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样……难道你祖父也同意了吗?”皇帝一急,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的阻止木文翰胡闹的法子。
不管怎么样,木文翰毕竟是木奇最疼爱的孙子,木奇又是自己的老师。虽然自己是九五之尊,但是要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木奇,那传出去也是极其不好的。所以,皇帝想到了最完美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把难题交给木奇去处理。虽然木奇有时候爱装装清高,但是他却也从来不掩饰想要木文翰出人头地的决心。所以,要是知道木文翰这么想娶公主,木奇一定会比自己更着急的去阻止。
木文翰面对皇帝,都有视死如归不达目的绝对不罢休的气势。但是一提到木奇,他在心里就真的很为难了。皇帝虽然掌握着大权,却毕竟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但是木奇不一样,木奇是自己的亲祖父,木文翰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木奇,他还是又敬又怕的。
所以,皇帝说了那句话以后,木文翰顿时就焉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才道::“祖父还不知道,但是娶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一定会争取到底的。”
“胡说八道,娶妻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事情呢?那是木家的大事,你读了那么多年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知道吗?”皇帝看了木文翰的反应过后,心里就放心多了,也没有那么着急了。他非常肯定,木奇一定能阻止得了木文翰的。
木文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在为难,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木青歌一路跑到御书房,看到有个小太监守着门口,便问他有没有看到木文翰。
小太监也知道木青歌是木府的小姐。又是商祺睿的未婚妻,哪里敢得罪她?一五一十的说了。
木青歌顿时就急了,相处了这么久,对于木文翰的性格,她也是有不少的了解了。平日来看上去倒实实在在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是,他一旦执拗起来。那也是认死理的。若是皇帝心情再不好。两个人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当然了,最后吃亏的,一定会是木文翰。皇帝生气起来。那还管你是不是状元郎呢?没准一件就把木文翰的脑袋削下来,木家还不敢说削的不好。
“不行,我得进去。”木青歌一想到这里,就吓得不行。匆忙想要进去。
“不行,木小姐您不能进去。”小太监急忙拦住。“陛下吩咐过了,不见任何人的。您这么冲进去,惹怒了陛下,定然没有好果子吃。奴才……奴才也交不了差啊……”
小太监很郁闷,这木家的小姐少爷,在外面不是名声都很好吗?知书达理。谦和大方,可为什么他看到的貌似和传说中有些出入呢?一个个的都喜欢不把皇帝的圣旨放在眼里。他们倒是胆大不怕死。可怜自己一个小太监,已经够苦的了,还想多活几年呢。
小太监越是拦着,木青歌也越发着急。心里作用的问题,木青歌觉得,小太监拦的越凶,说明里面的情况越糟糕,没准木文翰已经怎么了呢。所以,想要闯进去的决心也就越大。
两个人闹成一团,自然也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商祺睿和丁墨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木青歌在和小太监拉扯的画面。
商祺睿还好一点,他知道木青歌向来对这些世俗眼里的规矩禁忌不大在意的。平日里的端庄大方,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要是真惹毛了她,她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但是丁墨就吓傻了,这个,还是那个端庄大方的木家小姐吗?
看到丁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商祺睿也不去理他,先跑过去来开小太监和木青歌。
小太监一看,连三殿下也来了,暗自叫着糟糕。他这么对他的未婚妻,三殿下一定会记恨自己的。不过,小太监在沮丧之下,又多了一份期待。希望商祺睿可以快点把木青歌弄走。他应该很清楚,皇帝发起火来,有多么吓人。
丁墨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想着以前女扮男装的木青歌,忽然觉得,这样的木青歌才真实。恢复了僵硬的表情,丁墨不等木青歌和商祺睿开口,率先对小太监发难:“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木小姐?不想要命了吗?”
小太监一惊,丁墨他自然也认识。这丁墨的态度,不会代表商祺睿的态度吧?怎么今天一个个的,都像是转了性子一样,胆子大的不行,还挑的是皇帝生气的时候?不过,小太监也不敢明着和商祺睿过不起,期期艾艾的道:“奴才,奴才……”
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玩真的话来。
木青歌急了,对商祺睿道:“你让他闪开,哥哥和陛下在里面,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伴随着大门开启的声音,传来的是皇帝威严的声音。
木青歌一呆,第一反应是去看屋子里面,木文翰背对着门跪着,也看不到表情,但是看起来,至少没有大碍,木青歌总算放了一点心。
商祺睿急忙一把拉着木青歌跪下:“给父皇请安……”
“安什么安?你们在朕的门口吵成这样,朕还怎么安?”皇帝看看商祺睿下意识护着木青歌的动作,心里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又升腾起来了。
“父皇息怒,都是儿臣不好,儿臣这就离开……”商祺睿拽了拽木青歌,示意她快走。
皇帝看着商祺睿的动作,心里本来已经够生气了,谁知道木青歌却挣开商祺睿的手,冲着皇帝道:“陛下,是民女的错,民女只是担心哥哥,所以……”
“对,你刚才也说担心了。”皇帝点点头,把心头的怒火强压下去,盯着木青歌,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倒是和朕说说。你哥哥来见朕,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在担心什么事情?”
木青歌一愣,总算清醒了一点。皇帝常常召了木文翰一起单独聊天,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也不知道,木文翰到底对皇帝说了什么,要是自己提到柔安公主,如果皇帝还不知道。怕是会坏了大事。可是。如果不提,怕是又找不到一个理由,来说服皇帝。很明显。自己这么一闹,皇帝已经极其生气了。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商祺睿及时的站了出来,“是儿臣告诉青歌的。她哥哥在宴席上的时候,情绪不大好……青歌也是担心兄长。希望父皇不要责怪于她。”
商祺睿知道皇帝的脾气,平日里还算是个仁慈的皇帝,可是要真的生气了,那杀起人来。也是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不管怎么样,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总比让木青歌担着好。商祺睿想的是。自己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他也不会真的把自己怎么着。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看着木文翰为了柔安公主,连前途都不要了,心里已经是非常恼火。现在商祺睿又为了木青歌,一再的维护她,把错处都揽到自己的头上。就更加的生气了。
皇帝现在可不会去管到底谁是谁非,他只是觉得,“红颜祸水”这句话,真是不假。他最喜欢的两个孩子,都为了女人,和他过不去,这如何让身为皇帝的他,不觉得心塞呢?
“你就这么护着这个女人?”皇帝的声音里透出无尽的失望,看着商祺睿,狠狠的道,“好,既然如此,朕便依了你们。你不是说都是你的错吗?那就你们俩一起罚,来人……”
“陛下……”一直跪着没动的木文翰,这个时候终于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哀求,“都是微臣的错,和三殿下,和青歌,都没有关系,希望陛下责罚微臣一人就好了。所有的惩罚,微臣一个人承担……”
木文翰之前之所以一直没转身,是怕木青歌她们瞧不起自己,也怕会连累到他们。但是现在一听,皇帝竟然连商祺睿也要责罚,那就再也不敢保持沉默了。
皇帝正要说话,木青歌却看到了木文翰脸上的血迹。木文翰之前被皇帝的茶杯砸中,也流了不少的血,他心里有事,压根就没感觉到,自然也没有去擦拭的意思。
现在木青歌一看,却是吓坏了,这满脸的血迹,一看就是身受重伤的迹象啊。
“哥哥,你怎么了?”木青歌彻底忘记了面前的是皇帝,冲过去替木文翰检查伤口。
商祺睿看到木文翰的伤,也愣住了,所以没能及时拉住木青歌。
木青歌一边替木文翰整理脸上的血迹,一边仔细的检查伤口,心里担心的不行。
皇帝之前也是因为生气,木文翰又一直低着头,所以皇帝并没有注意到木文翰已经流了那么多血。现在看到,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心疼,正想要软和下来,却看到木青歌那么夸张的跑过去,心里顿时更加不爽了。这也太无视自己这个皇帝了吧?
“一个大男人,流这么点血,就要死了吗?”皇帝气极了,干脆出言讽刺,“要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
木文翰还没觉得什么,木青歌却气的抬起头来,瞪着皇帝,道:“我向来敬重陛下,觉得陛下是难得的通情达理的皇帝。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如此冷漠无情的皇帝,怎么会是通情达理的呢?血又不是陛下你流的,你当然不觉得疼了……”
反应已经慢半拍的木文翰,在木青歌说了这么多之后,才总算想起来捂住她的嘴。
木文翰和商祺睿,急忙磕头,想要向皇帝求饶。
皇帝却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也盯着木青歌,缓缓的道:“对,朕就是冷漠无情,固执不讲理,那又怎么样?流点血就受不了了?你信不信,朕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木青歌急切的想要说话,却被木文翰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商祺睿大惊失色的爬过去,拽着皇帝的裤脚,哀求道:“父皇……”
“滚!”皇帝大怒,一脚踢开商祺睿,“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女人,就如此沉不住气了!”
商祺睿一愣,有点不敢置信。木文翰一边捂住木青歌的嘴,一边急急的道:“陛下,都是微臣的错。求陛下放过三殿下和青歌,陛下要微臣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皇帝眼睛一亮,道。“那么。收回你之前的请求,别再提娶柔安公主的事情,可行?你只要答应了。朕保证不追究今天的事情。”
木文翰愣住了,一边是自己心爱的人,一边是亲爱的妹妹,他要怎么选?为什么会这么为难?
木青歌趁着木文翰愣住的关头。终于甩开了他的桎梏,干脆站了起来。也懒得跪了,对皇帝道:“用自己女儿一辈子的幸福,甚至是亲生女儿的命,去换取自己江山的稳定。陛下果然是陛下。比您的儿子和臣子,沉得住气多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的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到。木文翰和商祺睿都完全吓傻了,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阻止木青歌。皇帝却奇迹般的没有发怒。但是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却让木青歌都觉得心里直打颤。不过。她不会就这么认输了,即便心里怕了,脸上也是大无畏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句话,就足够你死十次了。”皇帝过了半晌,才看着木青歌,很平静的问道。
木青歌心里发寒,强作镇定的道:“我知道,您是九五至尊,想要谁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如果陛下的心里,真的一点不安也没有,那么,就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杀人。”
说完这句话,木青歌顿了顿,心里的怒火已经奇迹般的慢慢平息,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在陛下的眼里,女人如衣服,可以随时换新的,也可以任意的丢弃。不管是妃嫔还是公主,可能在陛下的心里,她们都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过眼云烟而已。可是,陛下不知道,她们每个人在她们自己的是世界里,都是绝对的主角。这个世界,在她们的世界里,也的为了她们为转动的。我承认,为了一个国家的长治久安,必要的时候,可以做出一些牺牲。但是,为什么就不能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呢?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陛下生生的拆散一对相爱的人,又于心何忍?”
木青歌这番话说完,屋子里更静。木文翰和商祺睿,都觉得这番话说的很好,心里很有感触。但是,同时也很怕这段话会气到反作用,让皇帝恼羞成怒,真的下决心杀了木青歌。可是,现在两个人都不敢去打扰木青歌和皇帝两个人了。
皇帝听了木青歌这番话,表情也是不断在变化,眼神依然一直很复杂。
“你也赞成你哥哥娶公主?”皇帝最后忽然问木青歌,“难道你就不担心你哥哥的前程?而且,公主嫁到石涧去,就是一国之后,难道不比嫁给你哥哥更好?”
皇帝这话一处,木文翰不由颤抖了一下,商祺睿倒是生出几分期待的表情。皇帝肯这样问,就说明,刚才木青歌的话,已经打动他了,至少,他不会对木青歌下狠手。至于柔安公主的事情,还得看木青歌接下来怎么回答了。
“我当然不担心我哥哥的前程。”木青歌也多少读懂了一点皇帝的信息,但是还不敢确定。不过,本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木青歌还是认真的回答,“我从来都觉得,一个人有没有用,看的不是他处在什么位置上。人们常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有本事,在哪里,都能做出一番成就来的。不是说,一定居于庙堂之高,才会有光明的前程。古往今来,有多少有名的大臣被人记住?又有多少江湖草莽被人传颂?至于公主,即便公主嫁到石涧去以后,立刻就做了王后又如何?陛下身为堂堂大锦王朝的天子,尚且需要牺牲自己的女儿,去换取边境的安宁。那么身为一个小国的王后,柔安公主的难处,岂不是让人想想都发寒?”
这番话依然很大胆,但是木文翰和商祺睿心里的担忧都少了一层。尤其是木文翰,其实他在提出来要娶柔安公主的时候,心里还是犹豫的。没错,娶了公主之后,他就不能做官了。这对于从小就刻苦读书,想要出人头地的木文翰来说,的确是很痛苦的事情。如果不是,柔安公主立刻要嫁到石涧去和亲,他是不可能下得了决心来求皇帝的。其实,直到前一刻,他还在担心,要是被木奇很强硬的拒绝,自己能不能坚持要娶公主呢?
可是,现在,听了,木青歌这番话后,木文翰觉得很是惭愧。他一个男人,作为哥哥,看问题还不如柔弱的妹妹来的实在。即便不能做官又怎样?他还是木府的少爷,娶了公主之后,还是驸马。其实,那也是另外的一种权力,如果运用的好,他依然是能够出人头地,为国效力的。这么一想,心里就坦然多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决心自然也更加坚定了。
皇帝扫了扫面前的三个年轻人,最后目光在木青歌的脸上停顿的时间最久。
其实,皇帝一直对木青歌都是有不满的。商祺睿对木青歌的迷恋,失踪让皇帝觉得有些丢人。没错,他骨子里,的确是瞧不起女人的。哪怕是他心里最喜欢的薛皇后,皇帝也觉得自己更多的是一种几乎施舍的怜悯。不过是因为薛皇后特别的对自己的口味,所以对她才特别宽容一些。
之前,木青歌忽然间就出名了,大家都在夸她医术了得。皇后和公主更是多次请她入宫,皇帝也是瞧不顺眼的。一个大家闺秀,又不缺衣少食的,何必出来抛头露面?不过,碍于商祺睿的面子,皇帝也没有把自己的讨厌表现出来。
今天,皇帝其实也有借题发挥的意思,想要打击一下木青歌的嚣张态度。结果却没想到,她竟然反而更加的嚣张的。在自己面前,不断的顶嘴,最后竟然还站了起来,连跪都不跪了。甚至,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自己。
可是,皇帝越到后来,却越是生不起气来。因为,木青歌的每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了。他没有办法去反驳木青歌的任何一句话。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这一次,商祺睿和木文翰没有过多的紧张。相反,反而是木青歌心里很忐忑。她总是在情绪很激动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古代环境这件事情。所以,情绪一激动,就老容易说话不是特别的谨慎。今天木青歌说的这些话,要是放在现代,她自然不觉得有什么过分。可是现在,是在古代,她面前的是皇帝。在古代,皇帝可是“君要臣死身不得不死”的君,皇帝的权威,是最怕被人挑战的。可她今天,偏偏挑战了。而且,她还是皇帝一向不喜欢瞧不起的女人。
随着皇帝沉默的时间越久,木青歌心跳越快。猛然的一回头,木青歌发现了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所有人都跪着,只有她和皇帝站着。木青歌郁闷了,却又不好现在再跪下去,只能硬挺着。
皇帝想了很久,终于有了决定,却在一抬头的时候,对上了木青歌有些忐忑的小眼神。沉重的心情,忽然就开朗了不少。这个胆大的丫头,原来是还是知道害怕的呢。
感觉到皇帝是视线,木青歌看过去,却发现了他嘴角的一丝笑意。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了结自己了吗?
“都起来吧。”皇帝对着商祺睿和木文翰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也顺便把心放下了,只有木青歌还在继续忐忑不安。
“文翰,你的事情,朕不管了。如果,你祖父能同意,朕也不反对,如果他不同意,那就没办法了。”皇帝对木文翰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你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石涧使臣,只在大锦待一个月,这一个月朕会稳住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