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巨鹿郡袁军大营。
当夜,明月,额,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兵败失城的袁谭终于逃到袁绍跟前,此时正悲痛欲绝的对着袁绍道:“父帅,齐子原这狗贼领军偷袭了信都,儿本欲与其决死一战,奈何其兵马太多,连淳于琼将军都抵挡不住,战死阵前,儿亦不是其对手,儿愧对父帅啊,求父帅降罪啊。呜呜呜。”
袁绍闻言立刻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问道:“齐子原有多少兵马?”
袁谭眼珠一转道:“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边,而且还有大批骑兵!”
袁绍好奇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他若是有这么多兵马,何至于偷袭信都呢?直接与我军决战不好吗?”
袁谭痛哭流涕道:“定是他知晓父帅在此,惧怕父帅的虎威,这才引军偷袭信都。”
袁绍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随即一拍桌案,怒视袁谭道:“你说,齐子原他到底有多少兵马?再敢谎报军情,家法无情,军法更是不会容你!”
吓出一身冷汗的袁谭心想,能快速击杀淳于琼,兵力绝对少不了,而且自己可是在信都外等了一会,并未见到多少袁军逃出来,前几天也有人报信说大批骑兵,那一定就是以骑兵为主。想到此处的袁谭立刻道:“最少三万,而且其中以骑兵为主,甚是善战!儿的信都只有八千军,其中善战者只有五千,实在无法抵挡齐子原,儿有罪!”
袁绍虽然还是不信,可他看着泪如雨下的大儿子,怎么也无法下令对其处罚,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摆摆手道:“信都的失守也不能全怪你,先下去休息吧。”
逃过一劫的袁谭赶忙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袁绍这才朝着一众谋士问道:“此事你们怎么看?”
许攸撵着胡须道:“回主公,在下猜想,信都的曹军应该没有那么多,纵使曹操可以集结三万兵马北上,他也不会这么做,毕竟他要留些人马防备刘备,张扬等人。所以齐子原的兵马应在两万左右。”
逢纪则开口道:“主公,无论齐子原的兵马有多少,信都绝对不能丢!主公为了巨鹿战事已经把大量辎重粮草集结于信都,如果不救,主公所剩的辎重粮草便只有大营中的剩余。所以在下建议主公回师救援信都,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许攸立刻反驳道:“主公万万不可,那齐子原用兵如鬼,他如今攻取信都后又怎能没有下一步计划?若是其半路伏击我军该如何是好?就算其不伏击我军,主公回援多少兵马为好?若是全军回援,辎重队伍必定无法跟上大军速度,沮授若是出兵追击,岂不是把主公推向深渊也?”
逢纪不服道:“沮授见我军回撤已是万幸,何敢追击?就算他真的追击,我军只需在险要处伏兵拦截即可!”
许攸怒道:“军事岂能儿戏?这数月以来,沮授先是假意撤退,让我军刚入巨鹿便受挫一阵。而后又奇袭公孙瓒大营,让其损失惨重。在后又以山川河流层层阻击我军脚步,弱我兵锋,疲我士卒。纵观种种,其人安是不会用兵之人?前有齐子原不知在何处设伏,后有沮授紧追不舍,大军岂不危矣?”
逢纪接口道:“沮授若敢紧追不舍,主公大可给公孙瓒去信一封,让其顺势攻打巨鹿,公孙瓒对曹操之恨早已深入骨髓,其必会领兵出击,沮授自当退却也!”
许攸便笑道:“逢大人的想法真是天真,刘备如今已经退回许昌,公孙瓒恐怕早就想撤回幽州了,又怎会与曹军打生打死?反正与曹操争夺冀州的是主公,一时半会也打不到他公孙瓒的地盘去。主公,当以保存实力为主啊!否则昨日的公孙瓒便是明日的主公啊!”
郭图见状立刻加入战场道:“许攸,你休要乱我军心,我大军人人敢为主公死战,就你这也危矣,那也危矣,最是软弱,我看你是巴不得主公大败才好!”
许攸闻言,连忙跪在袁绍前面道:“主公,在下真是为主公着想,绝无他意,望主公明察啊!切勿相信郭图小人的一面之词!”
袁绍摆手阻止三人争吵道:“子远的为人本公还是信的过的,元图与公则的敢战之心本公也甚是欣慰,不过子远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这齐子原能凭借一己之力助曹操摆脱此难,说不定还会有后手在等着我军入套,不可不妨,还是当尽快撤回南皮为妙!真没想到这曹阿瞒如此命好,竟得此大才辅佐。”
逢纪想了想道:“主公,就算我军要撤,也可派人联络刘备与公孙瓒,与他们两家建立攻守同盟,一起抵抗曹操。如此才能让曹操不能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主公这边。”
袁绍冷哼道:“这刘备最是可恨,组织联盟的是他,联络秦子扬的是他,让我军假联络曹操的还是他,要不是他,我大军早都已经撤回信都了!本公落到如此地步就是拜他所赐,还跟他联盟?嫌本公被害的还不够惨么?子远,你负责派人联系公孙瓒,邀其共抗曹操!”
许攸闻言大喜,立刻行礼应诺,退出帐篷前还目光挑衅的看了看郭图与逢纪!
话说这许攸与逢纪都是有大才之人,奈何两人都觉得对方没有自己有才华,相互看不起,反正两人都是最开始便跟随在袁绍身边谋士,资历够老,说话的底气就硬,这种情况在曹孙刘三军就没有,主要就是别的谋士要么来的晚,不敢轻易与齐子原几人争锋,要么就是来的早没做出什么功绩,没资格与几人争锋。而主公这一方面也是一个极大的因素,袁绍喜欢部下之间相互制衡,这样他才能巍然不动,此乃帝王之术,帝王在还好,帝王不在可就完了,毕竟下面的人都是彼此不服,都觉得自己行,那不乱起来才怪。而曹老板等人则是因才而用,给下面的人树立起榜样,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那就绝对亏待不见你们。而实际呢,大权全抓在自己手里,下面的人想反都难,没兵可怎么反?
次日凌晨,袁军以骑兵打头,战车居中,弓弩手两翼策应,步兵断尾。整齐的军阵慢慢向北方移动,企图穿插安平,从河间郡回返南皮。
得知消息的沮授立刻召集众将道:“齐将军前几日给吾送来密报,说是要带兵偷袭信都,让吾等谋定而后动,自决追击与否。如今袁绍大军已退,想必齐将军那边已经得手,诸将有何建议?”
张合闻言惊喜道:“军师,齐将军已经阻断了袁军退路,值此时机,当追击袁军以扩大效果!”
曹仁等将闻言更是激情附和,誓要把这段日子在袁绍身上所受的委屈找补回来。痛打落水狗可是美滋滋的差事。
沮授见群情激愤,叹息一声道:“可惜这袁绍是往北方撤离,并未发兵信都,单凭我军一己之力,恐难以重创袁军。而且本将收到消息,公孙瓒的兵马也已经向幽州撤离,如果其两军联合,半路伏击我军,恐有大祸也!”
曹仁问道:“军师难道是想任由袁军离去?我军如今携大胜之威,若不扩大战果,岂不可惜?”
沮授道:“子孝将军莫急,如今公孙瓒与袁绍皆已退却,我军可兵分三路,一路收复巨鹿郡内失守的各县。一路杀向常山郡,把袁军势力彻底逼向中山境内。最后一路可前往信都,攻取沿途县城。齐将军刚刚成功偷袭信都,若再加上我们的支援,恐怕把安平郡收入囊中也不是不可能,届时袁绍仅剩渤海,中山,河间三郡,我大军只需休整数月,明年便可将其一举灭掉!”
众将思考半天后,均认为沮授的提议更加稳妥一些,毕竟可以收取实大量地盘也不错,先当袁绍一马也无妨,随即齐声道:“我等谨遵军师之命。”
沮授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曹仁将军领军八千攻取常山郡,曹洪,曹纯副之。张合将军领军六千收复巨鹿各县,而后驻守此地,于禁,乐进副之。余下一万五千人则随吾前往信都,攻取沿途诸城,徐晃,凌操随行。”
“诺!”众将立刻抱拳领命而去。
徐州,下邳城太守府。
白发苍苍的老陶谦此时正在一遍又一遍的观看着曹操的书信,全神贯注的面庞与目光如炬的眼神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身患重病的老人。
其实自从他知道刘备大军回撤许昌后便对日后的生活担忧不已。现在的中原虽说还是诸侯割据之状,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备就是其中的老虎,其余诸侯被灭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北方的曹操,南方的孙坚,西方的秦子扬也不会为了插手中原而放弃自己的发展,毕竟天下的诸侯还有那么多,先把能力不强的扫出局岂不是更好。陶谦更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什么德行,可以说连自己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如何能继承自己的势力?枉我陶恭祖一生文韬武略,纵横天下,难到最后却要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吗?唉,真乃悲夫也!
直到陶谦收到曹操的书信后,这才算是让他在黑暗中找到了光明的出路。可惜陶谦亦是迟迟下不定决心。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曹操的才能丝毫不弱于刘备,手下的文武良将更是不少,自己去了会处于一个什么地位呢?而且自己是率数万大军而投,曹操会放过自己?毕竟自己和韩馥可不一样,当初的曹操地盘不大,兵马不多,韩馥的投靠无异于雪中送炭,曹操就算为了安抚那些将士也不会去动韩馥。如今的曹操可谓是兵强马壮,眼看都要拿下冀州,虎视北方了。自己若率兵前去,部下的将士他未必会动,但自己一家他可不会完全信任,尤其是自己这个主公,说不定半路就被他派人刺杀了!可是不去冀州又能去哪里呢?投靠刘备?那可是个国贼啊!我陶家就算不能流芳百世也万万不能助纣为虐啊!西方的秦子扬乃是董卓余孽,也不能去。南方的孙坚倒是不错,国之栋梁也,可是我未曾与他深交过,去他那里还不如投奔曹操呢,好歹我与曹操也是盟友的关系。苍天啊,我陶谦到底该何去何从?你可否告知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