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在李清家里吃了晚饭之后,一家人回了西头。 李宪许久没有回来,家里人都聚到了大屋炕,唠起了家常。
李匹之前跟自己二哥最亲最近,两个人虽然一个技校一个高,可是放假的时候都在一起。现在自己二哥毕了业去了外面,三姐也在京城求学,放假回家除了木讷的李清之外剩下自己,孤单的可以。
林区初高的假期非常有意思,除了寒暑假之外,十月一和五月一放的格外长,在正常的七天法定假日之外,还有个农忙假。
初高的孩子在林区算是一个劳动力了,为了照顾家里有地的学生和老师,春播秋收时节总会额外多放一个礼拜。
在家无聊而且不想帮着李清下地干活儿的李匹本想着去邦业县里找李宪,结果没成想自己二哥倒是先回来了。
在大炕凑到了李宪身边,傻兮兮的笑,也不说话。
看着李匹这幅熊样子,李宪不禁在他头敲了一下,然后又摸了摸。
“二哥,男人头女人腰不能瞎摸!”
脑袋已经看出了富城分的发型被弄乱,李匹不乐意。
“男个蛋。啥时候你娶媳妇了,再跟我说这话!”看着臭小子还跟自己装大人,李宪哭笑不得。
提起媳妇,他忽然想起了朱静,眼前一亮,拉过了李匹:“回头哥给你介绍个对象啊?”
李匹的汗毛都炸了!
扑棱一下在炕坐的笔直,一双小眼珠叽里咕噜在一秒之内转了怕不是有二百转。寻思了好一会儿,才用一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姿态,严正的发出了声明:“哥、我现在满脑子全是学习,别的心思一点儿都没有,早恋什么的简直是太幼稚了!男子汉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我还学修身呢,这些事儿我从来从来都没想过!真的!以后再说吧!”
看着李匹一脸紧张的样子,李宪皱起了眉头。
一面狐疑盯着反应过度的李匹,他一面拍了拍李友的胳膊:“爸,老四不对劲儿,这小子绝对早恋了!”
“啥!?”
李友将手里的烟卷在鞋底子按灭了,看了看在炕完全呆住,一副“卧槽这你都能猜到?”表情的李匹,直接下炕抄起了笤帚疙瘩。
伴随着李匹一阵惨叫以及马回归正途的保证,李宪松了口气。看了看邦业的方向,叹了口气。
“朱静女士,帮了你一次哦。”
炕,见着李友收拾儿子的李道云端着烟袋锅呵呵笑个不停,“行啦行啦,大晚的打的孩子又哭又嚎,邻居们咋睡觉?老子十七的时候在山头小娘们儿睡了不知道多少了,这么大孩子要是不知道想姑娘,那才得往死削。”
李友没有停手的意思,“爹!你那是啥年代,现在是啥年代?这小兔崽子,老子花钱供他学,竟然在学校给我扯犊子,看我今天咋收拾他!”
眼看着自己四孙子这顿揍是挨实诚了,李道云笑呵呵也不再管。在李匹的哀嚎之,跟李宪聊了起来。
先是问了这段时间李洁的情况,得知老三目前在京城蛮好,老太爷说起了此前让李宪寻找舅爷严舒华的事情。
这段日子李宪虽然忙,但是这事儿可没敢忘。自从年后以来,包下了人民日报的一个页广告,放出消息去寻找严舒华或是线索。
广告连着打了半年多,之前也托萧基问了克山那边儿的公安局户籍科,但是都没有什么进展。
见这事儿没指望,老太爷吁了口气。
“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
李宪砸了砸嘴,“爷,要不您给我算一卦,看看我找舅爷这事儿能不能成呗?”
本想哄哄老太爷转移一下注意力,别让他在这件事情太过纠结,却不想李道云直接摆了摆手。
“算个卵。好久不起卦了。”
“咋?您这一身本事要扔啊?”李宪惊,李道云不算卦,这事儿跟男足当众宣誓要冲进世界杯一样稀啊!
“扔个屁、”李道云端着烟枪呵呵一笑:“以前没事儿给自己算卦,那是实在活够了,想知道自己啥时候下去见你奶。现在咱家过得好了,你,三儿,还有这挨揍的孙子也都出息了。活着可有奔头,我现在才七十六,再活个几年,等你们成家了,给我生几个玄孙儿,我哄两年再蹬蹬腿下去,跟你奶也有的牛逼吹。显摆显摆当初她扔下我自己去了,后来都错过了点儿啥。哎?”
说到这儿,李道云突然有点小兴奋,将烟袋锅在炕沿边儿磕了几下,灭了,拉起了李宪的手:“孙儿,我给你算算姻缘呐?看看你啥时候动婚!我好有个指向!”
李宪嘴一撇,心说还是别了,姻缘这东西还是随机点儿的有乐趣,您老啊,算的太准。
不理自家老太爷,李宪指了指地还在狂揍李匹的李友,“爹,别往脑袋揍啊!往屁股削,打那块儿疼,还打不坏。”
“爷,你赶紧给我二哥算算啥时候结婚吧!让他赶紧成家别回来啦!家里少了个嘴欠加刚的,我也好少挨点儿揍!”
地,被按在凳子受刑的李匹一阵哀嚎。
……
次日。
关于老李家的话题,又霸占了林场八卦界的榜首。
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提起老李家,没有了以往的羡慕嫉妒,而是多了几分畏惧和钦佩。
畏惧来自于计生办那么横的主儿,在老李家都没讨了好,被揍了一顿还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送了准生证的事情。
而敬佩,则是碎木厂给朱老五媳妇在碎木厂安排了份工和栖身之所。
这年头林场里的人穷是常态,富是异端。所以很多人看着老李家一路风生水起,盖了大瓦房,家里来往了小轿车眼红。可是现在,整个林场都没安排明白的一个可怜人让老李家安排的明明白白,这样的富,让人妒不起来。
为富者行仁事,论谁都得高看一眼。这起栋楼房或者是添辆小轿车这些外物,更能让人在明面亦或是背里挑个大拇指。
高大义家这几天正在准备打场,忙的很。到了场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这个时候,朱老五媳妇住进了碎木厂的事情已经在场部里传开。
一路走来,听到众人对李友的评价之高,高大义心里不舒服。
到了办公室刚刚坐下,隔壁的刘会计端着茶缸子走了过来。
“场长,听说了吗?”
高大义拿了水壶,看了他一眼:“听说啥?”
“李友的事儿啊!”刘会计见水壶里没水,便将手的茶缸放到了高大义面前,一脸的不忿:“那李老二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一回来给他爹支招,安排了朱老五媳妇。这一下子,整个林场都夸他德行。那朱老五媳妇在阴阳屯破房子里住了好几个月了,为啥早不安排晚不安排,偏偏这个时候好心安排?场长,还有一个多星期投票公选了,他们老李家这是收买人心呢啊!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听到刘会计的分析,高大义满脸的阴沉,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和脖子。
那面,横七竖八的全是印子——全是李友挠的。
高大义跟自己媳妇过了这么多年,打仗挨过的挠都没今年一年多。打年后到现在,都他娘的被挠了三次了!
“咋不天掉下来个王八,咔啪一下子砸死李友那个狗日的?”
高大义恨恨的说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听见头“砰”一声闷响——这吓了他一跳!
“天真掉王八了?”
还没等他起身往房看,听见棚顶噼啪砰砰一阵乱响。
“不好了!雹子!下雹子了!”
门外,一阵惶恐的大吼。
一听这,高大义和刘会计对视一眼,赶紧起身向外观看。
只见窗外天空之一片灰白,足有拳头那么大的冰雹,一个个如同没有火焰的流星般,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