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元眉头一皱,颇有不悦的瞥了几眼,韩星子的名头并没有听过,退隐江湖之后便在漫月山庄潜心研究武学,江湖上的事充耳不闻。
韩星子见他神情未变,又见身上几处褴褛,显然是交手时受了伤,以为一时伤痛难忍没有听清楚,续道:“在下中州八仙之首韩星子,因追赶贼子误闯贵庄,望海涵。”
柳中元无语,郭枝打量韩星子数下,手指在陆云野与黑白无常之间来回切换,缓缓道:“你说的贼子,是他还是他们?”
韩星子兴奋道:“他们是贼子,他也是贼子,同为一丘之貉!”
白无常冷笑,耸耸肩道:“韩星子你充什么好人,白天里你在漫月山庄叫嚣,没有称心如意,背地里还不是一样,装什么英雄好汉,我们一起联手,没准还能杀出一条血路,保住你中州八仙的英明。”说话间,白无常颤抖,一条臂膀垂直僵直,衣物也跟着染成血色,七个小孔排成七星连珠状,极为显目。
横行漠北的黑白无常在七星剑客郭枝攻势下险象环生,纵然二人使出了看家本事,未能改变独木难支的处境,白无常脑子灵光,知道韩星子武功不弱,若有三人围攻,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
毕竟老坨子与柳中元斗得如火如荼,两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一时难分胜负。
陆云野倒也部位自己辩解,似笑非笑的听着韩星子的说辞。
郭枝颔首,颇有几分赞同韩星子的样子,韩星子见似乎已有八成,又道:“我跟贵庄少庄主是相识的,待解决眼前之事,我可以随两位一同见见陈少庄主。”
这时柳中元隐隐有些不耐烦了,道:“郭兄,跟他客气什么?什么中州八仙九仙的,一并拿下交给少庄主处置,陆小友,你且拖着他,我与郭兄解决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再施予援手。”
“什么意思?你们是一伙的?”韩星子脸色刷的一下剧变,质问道。
“哼,他是我们庄上的贵客,私闯漫月山庄的是你吧。”柳中元大喝一声,眼睛最终放在拄着木拐的老坨子身上。
韩星子目瞪口呆,原本编织好的谎言瞬间被戳穿,脸色铁青,尬尴的站在那里不知动弹,半响,提足顿跃,朗声道:“今夜之事,属实韩某之过,择日登门再向陈少庄主赔罪,告辞!”
郭枝目光追随韩星子跃起的方向,袖里间捏着七枚银针,蓄势待发,却被柳中元阻拦,道:“那厮功夫不弱,现在不是算他的帐,先了结他们!”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皆以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手里捏着毒菱,喝道:“七星剑客的盛名,我们兄弟俩算是领略到了,不知另一位高姓大名,留下万儿,他年逢忌日,多给你烧点。”
“宵小鼠辈,原本你是不配知道我的名号,但为了让你死得安心,告诉你也无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中元是也!”
“柳中元?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黑无常沉吟,又道:“今日即决生死,也分高下!”说话,黑白无常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手里捏着的毒菱更紧了。
老驼子黑不溜秋的眼珠子不停的闪烁,心想:“这七星剑客委实厉害,站在他身边的老东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事已至此,那本小册子到不了手了,再拖下去,我这老命都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得想个法子脱身,有了,祸水东引......”
“姓柳的,有种的,你接我们师兄弟一招,这一招是哥俩毕生所学,成名绝技,乃是一门合击之术,你敢不敢接我们一招?接了,你有口气在,我们师兄弟束手就擒,脖子上顶着的脑袋你说几时拿下就几时拿下!”
“就怕你没那个胆!”黑无常神采奕奕,眼神里压不住的傲慢与神气。
“哈哈,柳兄,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拎不清几斤几两,敢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我来试试!”郭枝提着碧芒湛湛的七星剑,豪气干云,作为高手一生渴望的是对手,是棋逢对手!
柳中元提前一步拦住了郭枝,笑道:“郭兄,你七星剑客的盛名震耳欲聋,谅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此等顽劣之徒,我出手收拾便可!”
人达到一种境界之后,会更加渴望更强,或者寻求一败,很显然,柳中元隐居多时,他亦想同高手较量,而这机会并不多。
柳中元的笑声愈朗,厉色道:“亮出你们看家的本事,我保证你们赢了能活着走出漫月山庄,否则,今夜尔等便上路吧。”
这时,老驼子急中生智,叫停道:“咱们暂行不斗,且看看他们究竟谁的手法更胜一筹,那时,在一决生死未尝不可,怎样?”手底下却已琢磨着趁二人憨斗溜之大吉。
黑白无常的成名绝技他没有听过,也没有兴趣了解,他的打算就是趁乱逃出,小命要紧。
“好!”
郭枝满口允诺,他正想一睹黑白无常所谓的合击之术,纵然没有机会亲手较量,能一睹风采,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他们二人全然没有察觉到黑白无常、老驼子几人的小心思。
黑白无常围绕着柳中元徐徐展开,二人掐着节奏双脚游离,速度由缓向急,由急变缓,东升西落、此起彼伏,有规律的变换。
郭枝从容肃穆,他的眼睛死死的跟随黑白无常的双脚的方位,见他们游走的方位,隐隐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如同滂湃的海水此消彼长,又似八卦图的矩阵,一时间,凭他的阅历竟分辨不出是何种技艺,大为震撼,沉迷其间,唯恐错过其中玄秘。
深处其中的柳中元亦是感到莫大的压迫感,危机感陡然攀升,双眼一心二用分别留意他们二人的步伐的规矩,留意不同寻常的步伐便是出招的时刻。
老驼子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人物,看着黑白无常的合击之术,有所惊讶,不过也就是片刻间,他的脚底如同抹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