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君义再众人走后,开始给妇女儿童讲课,附近的居民却没有离开,钟君义也没有驱逐,一堂课讲完,钟君义让大家稍做休息。
附近的居民终于有人忍不住来到钟君义面前,几个年轻小伙子说:“钟公子,俺们能加入你们军户吗?俺能吃苦。”
钟君义无奈的说:“你要是想当兵,我非常赞成,可要入户怕是有些难,这要看知县大人的意思。另外你们都是佃户吧,只要能退佃,林知县那里我能安排。不过眼看就要入冬,你们要是都没什么事,可以来这边做工,主要是做砖坯,有点累,做一天给六升粮食。”
一个高大憨厚的小伙子说:“钟公子,俺家不是佃户,俺家有十几亩地,俺能加入军户吗?”
钟君义看到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确实是个当兵的好材料。于是就说:“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有多少人?有兄弟几个?”
高大年轻人说:“俺爹叫马兆祥,是附近马家庄的,有兄弟姐妹五人,姐姐已经出嫁,俺哥叫马宁,俺叫马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马剀。下面还有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加上我娘和嫂子,一共七口人。”
钟君义说:“你家没有投献别家吧?如果没有,你们可以投献我们千户所,但保留你们的户籍,但土地以后由我们说了算。除了不能买卖,地还是你们的。”
高大汉子红着脸说:“我爷爷那会就把土地投献给了东明集的杨老爷,我们没有户籍。”
钟君义问道:“是不是曾经做过通政司通政使的杨大使家。”
马休说:“正是他家,俺爷和俺爹都精通农事,帮杨老爷代管马家庄的庄户,俺不想一辈子种地,可俺没有户籍,那都去不了。”
钟君义回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和你爹商量一下,先别急着做决定,叫你爹带一些乡亲过来做工,一天六升粮食,做到过年,明年乡亲们就不会饿肚子。过完年,看看能不能恢复你们的户籍,你们想做农户还是军户你们告知我一声。”
六升粮食在后世不值一提,也就是八斤左右,古代大多数人都是文盲,粮食都是用容器来计算,三升为一方,一方大概四斤。但在大明粮食短缺非常严重,货币管理混乱无比的朝代。用粮食比用银钱结算更实用。
说起大明的货币混乱,真的是让钟君义无语。大明前期几位皇帝滥发宝钞,让宝钞这个资本主义时代大杀器彻底失去了信用,最后宝钞成为了津巴布韦币,一文不值。中后期只好重新用重金属金银铜来作为货币,用金属作为货币,危害多多,特别是阻碍工商业的发展。
货币的发展其实和社会制度的发展是相辅相成的,比如奴隶社会多是以物换物的形式进行交流,那时候掌握物资就可以限制人员流动,没有物资的人只有寄居在掌握物资的奴隶主名下,成为奴隶。这其中最着名的例子就是秦穆公用五张羊皮换百里奚的故事。虽说奴隶社会也有金属出现,但当时所产金属不足以支撑货币流通。
到了战国时期,各诸侯国都出现了自己的金属货币,金属货币的出现让人员流动不在局限于以物换物,各国都出现大量的奴隶逃亡的情况。再举个例子,西周宣王讨伐姜戎时发动的千亩之战。当周宣王给奴隶军发了武器之后,大量奴隶逃亡,周宣王战败。
因为什么原因造成奴隶军逃亡,就是因为奴隶得到了武器,而当时的武器都是金属制作。虽说西周时期金属不能代替货币,但此时金属稀缺却能换取必要的生活物资了。而随着金属的大量提炼,奴隶主对奴隶的限制越来越难,封建社会形成也就不可避免。
也许有人会说我举的两个例子时间段相反,千亩之战发生在西周时期,而秦穆公用五张羊皮换百里奚是春秋时期,前后循序颠倒。
原因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明白,作者就不在赘述。
而大明王朝货币混乱,不仅仅是宝钞的问题,到了中后期,就连用金属做的铜钱都让老百姓不再信用。制作的铜钱一朝比一朝差。同样是一文钱,洪武通宝比万历通宝含铜多一倍,到了崇祯发行的通宝,民间根本不买账。以至于商家做生意不是只看货币面值,而是看那个皇帝发行的,各个皇帝发行的铜钱价值都不一样。如此混乱的货币,别说工商业发展,普通百姓深受其害就更严重。
铜钱混乱让金银大行其道,但金银都是大额货币,流通起来非常不便,后世华夏最大面额的货币是100元,后来很多人提议发行更大面额的货币,中央一直没有实施,其实是有考量的,越大面额的货币越流通少,也越麻烦,不利于促进消费。
随着民间生产力的不断壮大,金属货币的局限性也就开始无限放大,代表资本主义的纸币也就出现,还是老套路,中国是最早发明纸币的国家,到了西方才发扬光大。作者长篇大论的写这些与故事情节出入不大的文字,就是不希望如今中国发明的以支付宝微信为基础的电子货币,再次被西方国家利用,成为打击华夏文明的利器。
可以说,大明王朝在许多方面都给华夏文明埋了坑。这让穿越而来的钟君义非常无语。
送完附近的乡亲,就见一个军户急匆匆的跑过来,行一个军礼说:“禀告公子,林知县带着大队人马来了。”
钟君义站起来说:“好,我们去迎接林知县。”
说完安排大嫂后几堂课的内容,就匆匆赶往路口。
远远看到林知县带着大队车马,钟君义快步向前,来到林知县面前,说:“不知老师亲临,学生未曾远迎,往老师海涵。”
林知县说:“同尘免礼,老夫把答应你的人货都带来了,顺道来看看你们的整军经武的情况。”
钟君义说:“这,这恐怕要让老师失望了。”
林知县有些不悦,说:“这是为何?”
钟君义回道:“老师有所不知,不是学生不想整军,而是家父只是小小千户,没有征召民力之权,手下本来人手不足,为打造精良军械,需要做一些先期准备,不得不让军户放马南山。”
林知县皱了一下眉头,说:“有准备几好,不知做这些准备需要多少民力?老夫帮你召集人手。”
钟君义连忙说:“老师万万不可,打造军械乃军中之秘,大肆征召怕会泄露,若是让建奴流寇得知,只是有所防范还好,若是让细作知道制作流程和配方,老师对学生的大力支持将毁于一旦,建奴流寇都擅使细作,学生不得不防。”
林知县点了点头,说:“同尘所虑极是,但也不能让军户疏于操练。既然不能大张旗鼓,不如就近召集民壮。老夫明日召小井、大屯、三春集加上马头四乡之徭役,供同尘驱使,需要多少时日。”
钟君义说:“老师,此事不是时日长短之问题,若老师只召集四乡民众徭役,民众必恨同尘,非但不能保守秘密,反使同尘往后掣肘。学生有个不情之请,望老师成全。”
“同尘有话但说无妨。”
钟君义说:“学生思虑再三,若想严守军秘,需得团结四乡民众,使之成为利益共同。
若是老师能让四乡交于家父管辖,这样不仅不缺民力,就是往后兵员补缺也方便。
老师放心,不需要更改户籍,朝廷税收也不需减免。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让其外出徭役,朝廷徭役同尘答应可以交付徭役银。同来的这些匠户最好也在马头落户,他们的坐班银由千户所出。”
“同尘,这四乡朝廷征收不下万石,如今大明天灾不断,百姓苦不堪言,老夫虽于心不忍,但朝廷屡屡催促,老夫有心无力,每次征收钱粮,老夫都是下了狠心。若不是大明内忧外患,老夫还真想学那杨通政,归家耕读,不问世事。”
“老师心念苍生,乃东明百姓之福,学生深感荣幸。”
林知县落寞道:“也罢,既然令堂愿为老夫分忧,老夫又何必为难。老夫听闻张守备即将卸任,接任者非令堂莫属,老夫用四乡赋税交于令堂整军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