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欢快的乐声,一个蒙着面纱,穿着暴露的女子跳着舞走了进来。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那一双妖媚的眼睛,和柔软的身段,火辣的身材,还是让在场的人看的目不转睛。
薛皇后握着酒杯的手又紧了几分,这么妖娆美丽的女子,便是女人看了也会挪不开眼睛,更何况是男人?薛皇后忍不住朝身边的皇帝看了一眼,皇上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石涧公主,眼睛微微眯着,看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眼神,但脸上的表情是陶醉的。
薛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石涧公主的表演。
石涧公主舞着舞着,到了皇帝面前,直接略过薛皇后,到了皇帝身边,用白嫩嫩的手臂攀住皇帝的手,用生硬的汉语道:“皇帝陛下,能为我揭开面纱吗?”
大殿里响起几声低低的叹息声,或惊讶或担心或羡慕。皇帝的目光闪了闪,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
一手扶着石涧公主,一手揭开她的面纱。
石涧人轮廓比大锦的人要深,五官看起来更为立体,石涧公主又着实漂亮,面纱一揭开,到处都是抽气的声音。
“陛下,我美吗?”石涧公主笑眯眯的问皇帝,想要靠近一些,却发现皇帝手上用的力气很大,她居然靠不过去。
“当然!”皇帝依然笑眯眯的,不断点头,转身叫礼官,“快,扶公主下去用餐,别累坏了公主。”
石涧公主目光闪了闪,看了看旁边的皇后,这才笑眯眯的行礼告退:“那臣妾就告退了。”
这一眨眼,连称呼都变了。薛皇后的手又紧了一下。皇帝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手却悄悄的伸到桌子下面,在宽大的袖袍内轻轻握住了皇后的手。
薛皇后抖了一下,意外的看向皇帝,皇帝只给了一个安抚的笑。又转向石涧使臣:“贵国的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实在是倾国佳人。也请贵使看看我们大锦的公主如何?正好,朕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早闻大锦的女子端庄贤淑,想必公主就更是个中典范了。小臣何其有幸。能一睹公主的芳容,实在是三生有幸。”石涧使臣站起来,文绉绉的背了一段话出来。
“传柔安公主!”皇帝对身边的太监道。
“传柔安公主觐见!”太监扯着嗓子。朝外面传去。
木文翰在见到石涧公主出场的时候,还没怎么注意,后来听到皇帝说到大锦的公主,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不安的感觉。现在听到皇帝要传柔安公主觐见,心里更是完全乱了。这样的场合。本来就不适合公主出来见客。即便要见,那也该是皇帝宠爱的公主出来出出风头,及时轮到柔安公主了?
木文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乱哄哄的。忍不住朝着商祺睿看过去。商祺睿正好也在观察木文翰,看到他听到柔安公主的名字时,脸色就变了。心里也多少有些明白。看到木文翰看过来,他却故意别开了眼睛。
不过。商祺睿的心里也在奇怪,不是说晚上才宣布吗?为什么现在就要宣柔安觐见呢?难道是现在出来见见,晚上再宣布?商祺睿心里也不踏实,总觉得好像不对劲,抬眼去找丁墨,也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事情有没有办妥。可是,丁墨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柔安公主出场的音乐就低调多了,众人也都好奇的看向门口。这次作陪的,大多是新进的举人,对京城的事情,还不那么熟悉。对于柔安公主,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听说过的。但是都想着,毕竟是公主,又是皇上在这种场合下宣出来见客的,一定是不同凡响的。前面的石涧公主已经那么出色了,我们总不能找个公主,还不如人家吧?所以,所有的人目光,都是充满期待的。除了几个老人,知道柔安公主的底细,都不由暗自叹息。这情形看来,皇帝是要把柔安公主嫁到石涧去了。
柔安公主人才到大殿口,那一袭艳丽的红色长裙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姿态,那气度,果然是不同凡响。于是,期待更大。
可是,等到公主走近了,那一声声惊叹就完全变了味,变成了惊讶。这是公主?怎么脸色如此不好,化了那么浓的妆也掩饰不住满脸病怏怏的神色。这要说出去,怕是也没有人相信吧。堂堂一国公主,竟然是这样的。
石涧公主看了柔安公主以后,倒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露出不屑的笑容。石涧使臣见了柔安公主,脸色可就不好看了,这就是大锦最受宠的公主?怎么看也怎么是个受虐待的小宫女吧?
木文翰看到柔安公主,差点就忍不住站起来了。不过一天没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是受到了多大的打击才会如此的?
另外一边,商祺睿看着柔安公主,更是惊讶。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这样憔悴不堪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太过伤心了?下一个瞬间,商祺睿却忽然觉得,这样的柔安有几分眼熟。仔细想想,他第一次碰到木青歌的时候,木青歌就差不多是这样的状态。
当然了,商祺睿现在知道了,那个时候的木青歌是伪装的。那么,现在的柔安是不是也是伪装的呢?商祺睿也有点坐不住了,如果是伪装的,一定是木青歌在背后搞的鬼。难道,丁墨没有听自己的话,还是把木青歌接进宫里来了?
商祺睿心里大怒,看了看周围,还是没有发现丁墨的影子。急忙看向皇帝,皇后也在看皇帝。皇帝表面上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动,可是他握着皇后的那只手,已经用力到让皇后差点叫出来。所以,皇后心里很清楚,皇帝非常生气。
但是事也至此。她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母后请安……”柔安公主蹲下行礼,行到一半,却似是体力不支,直接摔倒在地上。
“啊……”
大殿里一片哗然,木文翰已经站了起来,又强忍着坐下。石涧使臣的脸已经黑的能滴出水来了。
一直跟在柔安公主身后。替她牵着长裙的小芳。急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公主身子不好。又甚少见人,所以……”
说到这里,又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模样,匆匆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可是,近在咫尺的石涧使臣。还是听的一清二楚。顿时,满腔的怒火就再也忍不住了。石涧送给大锦皇帝的,可是千挑万选的真美女,而大锦呢。却选择了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公主出来凑数,这不摆明了没把石涧放在眼里吗?而且,听那小宫女的话。这位公主甚至都没怎么出来见过人,这可能是个受宠的公主吗?
“砰!”石涧使臣愤怒的将酒杯往桌上一顿。
皇后看了看皇帝。捏着酒杯那只手,用力的都快把酒杯捏碎了。
“陛下,柔安这些日子病了,可能不大适合见客,要不,还是先让她回去休息吧?”皇后急忙抢在石涧使臣说话之前,柔声劝道。
石涧公主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在石涧使臣耳边说了什么,石涧使臣面色才稍微好点,接过皇后的话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公主病成这样还出来见我们,这番诚意实在让我们感动不已。但是,我们也不忍心公主这么受苦,陛下还是让公主先回去休息吧。”
皇帝哪有听不出来石涧使臣的意思?这就是说,这个公主,我们不想要了,容后再说吧。皇帝又不傻,自然也觉得这柔安公主病的实在蹊跷,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便道:“说的不错,还不快扶公主下去休息?马上去请何太医过来,为公主诊治一番,怎就病的这么厉害了?”
听了皇帝这话,小芳急忙扶着柔安公主下场去了。柔安公主匆匆往木文翰的方向看去,看到他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心里一甜。
皇帝说罢,看了皇后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皇后看的心里却打了个颤。再看看自己已经空空的手,心里一阵失落,却还不能表现出来,笑着不断说话,打圆场。
“皇帝陛下刚才不是说有喜事要宣布吗?”石涧使臣却明显心里不愉快,故意站起来,端着酒杯问皇帝,“是什么喜事呢?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开心开心嘛。”
皇帝看着石涧使臣眼神里刻意的挑衅,气的不行,却也不能现在宣布将柔安公主嫁到石涧去。那样的公主,大家都看到了,要是就这么嫁到石涧去,实在是也没有什么诚意。皇帝毫不怀疑,他要是这么说了,石涧使臣立马就会当厂闹起来。
皇后急忙在皇帝耳边轻语了一句。
“喜事嘛,自然是有的。”皇帝看了看石涧使臣刻意的眼神,回报了一个微笑,“如果使臣不着急的话,多在京城留几天,到时候还能喝到喜酒,见到不同寻常的喜事呢。”
“哦?不知是什么喜事呢?要真是有趣,小臣倒是很愿意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石涧使臣没料到皇帝居然还敢这样说,立刻追根问到底。
“朕为今科未婚的举人们,选择了漂亮贤淑的女子,为他们指婚。打算一个月以后,为这些新人举办盛大的婚礼,朕亲自来主持。这样的喜事,够大了吧?这样的婚礼,想必贵使没有参加过吧?”皇帝笑眯眯的道,幸好,还有这件事情,可以暂时抵挡一下。
“为几十对新人举行婚礼吗?”石涧使臣也真的有了一点兴趣,“这样的婚礼,小臣还真是没有参加过。”
底下的举人们,听了顿时也是喜出望外。自古以来,婚事大事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能得到皇帝的亲自赐婚,那可是无尚的荣耀。如果再是皇帝亲自主持的婚礼,那就更没得说了,怎么能叫他们不欣喜若狂呢。
顿时,刚刚还有些尴尬凝滞的气氛,瞬间便转为活跃了。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
只有木文翰例外。木青歌给他说过,皇上给他指婚的,是柳七小姐。因为柳咸宁的关系,他见过柳七小姐,可是,对柳七小姐并没有什么感觉。
上次和木青歌说到的时候,木文翰还曾说过。如果皇帝真的要把柳七小姐指婚给他。他就给皇上说清楚,反正是不会娶柳七小姐的。可是,现在还没等他开口请求。皇帝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件事情来了。要是,呆会儿皇帝直接当众宣布,要将柳七小姐指给自己该怎么办呢?
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外国使臣的面,抗旨吗?那样的话。即便他是状元郎,即便皇帝平日里再怎么喜欢他,他也没有好果子吃了。更何况,刚才因为柔安公主的事情。已经让皇帝很不痛快了。他要是再和皇帝对着干,怕下场就是死路一条了,也丢尽了大锦的颜面。
可是。一想到刚才柔安公主的模样,木文翰心里就越发的不想娶那个柳七小姐了。可是。如果不娶,能行吗?木文翰忍不住朝着木奇坐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发现木奇也正盯着自己,眼神严厉,带着责备和警告。显然,自己今天的反常,已经引起木奇的怀疑了。木文翰心里抖了一下,到底要怎么办?
“……哎,你知道吧?今天本来是要宣布柔安公主和亲的消息的,却没想到,公主病成那个样子,丢尽了我们的脸,陛下才不得不拿这件事出来说的……不然,陛下为你们选秀女婚配已经是极好的了,怎么可能还亲自主持……”
身后两个人的窃窃私语正好传到了木文翰的耳朵里,和亲?木文翰脑袋“嗡”的一声,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难怪柔安公主会病成那个样子呢,皇帝居然要把她嫁到石涧去和亲?石涧那是什么地方,她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木文翰心里刀割一般的难受。
“陛下,既然是这么大好的喜事,要不,就给我们也说说,到底哪家的闺秀配了哪位青年才俊吧?”有大臣趁着气氛热烈,站出来建议,希望可以让气氛更好一些。
皇后一直在看木文翰,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挣扎,万一皇帝当众宣布了把柳七小姐指给他,他却忽然当众来个拒婚,那可如何是好?皇帝本来已经够生气的了,再来个抗旨的,她都控制不了。所以,现在听到有人这么提议,不等皇帝开口,便笑着道:“各位也太心急了,现在说出来,多没意思啊,要等到婚礼的时候,再说出来,那才是惊喜呢,对吧?”
皇后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说“不”呢?
皇后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又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只做不见,端起酒杯:“大家快用膳吧,菜都快凉了。”
木文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顿饭,却始终吃的食不知味。
却说柔安公主被小芳扶着退下来,立马有太监过来,安排柔安公主就住在大殿旁的厢房中。并且立刻有人跑去请何太医了。显然,皇帝对柔安公主的“病”,也是怀疑的。
有太监守在门口,木青歌怕给柔安公主添麻烦,也不敢进去看她。过了一会儿,小芳倒是跑了出来,一看到木青歌,就立马跪下了:“多谢木小姐,多谢木小姐……您真是奴婢的大恩人……奴婢以前还顶撞您,奴婢该死,小姐您想要怎么责罚奴婢都行……”
看到小芳声泪俱下的模样,木青歌心里也很感动,忙拉她起来:“别说这些傻话了,我们都为了公主好的。你快去守着公主吧,陛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这件事情后面会怎么发展,还不好说呢,你进去,有什么事情你再出来告诉我。”
小芳这才站起来,又连着道了好多声谢,才又进去了。
何太医给柔安公主把过脉以后,就皱起了眉头。从脉象上来说,柔安公主的确是身体很虚弱的状态。可是,他之前有听说,木青歌已经治好了柔安公主的身体啊。怎么会忽然变的这么糟糕呢?
以前的时候,柔安公主身体不好,何太医也是给她瞧过几次病的,怎么都觉得,按照木青歌的医术,不至于把柔安公主调理到现在这个状态,可是,从脉象来看,这又是事实。难道真的像是那些人所说的,柔安公主是因为太伤心了,所以一夜之间熬坏了身体?
何太医还在纠结呢,皇帝已经匆匆从宴席上下来了,今天柔安公主这一出,可真算是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怎么能不生气?
一进厢房,守着的太监正要通报,就被皇帝拦住了。正准备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有非常沉重的喘息声。听上去,的确是很难受的样子。
皇帝的脚步顿了顿,柔安是真的病成这样了吗?因为自己要把她嫁到石涧,所以伤心成这样?
犹豫了一下,皇帝还是掀帘子进去了,首先看到的是柔安公主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疼。然后便看到何太医在一旁纠结的踱步。
“何太医,公主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帝踏进屋子,问道。
“皇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纷纷行礼。
“好了,都起来吧。”皇帝有些不耐,又问了何太医一次,“到底什么情况?”
“回皇上,从脉象上来看,的确是身体太虚弱所致。”何太医还是照实回答了,至于他想不通的地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一个是因为他自己也根本没有找到破绽在哪里,另外一个就是觉得,之前毕竟是木青歌在替柔安公主治病,要是那样说了,难保皇帝不会对木青歌有别的看法。对其他人,何太医或许是不会有什么怜悯包庇的心态。但是对木青歌,尤其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何太医是真的打心底里喜欢那个孩子。所以,也会想要保护保护她。
皇帝微微叹了一口气,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想了想,又有些烦躁的道:“那你还不赶紧开药方?一定要尽快把公主的身体调理好。”
柔安公主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皇帝这意思,还是要让自己嫁到石涧去啊?
何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对不起陛下,公主这不是一般的病,调理身体,是最急不得的。公主的身体又这么糟糕,怕是,短时间内是调理不好的了。”
“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皇帝气急,一巴掌扫落了桌子上的几个茶杯,摔在地上摔的粉碎,“什么事情都是不好做,都是要慢慢养,你们到底能做什么?”
“陛下息怒……”屋子里的人“唰”一下跪倒一大片。
皇帝生气的转了几圈,却又无可奈何。
“陛下,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但是,效果真的不敢保证。”何太医微微抬头,保证道。说话虽然很客气,神情却是不卑不亢。
皇帝也知道何太医的脾气,和他讲那些也没什么用。最终只有生气的一甩袖子,正要说什么,柔安公主从床上爬下来,跪在地上道:“父皇,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不要怪罪何太医了……”
柔安公主是的确觉得对皇帝很抱歉,其实在她的心里,她是应该嫁到石涧去的。虽然皇帝并不宠她,但是她始终是大锦的公主。对于用了这个法子去欺骗皇帝,那也是为了木文翰,不得已而做出的选择。如果没有木文翰,她是会乖乖嫁到石涧去的。
因为心里觉得愧疚,所以柔安公主这道歉,就特别的情真意切。加上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声音显得沙哑而沉重,听在皇帝的耳朵里,也显得分外的沉重和心酸。终究也是不忍心再责怪柔安公主了,一甩袖子,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