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
目前这种情况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三名陆地神仙，十四名王境强者，竟无法对敌一人！
不仅如此，这边还损失惨重。魔界这边损失两名魔主，神王安蒂亚那边损失四名一等神明。天神圣道拉那边情况稍好，毕竟只有两人，而且阿道夫也已半只脚踏入了陆地神仙境界。
再观陈老怪，他身上粗布麻衣虽有几处裂痕，但都并未伤及皮肤。体内的气机更是充足的很，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后的样子。
鞠如天此时很庆幸没有选择让众人对帝都分而击之，那样一来等不到帝都被他们拿下，恐怕所有人都已被这个怪物一般的老人逐一杀死。同是陆地神仙，谁也想不通陈老怪的陆地神仙怎么会如此之强，强到不像话，强到逆天。
神王安蒂亚沉声道：“鞠如天，你活了五千年，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他？”四名一等神明，这让他心疼之极，同时也愤恨之极，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鞠如天来掺和东方的事情。
鞠如天娇媚地笑了笑，道：“我虽活了五千年，但却睡了四千年呀。”
她见安蒂亚和天神圣道拉已有退缩之意，又道：“亲身见证过陈老怪的力量，想必你们也已相信我先前所说。此人不杀，你们想要的神之时代就永远不会来临。六十年前他可以一力压王境，那么再给他一些时间未必不可一力压神魔。今日我们联手若还杀不死他，那就赶紧各回各家大米开花，少再扯皮什么神之时代。不过你们也请相信我，今天我们一定会胜，大获全胜。”
圣道拉和安蒂亚都明白鞠如天所说不假，如果今天合东、西两方之力都无法战胜这位老人，那么单独对战更不会有任何胜算。他一天不死，神的时代就一天不会来临。
安蒂亚淡然道：“我知道了。”
圣道拉也道：“既然再次达成协议，接下来就都尽全力而为，我不信西方天神与东方魔尊加在一起还杀不了区区一个凡人。”
鞠如天的眸子忽地锐利起来，冷笑道：“好，今天咱们就是耗也必须耗死他。魔牛，你先上。”
下面的沥青路面忽地冒起了一个大包，接着如水似得朝着陈老怪流动而去。捶地魔牛曾是大地的一部分，据说是因感知到上方有生命存在，历经千万年的它缓缓走出地下，抖落身上的沙土，而后又变幻成自己所喜欢的模样。它虽然离开了地下，但大地母亲依旧随时欢迎这个浪子回头。
看着朝自己滚动而来的大包，陈老怪面无表情地轻轻一踩，本来如水一般的街道瞬间凹陷了一大块，捶地魔牛连头都没来得及露出，就被前者一脚踩回了母亲的怀抱。
陈老怪脸上缓缓露出笑容，道：“下一个是谁？”
安蒂亚轻声道：“艾狄生，去。”
从他身边走出一名长相极其古怪的一等神明，他五官端正，但也太过端正，乍一看就如用几何体堆砌而来的一样。他那一个金边蓝底的卷轴，用悲悯万物的眼神看向陈老怪，轻声道：“凡人是无法逾越预言的束缚，你所受的折磨还有很多种。”
陈老怪不屑地一笑，道：“少扯淡，我陈老怪一生不信天不信地，就信我这双比一般人要大很多的拳头。你们自诩为神，那就让我看看何为预言。”
艾狄生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以手作笔，在金边蓝底的卷轴上写道：陈老怪，亡！
过了片刻，又过了片刻，陈老怪依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他笑了笑，道：“再给你两次机会。”
艾狄生咬着牙再次写道：“陈老怪，即亡！”
然而，陈老怪依旧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他区区一个凡人怎么能挣脱预言命运的束缚。”艾狄生改变了策略，咬破手指，以自己的神之血在预言卷轴上写道：陈老怪，沉睡一万年！
依旧未果……
鞠如天嗤笑道：“别让他继续在那丢人现眼了，如果随便写一段话就能要了陈老怪的命，那我们还干嘛来此地。”她嘴上虽如此说，但心中却有几分震惊。
艾狄生手中的预言卷轴相当于东方的生死簿，可一言定人生死。生死簿那般的神器她没有见过，但肯定有其作用所在。陈老怪竟能丝毫不受预言卷轴的束缚，难道他跳出了三界，行走于五行之外不成？
她相信世上有那样的人，但绝不会是陈老怪，至少现在不是。
难道他一力连命运都可对抗吗？这就是是什么怪物！
艾狄生的神观瞬间崩塌，身为高高在上的神明，难道连一介凡人之命都无法随意所取？那神又为何存在？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见陈老怪轻轻笑道：“给了你三次机会，似乎都没有什么作用。我也有一个预言，约摸着会准一些。”
艾狄生好奇问道：“什么？”
陈老怪屈指一弹，道：“死。”
弹指断长生。
纵然是神又如何，我弹指之下，神魔皆死。
艾狄生轰隆坠落在地，神之血从喉咙处那个弹珠大小的窟窿里，瞬间流了一片。
又死一神一魔。
圣道拉沉声道：“阿道夫，你上。”
一身红袍的阿道夫缓缓走上前去，他脱下兜帽，看向陈老怪，微微笑道：“好久不见，东方的武者。”
陈老怪平淡道：“你既然还没死，真是够长寿的。”
还未踏入天神的阿道夫，寿命却达到了近三百年，这着实令令人震惊。
阿道夫笑道：“或许早就该死了，多活了这几百年，连我自己都不知有何用。六十年不见，没想到你竟真的以一力冲破桎梏，踏入了陆地神仙境界。”
陈老怪不屑道：“世间无我做不到之事。”他睥睨天地，睥睨神魔，因为他以双手，有资格说这种话。世间也只有陈老怪一人能够如此。
“六十年前的我尚且能够胜你，现在你更没有任何几率取胜，你当真要出手？”
阿道夫笑道：“他们要么是神，要么是魔，我不同，我只是人。今日我出手什么也不为，就为能亲眼见识一下凡人究竟能强大到何种地步。”
他身上的红袍忽地鼓荡起来，于众人的头顶出现了一颗直径达到十丈的巨大火球。火球炙热无比，整个修罗领域内都如坠火狱。即使是在座的神、魔们也感觉灼热难耐。
“陈老怪，你能挡否？”
“尽管来，哪怕天塌地陷，我亦以一力挡之。”
阿道夫轻轻一笑，淡然道：“地爆新星！”
众人头顶上的巨大火球猛然爆开，化为成千上万颗火星在修罗领域中溅射开来。就算是在场的神、魔们也不敢小瞧那如灰尘一般的点点火星，纷纷施展神通将其抵挡在外。
点点火星如沙尘般噼里啪啦地撞在诸神众魔所撑起的屏障上，实力稍不济者，屏障便被点点火星逐渐消磨穿透，落在身上便是一块无法消除的创伤。
一时间场中更是哀嚎不断。
区区一个人类，竟能有如此力量？
鞠如天、圣道拉、安蒂亚三人倒是云淡风轻地就挡去了所有火星，但对阿道夫的力量还是有些许赞赏的。
圣道拉与鞠如天都是由人化神，唯有安蒂亚是被跛子魔直接创造出来的。他实在无法想象，区区人类怎么会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们这些所谓的神，竟然还没有人强大？
陈老怪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他伸手一捞，抓了一把火星于手中。
“星星之火是可燎原，但我陈某人却非花草所能比，你说呢？”他身躯一震，修罗领域内的点点火星如大风刮境，瞬间全部熄灭。
不少神和魔都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如此下来，他们就要狼狈不堪了。
圣道拉轻声道：“人终究是人，还是太弱了。等他迈出最后一步，成为天神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安蒂亚冷声道：“人永远也成为不了神。”
圣道拉轻哼了一声，道：“人乃万物枢纽，就算是创造你等的跛子魔，不也同样败给了一名人类？”
安蒂亚阴沉着不再说话。尽管事实就在面前，但他还是无法放下与生俱来神的高傲。
见到自己最强的手段被陈老怪轻易破去，阿道夫似有遗憾地道：“不愧是无敌于世间一世纪的陈老怪。”
他的眼中似乎燃烧着火焰，一击过后，体内的气息非但没有削减，反而还在如烈火蔓延。他笑着道：“人存活于世，皆想长生，我曾想尽办法地延续寿命，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脱去凡胎，一步成为天神。现在恍惚间似乎明白神也不过如此。陈老怪，你又算是神还是魔，亦或者是妖是佛？”
陈老怪淡然道：“我是人。”
他笑了笑，又道：“但仙人扶我顶，欲结发受长生。”
阿道夫明白了，陈老怪此生立于天地间，无敌于天地间，他有怎屑于成为神魔妖佛。他就是他，世间独一无二的陈老怪。
这一战虽是鞠如天所设，但恐怕也是陈老怪期待已久的一战。
以双拳证道，以一力抗天，以一人挡神魔。
他陈老怪今日是要问天，是要告地：
——人，当立于天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