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杨阿若终于站了出来。
“士族门阀的问题一直非常难以解决,过去的一年多,我们一直都有在讨论这个问题。杀光,不现实,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华夏也会慢慢形成许多新的士族门阀。
这个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只要财富越来越多,必然就会慢慢向少数人手上集中。当人们慢慢富起来,手上的钱财越来越多了,自然就会滋生出更大的欲望。
欲望慢慢膨胀,天下就会越来越乱。
所以,这些财富和欲望,必须要有地方安放,而广袤无边的海外就是最好的选择。想乱来可以,去开疆拓土去,开出来的全是你的,但绝不能祸害华夏。
至于为什么要把这种好事让给这些氏族门阀,道理也很简单,因为我们现在的主要力量是要用来使华夏金甑归一的!
杜弢,你应该也明白,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想要横扫天下并不困难,难的是横扫了天下之后,该如何去治理。
如果这些延续千年的氏族门阀,地主豪强不把位置空出来,我们就永远无法做到上行下效,政令统一,到时候华夏大地上就还不知道要流多少鲜血!
如今,安靖给了这些人一条更好的出路,实际上就是让这些人把华夏的位置空出来,所以你不应该感到担忧,而是应该做好准备才是!”
杨阿若点到即止,杜弢眉头一挑!
杨阿若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一旦这些士族门阀、地主豪强把位置空出来,那么华夏征伐天下的大业就可以开始了!
“可是,把火枪和火药弹给他们,是不是有些过了?”,杜弢此时的表情非常严肃,再也没了那种惯常的玩世不恭。
“不会”,李矩摆了摆手:“这些东西你比很多人更清楚,外人要仿制非常困难,它们的消耗量也非常大。
一旦我们停止供应,他们就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还有啊,你觉得火枪和五雷神机哪个厉害?”
“是啊”,李德才也忍不住开口了:“这些东西又不是白给他们的,都是需要他们花银子买的。
杜大帅,你想啊,这事儿的本质不就是:他们花钱买咱的武器,然后帮咱去打天下,打下了天下,还帮我们收集资源。
收集到了资源,然后还得再到咱们这儿来换成钱,好买更多的武器,打更大的天下!
他们在前面烧杀抢掠,我们在后面教化万民,坏事由他们去干,好事儿嘛…咳!”
尼玛,一冲动,说多了,李德才说到这里发现自己说得有些露骨了,连忙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好你个奸商啊!
杜弢嘴张的老大,这手段确实有点不足为人道了,但是,还真爽!
“可是,万一他们破解了火药的秘密呢?”
“你觉得火药的秘密是那么好破解的吗?”,安靖瞟了杜弢一眼。
杜弢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当年跟安靖作对的时候可没少研究火药,拼死拼活搞了一年多,连根毛都没搞出来,而且他还一直没服气,至今都没有停止尝试。
火药确实是被杜弢研究出来一些门道,可是他捣鼓出来的那些火药,送给人去做炮仗都没人要。
杜弢老脸一红:“我是因为没念过什么书,这些门阀豪族心生九窍,他们说不定能弄出来的。”
还在嘴硬!
“是的,只要他们一直不懈的努力下去,确实迟早一天是能解开火药的秘密,可是那又如何?”,安靖仍然不以为意。
“老杜,你是我华夏高层,你知道的,我们的火药技术现在已经发展到第几代了?”
杜弢一呆,华夏的火药技术已经更新到第六代了,威力也早非当年可比!
尤其是最近,华夏科研总司在煤焦油里面提取出了一种物质,混入火药当中,又加了一些其他神秘的东西,生产出来一种黄色炸药,那威力,太吓人了。
而卖给士族门阀的火枪和火药弹,用的还是第二代火药,那玩意在仓库里早已经堆成了山,不让他们去消耗一点,光放着还挺危险。
到了这时,杜弢也慢慢回过神来了。
安靖他们就是要将海外的好处分享给华夏以外的士族门阀以及地主豪强,然后让他们把华夏的位置空出来,等到华夏统一天下时,权力结构才能如如今一般纯粹。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海外还能多出大片华夏控制的领土!
而这些殖民地,也根本无法摆脱华夏的控制,华夏只要切断对他们的后勤供应,他们就会迅速衰败下去。
更可怕的是,有很多资源也只有华夏才用得上,你想换一家卖都卖不出去!
而且可以预知的是,一旦华夏本土的新士族门阀成长起来,那些不安分的人很可能会全部被送去海外殖民地。
就像杨阿若说的,你想成为祸害也行,只要别祸害华夏就行!
安靖他们这种行为,实际上跟平阳、长安、建康的做法并无二致,只不过其他的势力只管分封画饼,而华夏这边却是提供实实在在的支持。
高下立见。
而且,华夏之所以对殖民地管得很松,实际上就是在放任那些去海外开拓的士族门阀,只要他们在海外一直胡作非为,就不可能形成能与华夏抗衡的力量。
尼玛……这帮人好可怕!杜弢冷汗都快下来了。
“老杜,以后多来开开会吧,你别给我扯什么你没念过什么书,你念的书并不比在座各位少,至少比我念的多得多!
但是,不要光看那些过去的书,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这并没有错,但我们更需要放眼将来!
我们现在正在开创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书上没有写,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探索。
开会,就是在探索建立这个新世界的方式,你要跟上我们的步伐才行!”
“建立新世界…这个我知道,可我一直也很迷茫,虽然我们的官员名字变了,府衙机构变了,体制变了,可在我看来却与过去并没有太多本质区别呀。
百姓们在心里还是把你当做皇帝,卫夫人还是丞相,只是换了一个称呼而已,官员们的权力越来越大,百姓仍然没有太多说话的机会。
我很担心就这么走下去,我们还是会回到老路上。
而且,安靖你又不做皇帝,到现在也没个一儿半女,你在的时候没什么问题,可有一天你走了呢?或者出现了什么意外了呢?这天下怎么办?”
杜弢的一番话让所有人大惊失色,同时也刮目相看。大家突然意识到,杜弢根本就不是吊儿郎当,他心里想的可能要比在座的所有人还要更加深刻得多。
大厅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些问题大家也隐隐意识到了,可却一直没有人有勇气触及。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安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