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反驳道:“卢军师言过其实也,先不说程昱能否凭借手中兵力守住徐州,单说陈留战事,卢军师如何确保在一个月内攻下陈留?即使攻下陈留,卢军师又如何保证齐林不会逃离此地?齐林此人只要一息尚存,那他就会在其他地方给我军增加无数麻烦,别忘了青州可是在曹军手中。当务之急乃是与齐林何谈,抽出兵力回援徐州。”
卢玉兴闻言不悦道:“正是因为他是个大麻烦才要借此时机彻底解决他,否则将后患无穷!而且如今局势利其而不利吾,他怎会让我军安然离去?就是和谈也必定狮子大张口,与其如此,还不如灭其以绝后患,而后在携大胜之势与孙策之军一决高下!”
眼见两人为了各抒己见而争吵不休的刘备顿觉头皮发麻,既想接纳两人建议又不知该采纳哪个谁的谋划,毕竟两人说的均有理有据,不采纳谁的都是遗憾。
正当刘备左右为难之时,陈到立刻跑进中军大帐道:“禀丞相,曹军使者在营外求见!”
突然出现的陈到顿时让帐内激烈的气氛为之一静,最先反应过来的荀攸立刻道:“丞相,曹使必是为和谈而来,不妨招其一见。”
本就有此意的刘备突见卢玉兴打算开口,随即连忙抬手制止道:“让他进来吧,先听听他会如何说!”
陈到闻言立刻应诺,而后便躬身退出大帐。他可不想掺和进两人的争吵之中,若不是真有要事,他连今晚值守都想让副将来顶替。毕竟有些话还是少听为妙啊!
时间不长,被引进刘备大帐的孙乾直接行礼道:“曹使孙乾拜见刘皇叔!”
刘备语气不善道:“阁下莫非不知刘曹两军正在交战,死伤无数,你就不怕本相拿你祭旗?”
孙乾道:“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刘皇叔仁义之名遍布天下,又怎会杀我这无用的书生呢?而且在下此来是为救刘皇叔于水火,与昔日战事毫无关系,刘皇叔又怎会害救命之恩人呢?”
刘备冷冷的盯了孙乾一眼道:“曹使无需遮遮掩掩,此行到底为何?直言否?”
孙乾躬身一拜道:“回皇叔,齐林将军心知战之害,亦知战之苦,遂特命在下请皇叔与关张二位将军,卢荀二位军师一同进入陈留赴宴,借酒一解恩仇!”
刘备笑问道:“一解恩仇?齐林是想请和呢?还是想求和呢?”
孙乾泰然自若道:“陈留之战胜负未分,皇叔何来请和与求和之说呢?不过齐将军有言在先,只要刘皇叔愿前往陈留和谈,齐将军甘愿告罪请和,虽然只能带五十军士,但齐将军会用生命来确保皇叔一行人的安全。若皇叔不愿和谈,齐将军亦会保证刘皇叔绝对不止徐州一处万急而已。”
不等刘备出言,卢玉兴率先横眉怒目道:“放肆,他齐子原是在威胁丞相吗?其若真有请和之意,足可前来刘军大营与相国商谈,我等亦愿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刘备闻言双眼一亮道:“卢军师的话贵使可曾听清?你回去就如此告诉他,其若想求和,那便来刘营商讨!”
孙乾摇了摇头道:“今夜子时之前,皇叔若不入陈留城,那便在无和谈之可能,曹刘两军将不死不休,在下使命已毕,皇叔自可斩吾祭旗也!”
孙乾话音刚落,帐内三人均齐齐看向对方那无所畏惧的脸庞,心惊的同时又包含着愤怒,欣赏,惊讶等情绪,心想这人不是傻子吧?你个使者不就是个报信的人吗?至于把命搭上么?回去传个话又能怎么样?就你这态度还和谈个屁?
荀攸感受到现场冰冷的气氛后顿时有些害怕刘备在一怒之下斩杀对方,随即连忙道:“丞相,不如让曹使先去偏帐等候,下官有要事禀报!”
被荀攸点醒的刘备立刻走出愤怒,十分不爽的对着孙乾摆摆手道:“你先出去等候消息吧。”
孙乾闻言后对着刘备躬身一礼,而后宛如一只战胜的大公鸡般昂着头颅离开大帐。
只见孙乾前脚刚走,卢玉兴率先开口道:“齐子原实乃小人一个,极其务实,主公万万不可轻易犯险,否则三军将无魂也。主公若真想与其和谈也要在我军大营行事,届时付出的代价将会最少,即使谈不成也可将其就地囚禁,如此陈留可下也!”
荀攸皱眉道:“丞相,齐林既然如此快速的派使至此,那便证明其并无鲸吞之意,否则又何必前来求和呢?等我军力竭之时在逼迫我军求和难道不好么?而且在下观齐林为人极其理智,往往会做出看似荒谬实则妙极的事情!所以在下断定丞相此行当可安枕无忧也!”
终于忍受不住卢玉兴的怒道:“丞相与关张将军皆乃我军大纛,一旦出现差错即使追悔莫及也将于事无补,岂是你说安枕无忧便能保证?本官绝不同意主公进入陈留犯险!”
荀攸也是忍不住道:“卢军师心中所想在下又如何不知呢?可军事岂能儿戏?若只因一人之情感而去左右大军,那将置三军于何地也?远了不说,陈留的曹军虽然损失颇大,但想在一个月内攻破陈留城乃是痴人说梦,只要齐林不出大错,其在坚守三个月至半年的时间将毫无问题,可仲德那边还能守住多久呢?如今徐州皆乃败兵,一个风吹草动便会有四面楚歌之祸。徐州若失,我军将在曹刘两军的夹击之下彻底覆灭。此时只要能彻底摆平齐林,那我军就能全力应对孙策,即使夺回九江等郡也不是不可能,难道卢军师真要因一己之私而致丞相陷于危难之间方才满意么?”
嘴皮子不太利索的卢玉兴被荀攸挖苦一顿后也是血气上涌,索性摆出战斗模式,也不用古文去争辩,直接对着荀攸就开始点评起了他的家族长辈,言辞之犀利都可以当成顺口溜去用了。
越听越上头的荀攸脾气瞬间爆发,既然骂不过咱就打,心想你这混蛋真不是个东西,有你这么骂人的么?那取子之肉而夺功名的易牙都没有你这张嘴毒,我今天若是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荀字怎么写!
刘备眼见撸胳膊挽袖子的两大谋士均有矛盾升级的架势,随即也顾不上再去思考,连忙怒斥出声道:“放肆,尔等皆乃一军之师,如今成何体统?”
剑拔弩张的两人闻言纷纷冷静下来,背对着对方,谁都不看谁一眼。没办法啊,大老板发话了,这架肯定是打不起来了。
刘备见状直接道:“玉兴,还不速速给公达道歉,你真是太过分了!”
逐渐冷静下来的卢玉兴慢慢恢复理智,随即朝着荀攸拱拱手道:“在下刚才口不择言,望荀大人恕罪!”
荀攸冷哼一声道也不去搭理他,自顾自的对着刘备道:“丞相,此机不可失,在下愿随丞相一同前往陈留,生亦同生,死一同死!”
卢玉兴连忙道:“主公万万不可,齐子原绝对没安好心,主公当以兵止戈方位上策!”
刘备沉思片刻道:“玉兴与公达皆言之有理,本公决定留玉兴在此统军,公达与云长翼德随本公前往陈留去听听齐林他到底想如何解决曹刘之争!”
“主公!”卢玉兴闻言大急道。
刘备挥手打断道:“玉兴无需担忧,本公明日午时之前若还未出城,你便命大军强攻陈留来为本公复仇。三军可就全都交给你了!”
卢玉兴见刘备去意已决道:“主公可令公达在此统军,在下愿随主公入城去见齐子原!”
刘备闻言慢慢起身,走到卢玉兴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本公才更加安心!”
刘备说完也不给卢玉兴说话的机会,直接走出帐外,带着关羽张飞荀攸三人在孙乾的指引下前往陈留,独留卢玉兴在刘军大营内愁眉苦脸,他也怕啊,万一刘备被齐子原搞死,他岂不是要莫名其妙的跟着陪葬!这种感觉可真他酿的是太曹蛋了!
半个时辰后,随着刘备一行人顺利抵达陈留城内,齐子原直接吩咐周瑜带着颜良文丑周泰前去保护与监督他们的安全,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吊毛对其暗施冷箭,那可就坏了自己的大事喽,能有这种待遇的人属实是不多啊!
就这样,刘备一行人在曹军精心护卫下无惊无险的抵达了陈留州牧府。
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齐子原见状立刻迎了上去,对着长手大耳的刘备就是连连抱拳道:“末将见过刘皇叔,未能亲自出城相迎,还望恕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刘备也是下马抱拳道:“齐将军可是大才,大才自然是要忙一些的,区区小事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齐子原闻言也不接招,只是点头道:“末将知罪,皇叔请,府内已备好酒宴。”
刘备啧啧称奇道:“看来陈留城内的粮草还真是不少,竟然能在此时布下酒宴,齐将军是个高人啊!”
齐子原笑道:“皇叔说笑了,末将抵挡贵军已是绞尽脑汁,黔驴技穷了,何来高人之说呢?陈留城内的粮草已经捉襟见肘,否则末将又何必求和呢?只是为皇叔设宴总不能过于寒酸吧?这才去百姓那边换了些肉类而已,希望皇叔莫要怪罪才好!”
刘备看着态度如此之好的齐子原一时竞也有些无话可说,只能在其的指引下大步前行。
而齐子原则冲着随行的荀攸关羽张飞三人再次拱手道:“公达先生,关将军,张将军,昔日多有误会,望三位莫要放在心上,齐林在此先行赔罪了!”
三人见状不由得有些吃惊,心想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莫非他们的粮草真的不足了?随即纷纷还礼示意,虽未言语但好歹算是接受了齐子原的道歉。
只有张飞在心中嘟囔起来:身处敌对时就叫人家关二张三赵四,有求于我们时又一口一个关将军,张将军的叫,你这脸皮是如何才练成这么厚的?教教我好不好?不行我给你点钱也行!
时间不长,众人在宴会厅内依次落位,沮授也开始命人把早已准备好酒菜悉数端上,齐子原见状直接举起酒杯道:“皇叔,公达先生,二位将军,曹刘两军主将竟能如此激烈的战事中把酒言欢,实乃天下之奇观也,必定会为青史所载,后世永存,可惜玉兴兄不再,实乃憾事也,让我们共同饮罢此尊如何?”
刘备抬了抬酒杯道:“奇观不常有,齐将军若想长存此观,可率麾下大军尽投本公,本公保证不会亏待于你,甚至把刘军主帅的位置交给你也未尝不可!”
齐子原笑道:“皇叔说笑了,请!”
明知招揽无望的刘备也不继续啰嗦,与众人共同饮罢后才出声道:“齐将军今夜请本公至此赴宴,所求为何?”
齐子原满脸认真到:“为利,为曹刘两家共得之利!”
刘备笑道:“齐将军倒是个实在人,本公取陈留方为得利,齐将军肯退让吗?”
齐子原笑容不减道:“此为小利,既有更大的利益在等候皇叔,区区小利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个道理皇叔不会不懂吧?”
刘备直接道:“齐将军有话便直言,本公虽然有耐心听齐将军细说,但城外的刘军可是未必!”
齐子原见状道:“看来皇叔的耐心也不多嘛,既然皇叔想要尽快解决此事,那本将也不藏着掖着。陈留之曹军可以不追击刘军,大河以南的青州之地也可还于皇叔,曹军今年都将以守为主,绝不会配合江东孙氏夹攻皇叔,如此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