可都是一些荒宅子了,早就没有人居住了。
那么,只有一个合理的猜测,那闪过的根本不是人影,眼前就要天黑了,他可不想和这两个愿意探险,胆子又大的小伙子冒险了。
中年车夫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笑了笑:“不好意思二位,今天老夫有些身体不适,想早些回家,到城中的医馆去瞧瞧病症!”
玲珑嘟起嘴,不悦道:“车夫,我看你是胆子小了,不敢去了吧?你在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到现在就说身体不适,不想拉我们?”
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你是不是觉得银子给的不多啊,想要讹诈我们一笔钱财?”
中年车夫忙摆手道:“不是的这位公子,老夫真的想走,如果你们现在离开的话,老夫愿意免费载你们一程。”
顾妍夕淡淡笑了笑,让玲珑拿来包裹,她从包裹中取出一些银两,这些银亮大概有二十两银子,顾妍夕将这些银子递到车夫的手中。
“车夫,我刚才算了算,从城中到这里坐马车只需要一个时辰的路,而从这里到城中若是行走估计要两个时辰。现在太阳还高,没有西下,我给你这些银两买下你的马和马车,而你从这里走到城中时,估计不会天太黑,也算划算,你看看,我们做这笔交易如何?”
中年车夫看着顾妍夕手中白花花的银子,踟躇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那老夫就卖了马车和这匹马,不过老夫劝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毕竟这里很久都没有住过人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谢谢车夫提醒!”
顾妍夕摆摆手,笑着将车夫送走,车夫拿着白花花的银两,自然是兴高采烈的,几乎连走带跑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玲珑冷哼一声:“大小姐,干吗要给他银两啊?这种人就是唯利是图,贪得无厌!”
顾妍夕白了她一眼:“好了,难道你想留在荒山野岭啊?没有马车我们该怎么回城中啊?”
玲珑想了想:“是哦!”
她转身看向马车,一脸的愁容:“可是,大小姐,你会驾马车吗?”
“会啊,这有什么难得!”
玲珑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很是惊奇的看着顾妍夕,她家的大小姐何时会驾马车了啊?
玲珑上了马车,顾妍夕坐在了马车前,一甩马鞭子,驾起了马车。
她从前可是骑马的好手,就算是男人,她也不逊于他们,将他们拉下很远,她这个女汉子的称号,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顾妍夕驾着马车,走在了弯弯曲曲的小路上,没多久就到了这边的青石长巷上。
顾妍夕下了马车,望见熟悉的这一幕,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是,就是这条长巷,长巷旁的桃花树,还有桃花树上开的正旺盛的桃花。
她来过这里,是炎鸿澈那日带着她来过的,她没有记错。
顾妍夕朝着长巷走去,玲珑下了马车,看到顾妍夕有些失魂的模样,不知道她家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妍夕来到了桃花树下,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白色的帕子,看到帕子上绣的栩栩如生的桃花瓣,和正飘落而下,落在她帕子上的桃花完全相同。
她扬起唇角,心中竟然有了暖暖的触动。
炎鸿澈,你想找的人,会不会和这个帕子有关?
有或者说,和我有关呢?
碰碰!
“鸿王,你快束手就擒吧?别做垂死挣扎了!”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一阵兵器相接,碰击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厮杀的吼声。
顾妍夕与玲珑对视一眼,都知道这里正在有一场打斗和杀谬,不宜久留。
“玲珑快上马车,我们离开这里!”
“是大小姐!”
玲珑迅速的上了马车,顾妍夕紧接着跳上了马车上,却突然听到有人吼道。
“抓住鸿王,他受伤了,一定逃不远!”
鸿王?
鸿国的国王?那岂不是炎鸿澈吗?
一想到炎鸿澈时常来这里,为了见他想念的人。
顾妍夕很肯定,这些杀人,抓人的杀手,有可能正在追杀鸿王,炎鸿澈。
“玲珑见顾妍夕没有驾马车,着急的掀起马车帘子:“大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快走吧!”
顾妍夕却是没有听到玲珑的提醒,寻着那些人喊杀声望去,应该就是左手边破旧的宅子里传出。
她下了马车,突然间看到一身白衣,身前染有红色血瓣的面具男子,身子歪歪斜斜从高墙上跳下。
顾妍夕正站在高墙之下,正巧与白衣男子照面,碰到了一起。
还好,顾妍夕力气够大,将身子歪斜要摔倒的炎鸿澈稳稳扶住。
“你是谁?”
炎鸿澈一双深潭般的双眸,嗜血般暗黑惊人。
顾妍夕淡淡道:“我是救你的人,快跟我上马车!”
炎鸿澈拒绝她,推开了她:“我不相信任何人!”
可是没走几步,身子又是一歪,险些摔倒在地上。
顾妍夕重重叹了口气,忙唤马车上的玲珑:“快下马车,帮我一把!”
玲珑见到一身白衣,身受重伤的炎鸿澈,有些惊慌的手足无措。
但看到顾妍夕沉静淡然的神色,玲珑的心仿佛也平静了下来。
她忙跳下了马车,和顾妍夕一同扶住了炎鸿澈。
炎鸿澈还想推开他们,顾妍夕这一次却冷冷开口道:“你身受重伤怎么也逃不掉,反正你都是死,不如你就信我一次。”
炎鸿澈因为胸口前的剧痛,额头上的汗水滑进了眼眸中,视线变得模糊,看不清正扶着他的两个人。
“他逃出宅子了,快追!”
脚步声越来越紧凑,男人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近了。
反正都是死,他炎鸿澈还不如赌一次,看一看到底会不会绝境逢生。
他朱红色的唇瓣轻启,一声低沉魅惑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好!”
顾妍夕忙和玲珑将炎鸿澈扶上了马车,并且撕下了旁侧马车车窗上的白色帘子,盖在了炎鸿澈的头上。
紧接着,她从头上摘下一根簪子,将炎鸿澈身上的衣服划出一道道口子,看起来有些狼狈,生活艰辛。
最后她让玲珑守在马车内,自己站在马车外,在泥土地上用手指捻了一小把,在自己的脸蛋抹花了,接着到马车内将玲珑的脸蛋也抹上了泥土。
“鸿王哪里去了?”
“刚才看到他跳出了高墙,不可能这样快就不见了?”
“你们去这边,你们去那边,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去看看对面的马车,看看里面都藏了些什么人!”
顾妍夕与玲珑对视一眼。
顾妍夕轻声道:“玲珑,哭丧会吧?快哭吧!”
玲珑皱眉:“哭什么啊?”
“当然是少爷啊!笨!”
玲珑‘哦’了一声,忙裂开唇瓣,趴在了炎鸿澈的身上,哭丧了起来。
“少爷,你死的好惨啊!你怎么忍心将我们都扔下了呢!少爷!呜呜!~”
顾妍夕见玲珑演的不错,还这么快从眼角挤出了眼泪,不禁满意的笑了笑。
“马车上的都是什么人?快给大哥我滚出来!”
顾妍夕忙掀开马车帘子,边哭边下了马车:“这位大哥,我家少爷死了,他死的好惨啊!”
顾妍夕将自己的哭相,装的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咧开了大嘴,露出了一口牙齿,脸上都是泥土,在眼泪中抹的跟大花猫似得,那哭声鬼哭狼嚎的听的人有种毛骨悚然。
十几个黑衣杀手,面面相觑,为首的杀手头子,蒙着黑色棉巾,将长剑架到顾妍夕的脖颈之上:“哭什么哭,给大爷我闭上口!”
顾妍夕像是没有听到似得:“你家若是死人了,难道你不哭丧吗?我家少爷死了,我好伤心,我能不哭吗!”
呜呜!
顾妍夕挑高了嗓门哭了起来,夕阳西下,空荡寂静的青石长巷和荒宅的上空,盘旋着如此刺耳难听的哭声。
杀手头子见那刀吓唬她无可奈何,他冷哼一声,将顾妍夕推到在地上,撩起马车帘子,看到马车上也有一个满面泥土抹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男子,趴在一身破烂衣服,头盖白色棉布的男人身体之上。
玲珑见黑衣杀手蒙着黑面巾,样子很是残暴,心里咯噔咯噔跳个不停,但是哭声却从未停止,而且越哭越惨,样子比顾妍夕哭的还难看,简直惨不忍睹。
站在马车外观看到的杀手们厌恶的向身后退了几步,而为首的毕竟是个杀手头头,他壮着胆子要掀开马车上蒙着白色棉布,躺在车板上男子头上的白布。
顾妍夕从地上爬起,朝着马车内,扯着嗓子喊道:“小心被传染了,我家少爷死于瘟疫!”
“瘟疫?”
站在马车内的杀手头子一同,猛的朝身后退了几步,跃下了马车,像是躲瘟神一样,离开了马车老远。
而那些站在马车外看着的杀手们,也向身后退了数步,甚至与刚才接触‘死者’的杀手头子都保持了距离。
“我家少爷是得了瘟疫死的,我和车上的那位都是他的书童,将来要陪葬的,我们都好惨啊!”
顾妍夕嘶声力竭的哭喊着。
那些杀手们杀人如麻,但是人都有个共性,那就是有惧怕的东西,或是生死,或是这种可怕的瘟疫染病。
“快离这些瘟神远一点!”
“真是丧气!”
“鸿王好像在这里,你们快过来!”
听闻到杀手同伙们的呼唤声,这些自认倒霉的杀手们,纷纷离开,追杀过去。
顾妍夕见杀手们走开了,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真的是好险啊!”
玲珑也挺直了身板,放松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朝着顾妍夕伸出大拇指:“大小姐,好样的!”
顾妍夕扬起唇角,朝着她笑了笑,突然望见躺在马车上的炎鸿澈,身上的鲜血流出的更多了,几乎染红了身前的大片长衣。
顾妍夕跳上了马车,忙将盖在炎鸿澈头上的白布拿开,却见到炎鸿澈已经双眸禁闭,晕厥过去。
“大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呢?澈王爷会不会死了呢?”
玲珑毕竟胆子小,一看到炎鸿澈阖上双眸,胸前的白衣被鲜血染红,僵硬着身子躺在车板上。
一看像是死去的模样,她娇小的身子也开始抖了起来。
顾妍夕将炎鸿澈受伤的胸前衣服扒开,见到他的左胸前有着很深的刀伤,鲜血正从伤口中涌出。
顾妍夕忙从身上拿出了帕子,紧紧的押在炎鸿澈受伤的伤口处,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声,这一刻,她的心突然间痛了。
“大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你用帕子紧紧的按住他的伤口,我去驾马车,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到城中找一家医馆为他医治!”
“好!”
玲珑忙接过了顾妍夕用帕子按住炎鸿澈受伤的伤口,顾妍夕掀开马车帘子,扬起马鞭,飞快的沿着青石长巷上奔跑。
杀手们找不到炎鸿澈的下落,当看到眼前疾驰而过的那辆马车时,他们恍然大悟,一定是这两个人将炎鸿澈给藏了起来。
杀手头子咬牙切齿喊道:“快给我追上去,杀了他们!”
“是!”
杀手们有的人跑得速度快,有的人骑着马追赶,都是紧追着顾妍夕的马车,想要将他们抓住杀掉。
顾妍夕看到了身后骑着马背的杀手越来越近了,她扬起了皮鞭,用力的抽着马儿,马儿嘶吼一声,飞快的抬起蹄子,跑在了青石长巷上。
眼前面前就是桃花林,桃花林处有好几条道路,只要他们快速选择了一条路,躲了进去,或许能甩掉骑着马追赶的杀手。
可是顾妍夕驾着的是马车,马儿就算在有力,跑得再快,终究还是跑不过单骑着马儿的杀手。
一个、两个很久就是十几个骑着马的杀手拦住了顾妍夕的去路。
杀手们身穿黑衣,面带黑色面巾,遮住了半边的容颜,唯独露出的是一双凶狠眸光的双眼,还有冷冰冰恐吓的话语。
“你小子快将鸿王交出来,不然杀了你!”
顾妍夕淡淡一笑:“什么鸿王?本公子不认识!”
杀手呲牙咧嘴:“不认识?那你为什么要驾着马车奔跑?”
“天色黑了,倒也夜晚,听说这里有狼群出没,我还不想和我家少爷没等下葬,就被这些野狼吃掉了。”
杀手们这一次学聪明了,根本不相信顾妍夕的话。
“少在这里说谎话来吓唬我们!……杀了他们,看马车上躺着的人,到底会是谁!”
杀手头子一声令下,那些马上的杀手都跃下了马背,抽出长剑刺向顾妍夕。
顾妍夕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险境,她不会武功,更不是武功高手,面对这么多杀气腾腾的杀手挥剑刺来,她内心恐慌的不得了,但是表面上却是无比的镇定。
嗖嗖嗖!
突然身后有数十支长箭射来,那些长箭射出的方向很是精准,直接射穿了腾空而起,刺杀顾妍夕的那些刺客左后胸口处,腾空挥剑的撒谎受们,就像是下锅的饺子,噼里啪啦的跌落到了地上。
惊险,真的是惊险啊!
顾妍夕面色沉静,可是心中已经澎湃的不得了。
她虽然平时是镇定的人,但是遇到今天这种生死诀别的可怖场景,她就算在淡定,又岂会一点都不害怕呢?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滑落下来,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风中那汗珠变得冰凉,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又滑进了她的脖颈之上,留下来的是阵阵冰凉刺骨。
杀手头子猛然间回身,却是看不到桃林处到底藏着什么人,在一转身看向镇定自若坐在马车前面的顾妍夕时。
他的脸上布满了黑线,惊恐的不得已。
难道他是神人吗?
或者是背后有强大的人支持她,暗中保护她,所以在这么危险的处境下,她才会这样的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恐惧的样子。
当杀手们陆陆续续的聚集到了马车前,骑在马背上的杀手头子,皱起眉头,正思索着要不要在搜下马车,刺杀马车前的这个身材瘦弱,满面土灰的男子。
顾妍夕猜想到,暗处一定是有人保护马车上的炎鸿澈,所以在那些杀手还未刺杀到她时,他们就射出长箭来保护她。
既然这样,她就应该好好利用一下暗中的力量,将这些杀手都铲除掉,最好在抓几个活口,问清楚到底是谁想暗杀炎鸿澈。
顾妍夕抬手间,一双古井般黑亮的眸子望向了骑在马背上的杀手头子:“我就是鸿王身边武功最高深的将军,而我的身边时常有暗卫保护,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定当要了你们的狗命!”
顾妍夕的气势,绝对够霸气。
一双古井般黑亮的双眸,犹如暗夜里的幽魂一样,令人看到感觉可怖。
然而杀手头子想赌一次,一抬手,咬牙道:“将他杀了!”
“是!”
又是十几位杀手腾空而起,挥剑向顾妍夕刺来。
顾妍夕在心中数着:一,二,三!
果不其然,在心中数到三的时候,那些腾空而起,挥剑杀向她的杀手,同样被长箭刺穿了身体,倒在地上死去。
杀手头子一瞧,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他调转了马的方向,惊慌地喊道:“有埋伏,快逃!”
顾妍夕站在马车上,指着那个杀手头子,喊道:“活捉几个,将其余的人都杀死!”
顾妍夕一声令下,从桃花林中迅速窜出了一道红色的身影,这些人身手敏捷,挥剑如雷,快如闪电,很快那些想要逃亡的杀手们,被这些红色衣裳的暗卫们杀死。
而为首的杀手头子,武功较高,本来快要逃走了,却是被一个同样身穿黑衣,面容俊俏的公子拦住。
两个人奇虎相当,但很快那些红衣暗卫将黑衣杀手解决掉好,将杀手头子围住,杀手头子将手中的长剑扔掉,自甘落网。
胜负已经分晓。
顾妍夕认得身穿黑衣俊俏的公子是谁,正是炎鸿澈的贴身护卫寐生。
寐生将杀手头子押住,顾妍夕走下了马车,走到杀手头子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冷声问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杀鸿王的?”
被寐生押住的杀手头子抬起眸,轻蔑地看向顾妍夕:“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好啊,既然你不说,本将……”顾妍夕一想到刚才是吹嘘了,在寐生面前,还是不要那样夸大海口的好。
她改了口:“本公子自由法子让你说出来!”
顾妍夕走回了马车,很快从马车上拿出了一个香囊,从香囊中取出了几根银针,嗖嗖嗖刺进了杀手头子身上的笑穴,接着她让红衣人将他的鞋子脱掉,刺入他脚心痛穴。
杀手头子是又哭又笑,身上如蚂蚁啃噬般发痒,发痒过后又是一阵剧痛,整个人面容扭曲,这种滋味,真令他生不如死。
杀手头子实在忍不住了,笑着喊道:“我说,我说!”
“快说,本公子没那么多耐性!”
“是……哈哈!是皇……”
噗!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口中已经吐出了一口污血,两眼一瞪死去了。
寐生疑惑的看向顾妍夕:“你是杀了他?”
顾妍夕摇了摇头,掀开了死者的眼帘,眼球布满红色血丝,又撬开了他的口,看到了他的口中都是黑血,舌苔发紫,一看就是中毒而亡。
而她手中的银针根本无毒。
她神色淡然道:“这些杀手都服用了定时身亡的毒药,看来背后的主谋,怕他们走漏了风声,所以才会给他们服毒。”
还有几个杀手也被或捉住,但很快也向杀手头子一样,口吐污血身亡。
顾妍夕倏然想起一事:“寐生,快去马车上救鸿王,他身受重伤,需要快些找大夫为他医治!”
寐生皱起眉头,带着心中的疑惑,来到了马车上,当看到炎鸿澈呼吸微弱,胸前流血不止,他将炎鸿澈扶起,将炎鸿澈先推上马背,紧接着自己也翻身跃上了马。
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妍夕后,一扬马鞭,带着昏睡中的炎鸿澈离去。
玲珑下了马车,看到到处都是尸体,吓得她两条腿都软了,眼泪落了下来。
“大小姐,玲珑好怕啊,我们快走吧!”
顾妍夕点了点头,知道玲珑毕竟是个柔弱的女子,看到死尸,难免会害怕,也很正常。
“我们走吧!”
玲珑上了马车,顾妍夕则驾着马车走进了桃花林中。
月光幽幽的洒进桃花林中,随着清风起,簌簌桃花瓣落下,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就像是粉色的雪花在飘落。
顾妍夕微微笑着,想起来曾经和炎鸿澈,两个人站在青石长巷上,仰望着桃花纷纷落下,而她不经意间看到了炎鸿澈阖上了双眸,唇角露出了温情似水的笑容。
“大小姐?大小姐!”
都已经到了丞相府门口了,可是顾妍夕却一直扬起唇角,笑个不停,不知道她家大小姐到底怎么了,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好,她驾马车的技术够高,又没有走错路,还找到了顾丞相府,不然玲珑真担心他们会迷了路,现在都不知道自他们会落入何处。
“大小姐……”玲珑看到了一脸盛怒的顾德,背着手站在丞相府门口看着他们。
她紧张不安的伸出手,轻轻推了下顾妍夕的胳膊。
“玲珑,你推我干吗?我们到哪了?”顾妍夕抬头看到了顾丞相府的门匾,放心的笑了笑:“真的好快啊,我们到家了!”
“顾妍夕!”顾德冷着一张脸瞪着她。
顾妍夕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忙垂下了眸子,在想着该如何脱罪。
大夫人李氏走了过了,扶着顾妍夕的手,往丞相府里走。
温柔的问道:“妍夕,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府呢?我和你父亲都担心你,怕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测的事!”
顾妍夕笑道:“母亲别担心,妍夕可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没什么能难得到女儿的!”
顾德一咧嘴:“难道你不知道一个正在闺阁中的千金,应该做些什么,不做些什么?就不怕破坏了名节,将来嫁不出去吗?”
顾妍夕抬眸,直视着顾德愤怒的眸光:“父亲,难道女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男子却可以随意进出府门,到处游学?女子必须要名节好,忠贞如一,才能有人娶了做妻子,而男子却可以到处风流,妻妾成群?敢问父亲,男人与女人同样是人,为何差距却如此之大?”
顾德冷声道:“男人可以做大官,女人可以吗?男人可以做一家之主,女人可以吗?男人可以做到所有事,女人可以吗?”
顾妍夕清冷一笑:“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可以,自古以来不是没有女皇帝和女相官,也有女人为一家之主,父亲……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如同你们男人看的那样懦弱无能,我顾妍夕一定要做出风风光光的事,证明我并不是那种柔弱的女人!”
顾妍夕转身匆匆走进了相府,气的顾德咬牙怒道:“真是反了,反了啊!”
顾妍夕一双古井般的双眸眯起:她不信,在这个古代,就一定要男尊女卑,她一定要做出风光的事,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沁羽殿中,寐生望见躺在金丝软被上,带着银制面具的男子依旧昏迷不醒。
忐忑不安的来回走在床前,这一夜他都没有睡好,为炎鸿澈的伤口换了几次药,直到朝阳升起,淡淡的红光染红了整个大殿。
床榻上带着银制面具的男子手指动了动,缓缓的他睁开了双眸,看向了趴在殿中桌前睡着的寐生,才知道自己得救了,而救他的人正是寐生。
可是,他明明记得救他的人是个陌生,身形单薄的男子?怎么会是寐生呢?
他刚想收回眸光,突然间看到了枕边有两块手帕,其中一只手帕染有了红色的血迹,但两只手帕却完全相同,帕子上绣的桃花更是如出一辙。
难道,昨天救他的人是桃儿?他见到桃儿了?
炎鸿澈内心惊喜,朝着殿中唤道:“寐生,快过来……本王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