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下看见男子的面容恍然知晓,轻言:“原来是你,又到一个月时间了吗?”
男子点点头,“我在上次约定的地点等你,但你没有来,我只好找来了。”
苏瑾下很抱歉,“这两天忧心其他事,我竟忘了日子,你等着……”
说着,苏瑾下快步走回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递给男子一个不大不小的玉瓶。
“那下次?”男子出声询问。
苏瑾下想了想说:“还是那个地点,如果有变动我会另行通知你。”
男子点点头,把帽檐扣下,赶忙离开了。
——
凤凰阁。
如今的凤凰阁十分安静,只有满山秋叶飘飘扬扬飞落下来,偶尔见几个洒扫弟子出来清理落叶。
鹿鸣在药舍翻阅书籍,这一年来,他不断寻找治疗昏睡之症的办法。
最近,他又有了一些心得。
合上书,鹿鸣起身,前往麦孜孜的毓香园。
毓香园的下人早习惯了鹿鸣来为麦孜孜治疗,见怪不怪,朝他轻轻点头,便放进去了。
鹿鸣快步走向麦孜孜的闺房,直接推开门走入。
突然,淡淡的腥气进入鼻间,鹿鸣吓了一跳,赶忙进入内室,却见沈昔坐在床边,而麦孜孜并无异样。
只是,沈昔的身子似乎略显紧绷?
“孜孜状况如何?”鹿鸣压下心中疑惑,轻声问。
“挺好的。”沈昔淡淡地回。
鹿鸣逐渐走近,“我新得了一种治疗的针法,你且让一下,我试试。”
“哦。”沈昔赶忙起身,让开位置。
鹿鸣走过去,坐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麦孜孜的唇上。
因为长睡不醒,麦孜孜的嘴唇一向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今日似乎有些红润。
鹿鸣微微拧眉,突然上手,捏住麦孜孜的下颌。
麦孜孜无意识地张开嘴,嘴里猩红一片,是还没有咽下去的鲜血!
鹿鸣大惊,他站起身,目光凌厉地扫向沈昔,“你这是做了什么?我说怎么有腥气!”
沈昔满脸的惊慌,懊悔不已。
他刚刚太专注,没注意到鹿鸣会突然闯进来,竟被鹿鸣发现了。
这下可怎么解释?
沈昔脑子转得飞速,也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血还在麦孜孜的嘴里,铁证如山,他百口莫辩啊!
“你说话啊!”鹿鸣上前,逼近沈昔,“你为什么给她喝血?谁的血?”
沈昔无言以对。
鹿鸣飞快地思索,沈昔那么喜欢麦孜孜,自然不会害麦孜孜,这血一定是有用的血。
那……
“不会是苏瑾下的血吧?”
沈昔看着鹿鸣,有些心虚。
他,没有否认!
喂给麦孜孜的正是苏瑾下的血。
“你去找苏瑾下了?你在用苏瑾下的血为麦孜孜治疗?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为什么瞒着我!”鹿鸣怒气飙升,揪住沈昔的领口,一连串的问题砸向沈昔。
沈昔叹了一声,解释道:“你误会了,不是我去找的她,是她来找的我!”
鹿鸣不解,气恼地将沈昔推开,道:“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沈昔提了一口气,如实说来。
“半年前吧,就是孜孜状态特别不好的那段时间,不知苏瑾下从哪听了消息,知道孜孜情况不好了,便派人送了她的血给我,让我喂给孜孜,还说如果孜孜持续不醒,每一个月来找她拿一次血。”
沈昔心里也很内疚,他当初打了苏瑾下一掌,没想到苏瑾下不怪他,反而联系他救治麦孜孜。
鹿鸣闻言愤怒极了。
“胡闹!那琉璃血究竟怎么回事,我们尚不清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昔急着辩解:“我当时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孜孜的状态确实好转了,苏瑾下信中说她一定能让孜孜醒,而且她不让我告诉你和公子,说你们肯定会阻拦,所以我才……”
鹿鸣气得长吁短叹。
“我不是担心麦孜孜,我是担心阿瑾,这世间有生便有死,有来即有往,她的血能救别人,便必定会损伤自身!”
而这种损伤有多深,恐怕只有苏瑾下自己才清楚。
然,事情已经如此,鹿鸣就算再担心也挽回不了什么,他只能厉声警告沈昔,“麦孜孜现如今状态已经很好了,醒来指日可待,我警告你,不许再去取苏瑾下的血了。”
沈昔微微垂眸,他知道这件事是他自私了。
“只要孜孜能醒,我便不去问她要了。”
鹿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跌坐在一旁的矮榻上,“说到底是我没用!阿瑾也是医者,她很清楚麦孜孜半年还没有醒来,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垮了,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所以才送血来。”
“一年多了,我没有救醒孜孜不说,琉璃血的问题也毫无头绪。”
鹿鸣深深的哀叹,但凡他的医术再好一些,知识再渊博一些,也不会让阿瑾如此辛苦。
或许,他应该去拜访一次雷恩寺了!
“嗯~”
突然,一声如蚊子般的轻哼响起。
沈昔和鹿鸣不约而同地看向床上的麦孜孜,只见她眉头轻拧,眼珠在眼皮下不安地转动。
“孜孜!”沈昔扑到床前,急切地握住麦孜孜的手。
鹿鸣跟过来,查看了一番,目露惊喜,“她要醒了?”
果然,麦孜孜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轻轻地掀开眼皮,入目便是沈昔那张大脸,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喊自己的名字,吵得很。
麦孜孜拧着眉,想开口制止沈昔,却发现喉咙嘶哑地说不出话来。
她有点急,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甚至觉得自己好虚弱,快要死掉的样子。
鹿鸣推开沈昔,赶忙安抚:“孜孜不急,慢慢来,你躺了太久,身体机能需要慢慢恢复,等过个两三日就能说话了。”
看到鹿鸣的神颜和温声细语的话,麦孜孜安稳了不少,虽然心里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有鹿鸣在,她放心很多。
沈昔则杵在一旁,泪盈于睫。
鹿鸣起身对沈昔道:“我去让人熬点药粥,你陪着孜孜。”
“好。”
鹿鸣走后,沈昔坐到麦孜孜的床边,深情地看着麦孜孜,安慰她:“知道你现在满心的疑问,但不着急,过两天能说话在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沈昔露出笑容,泪却禁不住落下来。
一年多了,终于再次看到了她的眼睛,真好……
麦孜孜奇怪地盯着沈昔,他怎么哭了?长这么大都没见这人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