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里。
九福晋董鄂寸心蜷缩在牢房角落。
年瑶月端着食盒踏入牢房,屏退所有人,她将食盒里的定胜糕和一碟油炸毛豆腐放在桌上。
“本宫听说你不想活,所以来看看你。”年瑶月接到寸心自杀未遂的消息就匆匆赶来。
为此还放了四爷一回鸽子,四爷还在福海等着她赴约呢。
“滚出去!要杀要剐随便你,都说相由心生,你长得太脏了!我看见你就想吐!”
董鄂寸心厌恶的捂着眼睛,不想看眼前这个惺惺作态抢了别人幸福的贱人。
不想活?谁说她不想活,她只是不想连累九爷和孩子们而已。
看到年氏这张脸,董鄂寸心就想起红颜薄命的年糕。这个女人什么都没付出,就心安理得接受年糕用命换来的幸福,凭什么?
“西北大漠无垠,自有天高地阔的豪情,你该劝着九爷早早的去西北镇守,而不是留在京城与八爷沆瀣一气。”
年瑶月见寸心对她厌恶至极,只能深吸一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一片细竹叶,吹奏起来。
悠扬婉转的旋律响起,原本面如死灰的董鄂寸心满眼满眼震惊抬眸盯着眼前人。
“你…你怎么知道这暗号!!”
心中闪过一个荒唐可笑的念头,董鄂寸心连连摇头,不可能!
几个好姐妹之间分别有不同的联络暗号,有多少年没听到这熟悉的旋律。
董鄂寸心有一瞬间的错愕,她甚至觉得眼前她厌恶半生的贱人,就是故人。
“你膝盖上的陈年旧伤不能受寒气,汀州府的杨梅酒要多喝些祛寒化湿。”
“有我在,谁都不能伤你!对不起,我没能救下她。只救下她的骨灰,你恨我是对的,一切皆因我而起。”
年瑶月将一坛子梅子酒放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开。
“你…年贵妃留步!”董鄂寸心着急起身,冲到桌前,倒了一杯梅子酒放在年瑶月面前。
看到寸心夹了一块毛豆腐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年瑶月凝眉看了一眼。
她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将那块方方正正的毛豆腐用筷子均匀的分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三角形。
然后将其中一块放在董鄂寸心的碟子里。
她又拿起定胜糕,沾了沾面前的杨梅酒,嫣红的杨梅酒将定胜糕浸润。
年瑶月将一半莹白一半粉红的定胜糕放在董鄂寸心的碟子里。
“你到底是谁!!!”董鄂寸心将面前的碟子摔到地上,痛哭流涕的质问道。
“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你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年瑶月起身,身后传来寸心的呜咽声。
她没有回头,即将走出牢房门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句很轻的哽咽:“对不起,答应照顾年家,是我食言了。”
年瑶月愣在原地,八福晋和九福晋这两个最好的姐妹,好几次都差点害她死于非命。
她一再忍让不代表她不介意,当年那二人信誓旦旦的发誓要照顾好年家人,但却背弃承诺。
甚至为了打压她这个贵妃,她们两人还想拉整个年家下地狱。
年瑶月无声的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我不怪你,去西北和九爷好好过日子!”年瑶月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从宗人府里出来,她着急赶往福海,此时一轮冷月高悬。
福海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四爷的影子,她出神看着圆月,忽然拔腿就跑。
甩开身后的奴才们,她来到岳飞庙里。
今日是十五,四爷肯定在井底受苦,听着井底穿出的压抑哭声,年瑶月咬着牙躲在暗处。
她不知道是如何熬到四爷离开的,等到四爷步履蹒跚地离开,她再也无法控制心中悲愤,冲到锁龙井边一跃而下。
脚下是踩碎枯骨的卡嚓声,无数大大小小数不尽的夜明珠镶嵌在井壁的甬道里,长夜如昼。
“滐滐滐滐,你来了!”阴森可怖的冷笑声回荡在耳畔。
年瑶月只觉得一阵阴寒之气席卷全身,她咬紧牙关,缓缓朝着盘旋而下的甬道深处走去。
“放过他,你要什么都给你!”年瑶月深吸一口气,无助的垂泪道。
“呵,你算什么东西?配与本座谈条件?”幽深井底忽然出现一双散发冰蓝幽光的竖瞳。
那双阴鸷的竖瞳竟然有一人高,无法想象拥有这双巨大眼睛的怪物到底是何庐山真面目。
“你那么能,也不会被人困在锁龙井里那么多年!”年瑶月不痛不痒的揶揄道。
“啧,你看看你,身上都长毛了!”年瑶月随手取了袖中匕首,在怪物脸上比她脸还大的鳞片上刮青苔。
躲在角落的狗子听到天女魃怼君上的话,差点笑出声。六界之内,说话能气死人不偿命的只有眼前的女人了。
“女人!本座要把你抽筋拔骨,剔出你的仙骨神格!让你沦为世人唾弃的妖魔…你怕…”
“好!”年瑶月没有犹豫,一口答应。
“嗯?”柳弈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倒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扒皮抽筋,来吧!”年瑶月展开双臂,闭上眼睛等着受刑。
“怎么?你怕了?”年瑶月等了许久,并没有等来酷刑,她睁开眼睛,就看见狗群主悬浮在半空,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她。
看着那张与四爷一模一样的清隽面容,年瑶月眼底氤氲水汽。
她宁愿飞灰烟灭,也不能让四爷活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被狗群主夺舍。
狗子白泽看见君上像雕塑似的愣在那,于是暗搓搓的取了镇魂钉递给君上。
“君上,用镇魂钉来钉住女魃的魂魄,能更快取出仙骨,我这有红莲业火能萃取的更猛烈!”
狗子幸灾乐祸的看到君上的脸都黑了,就像吃了狗屎似的。
哼,君上就是嘴硬,明明对女魃爱得死去活来,还要死鸭子嘴硬。
那个笨皇帝之所以那么古板,除了月老的神魂外,还不是注入了君上一缕神魂。笨皇帝就是君上本尊呀。
君上和月老真会玩,把自己掰碎成千万块,陪着女魃历万世情劫。
一个个嘴上却不约而同说着不要不要。他们的化身却诚实的为与女魃长厢厮守而要生要死。主子们真会玩!
“闭嘴!”柳弈轻挥衣袖,将白泽甩到万里之外。白泽心里有数腹绯他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