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渐渐追吹起。赵倾离独自站在水边,脸已经恢复如平常。他一手背后,双眼紧盯水面上的波纹。离开阆中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天已经变冷。
柠七……他心中对柠七有愧疚。他离开时,她的眼睛里尽是失望。他又再一次骗了柠七……当时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那时候……
下良
期越和行渊亲自到阆中来找他。告知他近期发生的所有事。昭王在凉州,找到了晚晚,却也因此收了重伤。不过璟言拼死相护,加上有焱公相助,他们已经顺利返回途中。而北境已经隐瞒不住,那些人在冲击阆中,已经有不少人来到了北境里。蛇真,血藤林,活死人墓,这些都已经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他再不回去,康阆中即将大乱。于是他密谋了一场刺杀。正好暗夜的人也来到了下良。
那一夜,那一晚,血林血海,柠七拼命厮杀,没有阻止他受伤。实际上,是他自己故意撞上刀口,故意让自己的头受伤,以此来掩盖自己假失忆。
再后来,一夜的厮杀后,他“幸运”的被昭王府的人找到,昭王府把他带上马车时,柠七躲在树后,眼睛尽是悲伤和担心,还有失望。柠七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早就清醒过来?
可她是当作不知道,是不是……
说到晚晚,他回来之后,一直有“伤”,还没有去见过父王和晚晚。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逃避。他害怕见到父王,害怕见到晚晚。他有愧于他们……
听说晚晚是个漂亮的姑娘,还是如以前一样,温婉可人。父王对她尤为宠爱,掌上明珠,百般迁就。他的心已经分为两半,一半是拒绝去见晚晚,另一半不断催促他赶紧去晚晚。他若不去,就是罪人?
“世子”,期已经来到他的身后多时。连世子一动不动想必在想其他事,他没有敢打扰。
赵倾离记得了,回到昭王府,第一件事要解决的不是北境,而是居云阁。那些人要断了他的财路,而暮家就是首选。他们查到了居云阁和暮家的关系。
“居云阁如何?”
“居云阁烧为灰烬。暮边城,蓉蓉,李云全死了”
“暮公子也到了阆中”
“你告诉暮蔺,就说是本世子所说,让他赶快回边京”,这个节骨眼,暮蔺来到阆中,明显是边京里的那个人有意为之。暮家已经丢失皇商之位,接下来……暮家的生意,产业会一步步被她们蚕吞。没有暮蔺在边京坐镇……赵倾离已经想象到此刻边京里,暮家乱成一团。
“是”
暮蔺回去多晚一点,暮家越危险。
“可是……暮公子好像有意留下来处理父母白事”
“让他回去。剩下的事,昭王府会帮景弋把事情办妥”,赵倾离见过李掌柜几次。李掌柜每次话中都暗示景弋未长大。不其实李掌柜希望景弋担当一面,奈何景弋叛逆得厉害。这一次……没有人再护着他,他应该学会长大了。
“是”
期越走后,行渊来了。
“世子,京都卫校尉周柏到了”
“让他进来”
周柏同样是上君面前的大红人。态度傲慢无礼。在周柏看来。昭王府远离边京多年,早就不得上君待见,还有什么豪横。
周柏见到赵倾离。故意假装忘记行礼。
“赵世子,昭王府是何意?”
“何意?”。赵倾离反讥。
“赵世子,朝廷拨下来的二十万两赈灾银,你该不会不知道?二十五万两进入阆中之后,就被劫了。连押运的人全被灭口……昭王府掌管整个阆中,是不知还是有意瞒之?”
“二十万两,能做不少事。比如谋逆……”,整个过程,周柏一直斜眼。这位赵世子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反而……对他这个来自边京的校尉“畏惧”。难道想收拢他?不可能,他已经站位了。除非赵世子与他站在同一方,否则……这赈灾银绝对怪到昭王府身上。
“看来周大人认为是昭王府所为?”
“京都卫不敢怀疑昭王府。只是不明白昭王府为何救居云阁?居云阁犯的洗钱罪,世子不知道?”
“本世子只知道京都卫在阆中杀人了”
“赵世子,别动怒。你是知道的,京都卫有特权,只要证据足够的情况下,是可以不请奏直接杀人的?就是以防犯人逃跑”
“京都卫喜欢对居云阁滥用刑?”
“赵世子可能误会了。对居云阁用刑,全是因为他们企图逃跑。若他们心中无愧,怎么会逃跑呢?您说是不是?”
“周大人是想屈打成招?”
“呵呵……赵世子说笑了。京都卫是按照流程来的。反而让下官好奇的是,昭王府屡屡维护居云阁是何意?难道昭王府知道赈灾银的下落?”
“赈灾银在谁手里,周大人不是很清楚?”
“赵世子,赈灾银可是在阆中消失”,周柏的眼神慢慢变得锐利。赵世子真难缠。问了几次,都没有说到重点。
“周大人,既然京都卫口口声声说是居云阁洗钱,罪人?”
“哦……原来赵世子想见证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人”
京都卫很快把证人带上来。卖宝物的,拍下宝物的,全来了。
“你们把事情经过告诉赵世子,一字都不许漏”
“是”
两人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居云阁为了洗钱,先是找到有宝物的大伯,然后又找到买家。三者合意,先把宝物借过来进行拍卖,然后再让人假装把宝物拍下。过程中流动的钱来回兜传,最后回到了居居云阁手上,宝物,物归原主。
如此多此一举,全是为了让赈灾银光名正大。赈灾银洗白,有了明正来路,别人便不会怀疑。
“事情就是这样”,两人说完,根本不敢抬头。老实退到一边。可以说两个人的说辞无懈可击,言语中透露着,洗钱罪就是居云阁主谋,而他们是被居云阁威胁。
“赵世子,京都卫已经在阆中潜伏多日,这才发现赈灾银的下落……昭王府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