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马末都这个名字了。
事实在没有回来之前,这位收藏界大佬的名字他已经是如雷贯耳。但是从第一李诚儒吃饭时候“防火防盗房老马”的善意提醒,到现在满屋子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一脸蛋疼,他倒是有点儿迷惑了。
“儒哥,马先生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
面对李宪的询问,李诚儒摆了摆手,“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他来了你知道了。”
听到这话,屋里众人又是一阵苦笑。
李诚儒的电话打出去能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李宪房门被敲响。或者不应该说是“敲”,那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破城锤在外面砸一样,将满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陈冬升摇了摇头,呵呵一笑,和屋子里的众人对视了一眼:“到了。”
说着,他前去打开了房门。们还没有完全打开,一个微胖,眼睛整起来跟闭没什么差别的小圆脸,闯了进来。
进了屋都没看人,瞧见一地的古董,这人怪叫了一声:“我艹,你们丫儿把故宫给抢了啊?”
看到那小平头,大圆脸,李宪没憋住。
年轻时候的马先生,从卖相看着……竟然不老了的时候强!
面前这位让李宪印象最深的,是十几年后曾经在百家讲坛讲过收藏。从那几期的讲座之,李宪觉得这个人的学识和字功底是极强的。那时候央视的《寻宝》正在热播,全民古董热,李宪曾经在搜寻过马末都的信息,得知这家伙也是个人才。
这家伙最早是在工厂里干铣床工的,后来自学成才,成了《青年学》的编辑,和王朔等人策划了红极一时的《编辑部的故事》以及《渴望》等电视剧剧本。后来更是和王朔,刘震云,梁左,海岩这批学圈大佬自己成立了一个影视创作心,拍了个《海马歌舞厅》,赚了不少钱。
靠着笔杆子赚了钱,这家伙开始倒腾古董。从此码字儿成了副业,而收藏成了起生活的主要内容。
当时这叫不务正业。
李宪看过这家伙的成名作《今夜月儿圆》,写的着实不错。可是李宪知道,这家伙后来去的的成,可是写写剧本整整电视剧可大多了——这货最牛x的时候手下的物不计其数,自己都没办法估量自己的身价,后来索性自个开了一个博物馆!
牛逼到爆炸。
现在,看着这个大佬级别的人物进了屋寻摸地的物件,李宪走了过去:“马先生你好,我叫李宪。”
马末都这才抬起了头,一拍额头:“哎呦,您瞧瞧。失礼了,这些物件儿是您的对吗?”
李宪点了点头,“是的,这次请马先生来,主要是念着马先生对古董的了解深,懂行情。想看看东西的真伪,再是给估估价。”
“好说好说、”马末都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和李宪握手的时候,感觉到他手哗啦啦也一阵响,直接掀起了李宪的袖子,看着那串青金石的朝珠,直接撸了下来,一双招子亮的跟猫头鹰一样,“那咱先从这件儿开始吧!您这串珠子,清朝皇室御用,青金石属水,这跟平常的朝珠不太一样,应该是天坛祭祀时候用的。珠子年份得有个二三百年,可绳子年份不长,应该是民国左右重新穿起来的。李先生,您哪儿人?”
“额、”李宪愣愣的看了马末都一样,“我龙江的。”
“哦、”马末都深深点了点头,“那边儿的话,大清龙脉所在,考虑到时间和地点,再考虑到皇室背景。这应该是溥仪在伪满重新登基时候用过的。珠子是老珠,绳子是当时后穿,嗯,基本也这样了。这东西当时没人敢用,也那么一位,那么一次事儿。应该是后来伪满覆灭,溥仪身边儿人偷着流出来的。您要是卖的话,前年香江那边儿拍过一件乾隆的朝珠,成交价三百来万。您这个,也二百万吧。不过我家里头有串礼烈亲王代善九世孙世铎的玛瑙朝珠,你要是感兴趣的,咱俩换!”
面对这一通机关枪似得推断,李宪整个人都楞掉了,半天才反过味儿来,把珠子拿了回来:“不不不、马先生,这串珠子是不卖的。”
“哦、”马末都瞟了瞟珠子,一脸的可惜,转而看起了地其他的东西,略微一寻摸,见到了之前李宪在地窖里没弄明白的那个四四方方,里面有圆形印子的物件。
“哎呦,这钱范啊!这东西可不常见,啧,您瞧瞧,咸丰重宝!这好物件儿啊!”
虽然不招人待见,可马末都的鉴赏水平有目共睹,听说这是好东西,众人立刻前询问价格。
“这东西卖不值钱,可是物价值高啊!钱贩子这东西官面没有流通下来的,一般都是国号一换立马销毁。所以这钱贩子肯定是当时制造假币用的。不是官面的东西,不过咸丰重宝的假钱范子,这东西研究当时的人民生活状态很有价值啊!李先生,我建议您别卖了。把这东西放我这儿,我在潘家园儿有个店面,回头您到我那去看看,看什么东西您挑一件儿,咱俩换!”
看着眼睛里冒着光的马末都,李宪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捂住了额头。
接下来,马末都一件一件儿的将地的物件看了过去。李宪终于知道这个家伙为啥遭人恨了——几乎每一样东西,他都见过类似的或者干脆有同类古董收藏。而且这货手里的物件,品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往往是一边品鉴着你的物件儿,还得一面踩呼夸夸自己的东西。让人听了一阵火大。
不光如此。
在地看了一圈之后,李宪清楚的看到,马末都不动声色的将里面一些品相好的,有意思的东西放在了一起。老母鸡护崽儿似的给挡在了身后——那架势差明说,这些东西归老子了,你们都不要想着争。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地的东西被鉴了出来。
按照马末都的说法,那些杂件都不错,物价值很高,可是物价值不等同于价值,卖钱的话都不怎么值钱。而那些古玉因为保存的不好,不经常盘,也卖不出高价。唯独那些佛像还值钱点儿,可惜的是……许是高三较信佛,拾掇的太干净了——丧失了一部分的价值。
“啧啧,你看看这金佛。这东西什么样儿的值钱?外黑里金的值钱呐!你这些金佛从造型看来那都是有些年份的,其这两尊怕是宋代的了。贵重金属的古董,值钱的是那一层的黑绣,可是您看看这擦的,金子亮灿灿的,不知道的还寻思是周刚做出来的呢!没有你们这么糟蹋古董的啊!”
捧着一尊金佛,马末都锤胸顿足。
李诚儒看不下去了,嗤笑一声,将手搭在了李宪的肩膀:“老弟我跟你说,老马最注重这个。跟编辑部里写剧本的时候,见什么盘什么。葛优跟我说他们编辑部里有一次换了个保洁,看老马的件柜太埋汰,大妈趁着周六给丫擦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星期一班他跟人保洁急了!说那铁皮做的件柜他盘了两年多,这么一擦物价值都擦没了,非让人保洁赔。你说这丫什么操行?老马,看你这疯癫劲儿,最近没少拾掇好东西吧?”
马末都肥肥的手一扬,一脸懊恼:“可他妈别提这个!前天,我看着一个黄花梨的桌子,嘿!两米长一米五宽!这么大个儿的黄花梨桌子您见过吗?”
李诚儒摇了摇头,“收了?多少钱?”
“收个屁!”马末都叹了口气,“价格我都谈好了,十四万。可你猜怎么着?我老婆不让!说家里没地儿放。我说把那破席梦思扔了,直接把这桌子当床用,可是我老婆死活不同意,不给我拿钱。等我下午借了钱去找的时候……”
马末都一拍大腿:“让人给敲了行了!你说多气人!”
一屋子的人听到这,全是幸灾乐祸。
李诚儒笑的前仰后合:“弟妹这事儿没办错!您想想,他黄花梨再结实也是个高腿的桌子,咱不说你们两口子睡桌子像不像话。这要是晚您二位干点儿什么传宗接代的事儿,万一把黄花梨给晃悠塌了,那还不把您吓出个好歹来?弟妹这是为你考虑呢,它不安全不是?”
待众人笑够了,李宪才苦笑着问马末都道:“那、这些东西能值多少钱?”
“折吧折吧,也三五百万吧。要不算你手里的那串珠子。”马末都迅速给出了价格。
在这个时候,李宪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陈冬升前去开门,便见到一个温尔雅的年男人走了进来。
对方本来笑的挺和煦,见到了屋里的马末都,立刻脸撂下了,“不是说老马不来吗?他扫荡过一圈,还能捡着什么好东西?走了走了。老陈,以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啊!这人我已经绝交了!”
听着这人一进门儿和陈冬升抱怨了一通,然后直接转身离去,李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看了看马末都,又看了看那转身欲走的男人。
“嗯?”
看到那那人一闪而逝的面孔,他锁住了眉头。
这人……
看着怎么这么熟悉?
那边儿,陈冬升再三挽留,也没把人留住。只得带着一脸便秘似的微笑回到了屋子里头,用手指点了点马末都:“老马,这圈子里头你可是恶名远扬了。瞧把人李炜直接吓跑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宪瞬间瞪大了眼睛——记忆之琐碎的碎片一股脑的涌了过来,看了看墙的日历,心的欣喜,再也抑制不住。
另一边的马末都毫不在意,指了指门口,骂道:“德行!他这样儿的还嫌我扫荡好东西。这傻小子让人坑了多少回了自己心里没个数。之前让我帮他看,我还跟他说说,可这丫玩儿了五年多的古董了,还见天儿的交学费呢。搞到最后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买了赝品!
今年一月份,丫领着我去他老爹那儿看收藏,拿了一个瓷瓶子,指着瓶底的大清雍正年制显摆。我伸手一拎,那瓶子完全是咱瓷器厂的水准。别说是清朝雍正制,怕是连三全会的年份都达不到。我一问,你们猜多少钱收的?八万八!当时我让他给老爷子晚当尿壶用,还跟我急了。”
在一屋子的哄笑之,陈冬升走到了李宪的身边儿。
“宪子,你这些东西出么?”
李宪此时的眼睛已经瞪圆了。
他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看着门口的方向发呆。
“宪子,宪子?”
陈冬升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李宪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陈冬升,一笑,道:“陈哥,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宝安集团的李炜?”
陈冬升一愣,“没错,你认识?”
李宪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哦对了,陈哥,诸位。这些物件儿,我不出了。”
“啊?”陈冬升和马末都李诚儒等人听说不出了,大为意外。
“宪子,嫌价格低了?”李诚儒走前来,问到。
李宪摇了摇头。
看着门口方向,想着脑海之“李炜”,“宝安”,“延”“9,12,48。”的关键词,他笑了。
“跟这些物件的价值高低没关系。只是我……可能不缺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