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挑衅,谢飞经历过一次。
几个月前,他在盘龙岭山路上跟孙健的那场‘钛尺赛’,已经心态磨炼的平稳。
虽然嘛,距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还有段距离。
但要做到不受对手的挑衅,这还是挺轻松的。
田澄澄几次三番在赶超之后又激流勇退,为的就是让谢飞感到被戏耍。
可从骑车的姿态来看,谢飞不仅没受什么影响,反而骑的越发稳健,这让田澄澄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这人逗不了,不好玩。”
挑衅对手说不上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却是比赛中一种极其管用的方法。
决定比赛胜负的因素有很多,最好自己比对方强,纯用实力碾压。
倘若自己跟对手实力在伯仲之间,或者弱于对手,那这些手段极大可能会帮助自己赢得比赛。
但在这些手段里面需要有个度,不能危害彼此的生命。
如果恶意别车、撞车,也就失去了竞技的真正意义。
机车竞速毕竟是一门竞技体育,若将他变成生死决斗,不仅违背体育道德,还涉嫌违法。
除了上述危及生命的方法之外,其它的方法也不是什么都可以用,其中也有许多上不得台面。
譬如孙健的垃圾话,或者一上来就爹妈祖宗十八代齐飞,谁听了都想揍你一顿,这种的最好别用。
但是向田澄澄这种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对速度的把控,像对手施加压力的,就属于比较正常的手段。
回归正题,田澄澄眼见谢飞对自己的挑衅不为所动,便老实了下来。
该说不说,谢飞的天赋,连她这种天才车手都羡慕不已。
他好似天生就是为机车竞赛而生的。
佛顶峰的山路错综复杂,岔路极多,别说他只用一天的时间,就算天天在这里跑山的人,稍微一个不注意也可能走错。
田澄澄自己跑了一年多,自以为闭着眼睛能走明白佛顶峰的山路,谁知有一次,骑车过程中开了个小差,行错了路,让车队里的人好一个嘲笑。
这很正常,人的精力毕竟有限,能同时关注的东西也屈指可数,像佛顶峰这种年久失修的山路,必须用百分百的精力去应对。
只有这样,才能把握每一个入弯出弯的时机,才能在躲避坑洼的同时尽可能的保证速度。
两辆机车先后飞驰在山路上,连续过了几个岔路之后,谢飞的机车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越跑越顺,越来越快。
其中的路感和天赋着实令人吃惊。
这也让田澄澄产生了一股错觉,“他究竟是不是昨天才来的?!”
不过,这也没甚要紧,顶多熟悉路况罢了,谢飞再熟悉,还能熟悉的过自己?
田澄澄扶着油门,平稳过弯,细看谢飞的跑法。
他的跑法并不华丽,甚至有些老旧,给人一种过时的老人穿着几十年前的服装在t台上走秀的感觉。
总之,没有任何激情和愉悦,就是那么机械性的按部就班,同盘龙岭山路上那种匪夷所思,激情四射的跑法天差地别。
猛地一瞧,倒好似聂宇那种学院派的精英飞驰在这条山路之上。
这让田澄澄心里又生出个疑问,“他到底是野路子还是正儿八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机车手?”
如果是受训的专业机车手,那便不会有盘龙岭的山路上激情四射,类似杂耍般的跑法。
如果他是野路子,那现在这种跑法又算什么?
每一个弯道,他都用最正确的走线、最极限的速度,最低的倾角去过弯。
没有一丝迟疑、没有一分拖沓。
就好像一个机械,按照预定的程序,在轨道上飞驰。
平心而论,这样的跑法,连田澄澄自己都做不到。
恭谨、严苛、一丝不苟,这就是谢飞现在跑法的总结。
但他越是这样跑,田澄澄心里就越是放松,甚至头盔之下,面上已经流露出了笑容。
“这样跑你就等着输吧!”
很明显,这样的跑法专属于聂宇,曾经在佛顶峰骑着那辆顶配改装的忍者400创造了属于当时的最速纪录。
只用那种跑法,就算把全僚省的业余车手都算上,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聂宇。
但在这种复杂多变的山路上,只用那种跑法是跑不出最快速度的。
明白了这点,田澄澄才另辟蹊径,跟文祥研究出爬上隔离带上有机钢化玻璃的跑法。
你谢飞用常规的跑法再牛x再快,还能快的过聂宇?
如此下山,其结果只有一个字——‘输’!
“看来没什么必要了,他只有这两把刷子,虽然厉害,跟我比还差得远!”
田澄澄心里这般想着,在山路的前三分之一处,大拧油门,超车而过。
她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终究还是没耐得住性子,这也为她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她超车太早了,在谢飞还处于适应期、还未曾施展出真正本领的时候下手,着实不智。
就在田澄澄驾驶着rc390超越谢飞的那一刻,谢飞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无比踏实的感觉。
“这该死的熟悉感。”
的确,由于车辆破旧,不论哪场比赛,谢飞几乎没有跑在前面的时候。
看着田澄澄渐行渐远的身影,他那惺忪的睡眼也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杀人的眼神,比赛的专属。
在一个小弯处,后轮飞溅而起的沙石昭示着他的复活。
“这条山路的节奏就是这样!”
谢飞又施展出滑胎过弯,速度跃升一个台阶。
这是他长久以来制胜的法宝,是他自送外卖以来练就的本领。
大改师父精心改装的机车,令发动机低扭极强,加速也快,三档之前,所向无敌。
所以,佛顶峰山路上沟沟坎坎所营造而出的低速弯道,极其适合这种跑法。
几个小弯过后,谢飞的速度再次提升,人和机车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激情。
“什么声音?”
田澄澄此刻跑的极远,后视镜中早就看不到谢飞的身影。
但她耳边却响起了一种动静,一种带着尖啸哨声的发动机的炸响。
“是他?!追上来了??”
此刻的田澄澄无比的惊讶,心脏停止了两秒。
她本以为谢飞黔驴技穷,谁能想这个送外卖的竟有后手,一步步将自己蚕食?
“真的是他吗?”
田澄澄有些不敢置信,甚至以为出现了幻觉,视线像后视镜微瞥,那一抹暗黄的光亮,自上个弯道拐角处突然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