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酉时五刻,正在一处小溪边休息的齐子原抱着庞德肩膀安慰道:“令明,此战非你之过,均乃本将之责,汝无需自责也。本将知道你为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伤心,可这是战场,战争就是要用鲜血来谱写它壮丽斑斓的场面,要么用我们的血,要么用敌人的血。本将此战若胜,定亲手为他们填土下葬,你看如何?”
泪流满面的庞德悲声道:“将军,那些士卒都是从西凉跟着末将来到冀州的,末将心中悲痛欲绝啊!”
齐子原叹气道:“凉州的猛士均不愧其名,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这样吧,孟起那边还有数千凉州猛士,回头让你先行挑选补充军力如何?”
庞德攥紧拳头道:“末将不要精锐士卒,末将只想用刘军的头颅来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
齐子原豪气道:“好,只要令明有此心,本将定给你报仇雪恨的机会!不过本将有件事一直摸不太准,你还记得刚才的场景吗?”
庞德咬牙切齿道:“末将永生难以忘怀!”
齐子原问道:“刚刚那些犀牛骑兵为何会突然战力暴涨?是骑士操控之因还是犀牛自主暴走?本将离得太远,有些没看清楚,令明可曾注意到这一幕?”
庞德皱眉沉思,一边想一边复原道:“好像是犀牛突然暴走,末将也没太关注敌军当时神情,我们刚点上火油便被犀牛盯上,随即纷纷冲杀而至,我军抵挡不及,这才伤亡惨重!不过。”
齐子原连忙问道:“不过什么?”
庞德不确定道:“不过那些犀牛好像是冲着火油去的,并不是我军士卒。不过这只是末将的感觉,不敢完全确定!”
齐子原闻言自言自语道:“冲向火油?犀牛的嗅觉竟然如此灵敏吗?难道它天生就喜欢火油?没听说啊。不对,它的脑子可没有这么灵光,而且它的嗅觉若真的那么灵敏,早就在刚进伏击圈时便已发狂。莫非是它被火光所吸引?不对,应该说它讨厌火光,所以才大发雷霆的冲向火光之处,可惜没有火油了,否则就能实验一下犀牛是不是被火光所吸引。唉!”
一直在旁倾听的庞德忍不住出声道:“将军,我军虽然没有火油了,不过末将这里还有两块打火石!”
齐子原顿时兴奋道:“快拿给本将看看!你没事带这东西干嘛?”
庞德从怀中掏出打火石交给齐子原,有些不好意思道:“凉州之地有野狼,末将以前总能遇到,而野狼怕火,末将身上留着打火石便觉得安稳一些!”
齐子原大笑道:“要不是你有此物,本将恐怕就要钻木取火了,令明,你马上命人点起火把,尽量把刘军的犀牛骑兵引来此处,本将要看看这些犀牛到底喜不喜欢火!”
庞德满脑袋问号道:“这很重要吗?”
齐子原冷笑道:“能不能报此血仇,就看我们能不能搞明白犀牛的习性!你说重要否?”
庞德闻言也不再啰嗦,直接领命而去!
两刻钟后,追踪至此的胡车儿纳闷道:“刚才还见到这边火光四起,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呢?”
与其同行的糜芳十分确定道:“胡将军放心,此地刚才确有兵马经过,只是不知逃去了何处,不过我们仔细搜索一番一定可以发现端倪!”
糜芳话音刚落,数百支火箭几乎同时划破长空,一齐射在犀牛重骑前方的百步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
根本没有得到指令的犀牛立刻打着响鼻冲向起火之处,对着地上的火箭就是一顿猛踏,直到火焰彻底消失方才停止动作。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齐子原心中大定,他知道自己想的没错,犀牛不是喜欢火焰,反而是异常讨厌火焰,这是什么原理?谁能告知一下!在线等,挺急的,急个屁,老子管他是什么原理,既然找到了它的弱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卢玉兴啊卢玉兴,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齐子原随即立刻下令道:“颜良,立刻带全军向大河方向撤离,沿途快速前行即可,切勿露出引诱刘军之意。文丑,你亲自回去见沮授,让他在陈留郡内的己吾县布阵,此地地势开阔,极善重骑作战,卢玉兴必去无疑,本将会给他争取三日时间。”
文丑不解道:“将军,沮监军的兵马基本上都是步军,若在开阔地带作战,我军必败无疑啊!”
齐子原笑道:“你只需把本将的话告诉沮授便可,他自会知晓本将之意,记得把犀牛的习性一并告知于他。快,全军朝着西北方撤离!”
文丑领命离去后,五千曹军骑兵立刻开始逃亡之旅。在众将士都忧心忡忡,士气不振的行军之时,唯独齐子原笑容满面,成竹在胸,颇有胜券在握之意。
可惜天不遂人愿,逃了一天一夜的齐子原还没等遇到自己的援军呢,反而先撞上了回援许昌的许褚所部。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两方兵马均慌了神色,曹军以为刘军包围自己而来,刘军以为曹军主动出击而至。在这通讯全靠跑的年代,这是经常会发生的情况,也就是所为的突发性事件,能否完美应对基本上全靠主将的随机应变。
而齐子原现在哪里还有随机应变?回头就是个死,冲上去还有可能杀出一线生机,所以完全没有退路的曹军骑兵直接开始全军出击,视死如归般杀向前方刘军。
反观刘军主将许褚也不是个纯善之辈,自恃悍勇的他更是亲自带队冲杀,直接便朝着将要暴走的颜良偷袭而去。
只见许褚向颜良右腿一刀砍去,若是一般的角色,早就中刀落马了,颜良毕竟是名将,久战沙场,对突如其来的行动他知道如何应付,只见他坐在马上高举长刀,刀刃朝下,刀尖刚到右腿边上,他这一对铜铃大眼的余光已经带到。颜良想,刘备手下的将都是刁滑之辈,打仗专门发阴招的。
但见颜良动作极其敏捷,立即圈起右腿,起刀便朝着往对方的刀尖点上去。可他一时哪能点得开?许褚刀上吃到分量,双臂立刻用足十分力气,顺势便往上一抬。两柄武器直接卡住,开始角力。
许褚这条刀,三国中称为一杆秤,五十斤起花,六十斤也可以称,一百斤时称秤砣到秤梢上。许多名将的武艺都要到他这杆秤上来衡量一下,不单单是马超,正史曾说许褚一生斩敌最少一万,关羽张飞号称万人敌,许褚直接就杀敌一万,战力如此可见一斑。
如今颜良的分量足足一百斤,许褚心想,曹将果然不同凡响,单这一人就不弱于关羽张飞等人。高览也在想,刘备的手下蹩脚将多,如今这个壮汉又是谁?我用足力气竟点不开他的武器!如今此人领军阻挡,我恐难以速胜。随即瞪着钢铃大眼抬头一看,正好许褚也抬起头来,睁大环眼对着他看,四只大眼睛碰头。
颜良一看,原来是许褚,怪不得厉害。许褚一望,原来是颜良,果然不错。大家心里都佩服。但许褚是在拣外快,砍一刀试试看,砍得到是赚,砍不到就算,没有心思多打,还是先回许昌要紧。颜良也不高兴多打,心想,如今先要躲开追兵,等日后相遇,再同你打上一日一夜!许褚想,许昌无忧后,同你打三天三夜!
大家收回武器,背对着背跑开。跑了一段路,颜良心想,许褚到底不错,于是回过头来看看。许褚想,颜良真乃河北名将,名不虚传,也回过头来望望。自己人看见了是“再会再会”,敌人相见会怎么样?直接开骂!只见颜良大骂一声道:“呔!你这黑脸的许褚!”
许褚闻言脑子好似突然开窍一般,只听他嘿嘿一笑道:“嘿,你也是黑脸!”
颜良心想,这我还真是忘记了,原来我自己也是黑脸。
骂了一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相互冲锋而过的曹刘两军同样分道扬镳。
可还不到一刻钟,追杀而至的胡车儿与赵云相遇许褚时的场面当真是尴尬不已。待赵云大致说明情况后,黑脸的许褚悔的肠子都青了,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只要拖住他们一刻钟就足够了!
随即许褚不由分说的追击而去,完全充当了刘军的追击主力。心善的赵云还忍不住提醒许褚谨慎一点,最后更是亲自陪伴许褚追击,生怕他步了自己当初的后尘。齐子原前几天可就利用两军追击的时间差把自己打的伤亡惨重,这次说不定还有什么诡计呢。但他确实高估齐子原了,现在的他哪里还有胆气反击,逃跑的时候都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
两日后的亥时三刻,已经把马累死的文丑步行跑到大河南岸的曹军大营,还好他的名气大,曹军士卒都认识他,否则想快速进入还真够呛。
中军大帐内,上气不接下气的文丑直接开口道:“监军大人,将军命令你即刻率军进入陈留境内的己吾县布阵,将军会给你拖延三日时间!”
沮授有些不解道:“己吾县?那里可是平原,齐将军之前还派人来说犀牛重骑不可力敌,怎么突然又要去己吾县布阵了?你们不是应该在许昌吗?齐将军现在如何了?”
文丑叹气道:“卢玉兴率军回援后,将军便带着我们离开了许昌,后来我军在许昌境内大败一场,曹军又紧追不舍,将军现在应该还在逃亡之中吧。对了,犀牛讨厌火焰,只要起火的地方犀牛就会过去猛踏,将军说这是犀牛的习性,你一定会知道该怎么办!”
沮授闻言顿时惊喜万分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将军曾经与我讨论过对付重骑的办法,既然犀牛被火焰吸引,那此法必成,平原之地更是点睛之笔,把敌军中意之地变成绝地,妙啊!太史慈,凌操,高览,凌操,你四人各率五千军佯攻己吾四门,张合,马岱,牵招,你三人率余下兵马在己吾城外的平原上挖掘三丈长,两丈宽,两丈深的方坑五十处,其下布置尖刀长矛,其上要用粗壮树木横插土内以为横梁,而后在用干草与土石铺至其上以作掩盖!”
张合闻言后不解道:“启禀监军,若以粗壮树木为横梁,那这深坑陷阱恐怕就没有作用了!”
沮授大笑道:“张将军忘记了重骑的重量,齐将军当初打造此陷阱的目的就是为了重骑,普通骑兵与步卒在上前行是不会轻易触发陷阱的。而且犀牛重骑的弱点已经被齐将军找到,届时可以利用火箭点燃干草,其必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想到那个画面的张合不由的寒毛直竖道:“齐将军竟能想到此法破敌,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监军,我军的重骑可要调来兖州作战?这重骑在战场上还真是厉害!”
沮授苦笑道:“我军那两千重骑可是将军的心头之肉,未曾大成时绝对不会轻易出手,就像马鹿骑兵,你看将军可曾把他们调来此地?诸将快去执行命令吧!”
十余员曹将闻言立刻拱手应诺,随即纷纷出帐去集合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