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的恐惧源自巨大的伤亡比,这可是大清引以为傲的资本,可如今清军在这些泥堪面前就如待宰的羔羊,简直不堪一击。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就算再不愿接受投降,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
田娥因为被临时看管,竟然逃过了清军一劫,这短短的半天时间,让田娥感受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见到马休这个救命恩人之后,深深的爱上这个阳刚帅气的年轻军官。
但天雄卫的军纪可不允许临阵通婚。对田娥的爱慕之情也是避而远之。
马休安排人找到附近的自救会,把田家庄的幸存者与建奴的俘虏交给他们处理。然后马不停蹄的去追查建奴退路上的据点,顺道又收拾了几股清军。
阿巴泰在德州等了几日,还是不能收拢所有派出的清军。图尔格说#:“贝勒爷,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兖州的鲁王,而今我们在德州盘桓数日之久,兖州怕是会有所防范。”
阿巴泰想想确实在德州太久,而且抢一个大明的王爷总比抢这些地主豪绅收益更大,但有王爷的州府明军的兵力也肯定更多,之所以在德州盘桓是因为攻城的大炮还没有运来。而今火炮已经运达,再在德州也没有意义。
德州已经是一座空城,阿巴泰很轻松就占领,一路南下,遇到的多是空城,阿巴泰不以为意,而图尔格却担心起来:“贝勒爷,这山东地界有些诡异,这大明的府县有守土之责,而今却全都弃城而逃,有些不符合大明官场的一贯作风。难道他们都不怕朝廷怪罪?”
阿巴泰说:“这有什么担心的,大明二十多万大军在松锦被我大清打败,这小小府县恐怕早吓破了胆。听闻我大军前来,还不望风而逃。”
图尔格说:“贝勒爷,我担心的是这是不是明军诱敌深入,自从大军进入山东,派出去打粮的队伍收获甚少,可见泥堪们多有防备。要是我们一直南下,恐被敌军包围。”
阿巴泰说:“图尔格,就算被泥堪包围了又如何,我们大清勇士还会怕这些短腿的泥堪。”
图尔格担忧的说:“贝勒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觉得应该派快马回辽东禀告皇上,让他做好接应的准备。”
阿巴泰说:“图尔格,你要想向皇上禀告,我无权干涉,但我阿巴泰丢不起这个人。这次我打算一路向南,最近也要攻入海州。要是能遇到明军主力,决战一场也未尝不可。现在泥堪们听到消息都躲了起来,等我们回头打回来便是。我不相信他们还会得到消息躲起来。”
图尔格无法,只好一边派人回辽东送信,一边继续向兖州进军。
兖州首府滋阳,知府邓藩锡正与众官员商量对策,鲁王朱以派列席。
邓藩锡说:“诸位同僚,如今建奴攻入山东,一路势如破竹,眼看就要进入兖州境内,尔等可有保境退敌良策?”
阎应元见众多官员都不说话,于是站出来说:“大人,下官认为,大明众多州府被建奴轻易攻破,大多源自内部细作勾连内部官员和守城的官兵,或打开城门,或制造混乱,让建奴乘机而入。所以下官认为,守城应先清查城中细作与打算投降的官军。”
邓藩锡点点头说:“阎主薄所言极是,阎主薄,本官令你秘密清查城中细作可有进展?”
“禀告大人,下官在调查中发现,城中山西晋中会馆秘密豢养信鸽,经过俘获的信鸽,这晋中会馆是城中建奴的一个窝点,所以下官一直严密监视,经过下官几轮排查,发现在坐的有几位官员都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完阎应元就望向众官员。
一些官员一阵心里打鼓,露出慌张之色。
知府邓藩锡脸色一冷说:“竟有此事?阎主薄,可有确凿证据?”
阎应元于是看向同知丘祝桐,神威卫指挥使。说:“丘同知、耿指挥使,你们是自己坦白还是要本官指正。”
同知丘祝桐立即站起来说:“阎主薄,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乃大明五品同知,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八品主薄随意污蔑的。”
“是不是污蔑,丘大人应该自己清楚,本官问你,你是否每月从曲阜孔胤林处领取一万两银子?”
丘祝桐见阎应元言之凿凿,想必此事阎应元应该有确凿的证据,想否认恐怕不行,于是就说:“是又如何?阎主薄不会认为衍圣公也与建奴有勾连吧?”
“衍圣公是否与建奴有勾练,本官不敢妄断,但这个孔胤林做为孔家在兖州的主事,多次出入晋中会馆。”
“出入晋中会馆的人多了去了,阎主薄不会怀疑出入会馆的所有人都是建奴细作吧?孔胤林咋么说也是圣人之后,岂会与建奴有勾连?”
“丘大人,你是否承认你是圣人门徒?”
“本官乃二甲进士,自幼熟读四书五经,自然是圣人门徒。”
“你这个圣人门徒都能做建奴走狗,圣人之后又何尝不能?”
丘祝桐大怒:“大胆阎应元,诬陷本官你可有证据?”
“证据。”阎应元拿出一封信件说:“这就是证据。”
阎应元把信件传给邓藩锡,邓藩锡看了气的脸色铁青,然后把信传给其他官员传阅,看了信件的官员无不脸色煞白。
最后传到丘祝桐手上时,邓藩锡说:“丘同知,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这…这也不能说明我与建奴有勾连吧?”
邓藩锡说:“丘同知把我等的家庭情况,子女财产都卖了,有多少兵力,那些人忠于大明,那些人可以策反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还不是通奴。来人,给我拿下。”
府外冲进来几个兵丁,把丘祝桐绑起来带走。
阎应元随后问:“耿指挥使,你需要我拿出证据来吗?”
耿指挥使吓得连忙跪下来说:“求大人开恩,卑职一时鬼迷心窍,受了丘祝桐的蛊惑。”
“你只是受丘祝桐的蛊惑吗?怕是丘大人受了你的蛊惑吧。”阎应元冷冷的说。
耿指挥使跪下说:“大人明鉴,卑职四年前还曾大破建奴,斩杀两百多建奴,为此还得到皇上嘉奖。若不是皇上赏罚不公,到如今赏金都没有给全,卑职也不会受丘祝桐的蛊惑。”
“你杀的是建奴吗?你今年在东平王各庄囚禁流民四百三十六人,给他们好吃好喝,只是每隔一周给他们剃发留辫。耿大人为了立功,还真是煞费苦心呀。
实际上你在崇祯二年就被介休范家策反,借着神威卫驻地靠近运河之便,多次为范家走私违禁物资大行方便之门。
四年前,你结交山东巡抚王国宝,得到镇守济南的重任,你借讨伐流寇李青山为名出城,然后清军包围了济南,是你神威卫的人在城里制造混乱,乘机打开城门,让建奴屠杀了包括德王之内的数十万百姓。
德王是天潢贵胄,神威卫有监视保卫藩王之责,大明二百七十余年,还没有一个藩王在大明腹地被异族虐杀,你为了逃避罪责,又或者为了继续潜伏,就在东平斩杀了你早已准备好,特意豢养的流民,谎报大捷。而当时丘祝桐任东平知县,你为了拉拢丘祝桐,还分润了部分战功,为的是让丘祝桐能够高升,本以为有此功劳,丘祝桐该升任兖州知府,但丘祝桐在东平横征暴敛,搞得民怨沸腾,最终只是担任兖州同知。
耿指挥使,你藏的再深,但天理昭昭,你想一叶障目,未免太天真了吧。”
阎应元说:“丘祝桐只是担任兖州同知,让你失去控制兖州的机会。但你不该怂恿丘祝桐去敲诈孔家,去年天雄卫的钟公子就预测建奴会再次入关,你认为这是个敲诈孔家的好机会。而孔胤林一直与晋中会馆做生意,把孔家的粮食高价卖给山西范家,他应该是你与范家的牵线人。不知我说的对不对,耿大人?”
耿指挥使说:“是又怎样?这大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作为保家卫国的军士,活的还不如豪绅家仆的一只家鸡。俗话说,君王待我如国士,我以国士以报之,君王待我如草芥,我视君王为仇敌。
大清善待军士,我等不过是择木而栖罢了,你们想做大明的忠臣,就等着大清夺了江山,你们同样死无葬身之地。我奉劝诸位,别在为了大明而垂死挣扎。”
阎应元冷笑说:“这就是你卖主求荣,甘愿为奴的理由?是,大明的军士是苦,受到了许多不公平待遇,但耿指挥使您难道就没有克扣过军饷?没有侵占过军户的屯田?没有霸占军户的妻女?你自己就是造成军户贫苦的罪魁祸首,现在还拿这些来开脱你卖主求荣的罪责。
耿指挥使,无论大明朝廷如何不堪,可始终是我汉家江山,若让大清得了天下,我汉家儿女将再次成为元庭贱民。尔等作为帮凶,等汉家恢复正统,必将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