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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看?”

宓妃不语,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让得坐在一旁的南宫雪朗真是对她又爱又恨,你说这丫头能不那么不待见他么?

从刚才到现在,他可真没有惹她。

“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退场了?”

“是该准备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不是我能知道的?”遇到宓妃之后,南宫雪朗发现他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了,尤其是跟宓妃有关的事情,他就是想不好奇都难,也不知他是中了她的什么毒。

“你既然知道还问。”

南宫雪朗对上宓妃清冷的眸子,顿时就没了言语,张了张嘴又气闷的给闭上,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想跟宓妃说话了,太他丫的堵心了。

有时候他都不禁反问自己,以他的脾性,这一路下来他到底是怎么忍受宓妃的,要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能受气,被忽视,甚至是被无视的人,然而,他却又那么真实的容忍了宓妃对他的一切漠视。

偏偏他还正是因为宓妃对他的不屑,对他的漠视,变得越来越想走进她的世界里,她的心里,让她的眼里能看到他。

每当自己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南宫雪朗都不禁要自嘲一句:他是不是有病?

“一切都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我先走一步,你自己想办法开溜吧!”宓妃对南宫雪朗说完这句便移开的目光,她举止从容优雅的起身,剑舞红袖一左一右的扶着她。

“温小姐这是……”此时的大长老,他满脑子都在想着族长晁东树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有心想要阻止些什么,但他的手又的确伸不到那么长,那么远,真真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红袖。”

“是,小姐。”红袖得了宓妃的示意,快步走到三长老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两句,而后礼貌的退开。

三长老抬头看了看宓妃,感觉到她视线的宓妃亦是含笑向她颔了颔首,轻抿着水润的红唇并不曾开口。

这偌大的鎏金堂里,族长离开却醒酒之后,能够说话做主的也就剩下他们三位长老,因着宓妃是姑娘家,她要去如厕的话跟大长老和二长老说显然不合适,红袖找上她也就不奇怪了。

“三长老,我家小姐酒水喝得有些多了,想去出一下恭?”

因族长晁东树从晚宴开始就在想方设法的灌宓妃和南宫雪朗喝酒,故,三长老对红袖的说辞,那是一点儿疑惑都没有。

这要换成是她,早不知跑多少趟茅房,这个时候的她也绝对想不到,等宓妃走出鎏金堂与再次回到鎏金堂的她,压根就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温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就让我的侍女陪你走一趟,她跟在我的身边十多年了,对鎏金堂的环境也是相当熟悉的。”

“如此,便麻烦三长老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三长老对宓妃笑了笑,扭头对侍女槐花道:“你跟着温小姐出去,定要好生伺候温小姐。”

“奴婢省得,长老请放心。”

“去吧。”

“剑舞,你留下,红袖跟着我就好。”

“是,小姐。”

眼看着宓妃领着红袖出了鎏金堂,大长老心里那个急啊,他一连朝三长老看了好几次,希望三长老能对他透露点儿什么。

那个温小姐到底是干嘛去了?

就算有槐花跟着,他那提起的心都落不了地。

“怎么回事,没看到我在递眼色给你么?”

“她要去如厕,这种话她能对你或是二哥说么?”三长老似乎无法体会大长老的那种焦躁的心情,极不耐烦的回了大长老这么一句。

温小姐她是去如厕?

呃…。

如果他早知道追根究底会问出来这么一个答案,那他一定不会问的,大长老又窘又迫的闹了一个大红脸。

难怪她没有向他开口,而是直接吩咐她的侍女找了三长老,更是没有拒绝三长老的提议,由着槐花跟在她的身边。

与其说让槐花跟着是为了替她领路,倒不如说是三长老并不放心宓妃,让槐花跟着去领路是假,暗中监视才是真。

“咳咳…你也别跟我生气,我这不是想着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为了能多给族长争取一点时间吗?”如果无法阻止晁东树,那么大长老能做的,可以做的,也唯有选择支持了

“我明白。”

“那你还拉长着一张脸,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我是担心槐花根本看不住那个看似温和,实则凌厉的温小姐。”那个姓温的丫头,明明看起来那么纤细瘦弱,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似的,但她不管是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还是气息外放的时候,那强大的气场比起身为男子的南公子气场更胜,仿佛凌驾与所有人之上,在她面前无人莫敢不从。

宓妃,给她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她倘若真想动手,别说一个槐花,就是十个都拦不住。”

“二哥你……”

“你们以为你们的心思她不知情么?”二长老摇晃着酒中的美酒,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是淡淡的,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值得他放在心上,“你们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她明白得很,甚至她为了安你们的心,不还留下了一个侍女在么。”

是啊,她的两个侍女剑舞跟红袖,她带了红袖出去,却将剑舞留了下来,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玩什么心机,又或者说她其实玩了,只是他们一直都不曾看懂。

“见好就收,别闹得太难看。”

“老二你……”

“不管老大你想说什么,我都没兴趣听。”换言之,你还是闭嘴比较妥当,否则就纯属是在浪费口水。

看着二长老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大长老恨得牙根直痒,偏又着实拿他没办法,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突然,三长老目光幽幽的看了二长老一眼,语气异常坚定且认真的道:“如果族长他…他他当真把事情做得过份了,我我一定会阻止他的,绝对不会再让他的双手染上血。”

这也是她,唯一可以向二长老承诺的东西了。

“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长老看看三长老,又看看二长老,一时间整个人都要傻了,他怎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敢情他才是一直被排除在外的那一个么?

这两家伙都有事情瞒着他,就只有他自己不知情?

不得不说这种滋味特别的难受,让得大长老相当的抓狂。

“大哥,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二长老扫了眼极力想要掩饰的三长老,目光闪了闪,却是一点没有要开口解释一二的意思。

“老二。”

“……”

“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三长老自以为很隐晦的扯了扯大长老的袖口,实则她的小动作被南宫雪朗给尽收眼底,心里渐渐琢磨开来,面上却是半点都不显。

虚无之海很大,在浩瀚大陆版图上的虚无之海,仅仅只是整个虚无之海的一小部分,流金岛位于虚无之海的西部,既不属于浩瀚大陆,亦不属于光武大陆。

换句话来说,流金岛所在的这片海域,它介于浩瀚大陆与光武大陆之间,是属于无人管的领域

在这片领域中生活的人,除了一些小国就是一些部落,他们都是独立存在的,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也从未想过要去强占他人的地盘。

他们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存在,他们不但拥有专属于自己的国家,自己的部落历代传承下来的语言,同时也精通这片蓝天下,世人通用的言语跟文字。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已然只传承到了语言,却已然忘记了那些通用的文字该如何书写。

故,大长老跟二三长老敢当着南宫雪朗的面,如此毫不避讳的谈话,仗着的其实就是南宫雪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毕竟,禹西部落本族的语言,是非常生涩拗口,且极难听懂的。

“公子,他们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掏了掏耳朵,袁砾突然觉得乌鸦的叫声其实挺好听的,至少比起对面那三个老家伙的说话声要好听许多。

“你当你家公子是万能的,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没,属下没有那个意思。”

南宫雪朗勾起嘴角,甭管他们在说什么,算计什么,只要不算计到他的头上,否则他就新账旧账跟他们一起清算清算。

至于算计宓妃么,南宫雪朗有理由相信,那个小魔女铁定会让算计她的人,死得不能再死的。

“行啦,一会儿按计划行事,他们按着他们的戏本唱戏,我们照着我们的戏本唱戏,就算最后谁胜谁负了。”

“是,请公子放心,属下等定不负使命。”

“嗯。”南宫雪朗虽然并不懂禹西部落的本土语言,但他是一个非常擅于观察的人,单从他们三人的表情跟神色来看,就能推断出些什么,心下便也有了主意。

在三长老提高了音量的那一声吼之下,二长老别过脸去,大长老则是什么都不打算再说了。

反复平静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大长老深深的吸足一口气,然后就又变回了他一直以来示人的形象,目光平和的看着南宫雪朗,道:“刚才怠慢了南公子,还望南公子见谅,来,老夫敬南公子一杯。”

“大长老客气,请。”

早就知道今晚的晚宴是鸿门宴,但南宫雪朗也没有料想到晁东树竟会当真就在酒中下毒,好在他的身边除了有个卫凌以外,还有宓妃那么一个绝顶高手在,否则这加了料的酒,他还当真不敢喝。

用宓妃的话来说,这酒里加的料可是好东西,再配合着她的解毒丸一起下肚,这酒简直就是大补品,不喝白不喝,喝了还想喝。

于是,南宫雪朗就果断的喝了不少酒,然,他却一点醉意都没有,只是还没有琢磨明白,晁东树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剑舞姑娘也别客气,坐下吃些东西,等会儿还有更精彩的歌舞表演。”

剑舞:“……”

热脸贴了冷屁股,大长老含笑的脸显然有些挂不住,但剑舞是谁啊,她会管你挂得住还是挂不住

“大长老也别介意,温小姐的两个侍女除了她的话以外,旁人谁说的她们也不会理会的。”

听懂了南宫雪朗的言外之意,大长老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他总不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是。

“不知南公子喜欢看什么舞,老夫是可以安排的。”

南宫雪朗喜怒不形于色的扫了眼大厅中跳舞的舞女,他其实真的不想吐槽的,但他也实在忍不住想要吐槽。

特么的,让长得那么丑,那么黑,又那么肥的女人来跳舞,这是要闹哪样?

是在侮辱他的欣赏水平吗?

说句实在的,与其坐在这里看一群胖女人跳舞,他宁愿蹲到水田边儿上去看肥鸭跳舞。

可见南宫雪朗对这些舞女的怨念是有多么的深了。

“温小姐也快回来了,她喜欢看戏文,不如大长老就点一出戏吧!”

“好。”

这厢大长老刚刚点好一出戏,宓妃便带着红袖回来了,身后则是跟着三长老的侍女槐花。

此时南宫雪朗起身,对着大长老道:“不好意思,本公子先失陪片刻。”

同样的,南宫雪朗只带走了袁砾,却把袁平给留了下来,有了之前宓妃的例子,大长老能让南宫雪朗憋着不去茅房么,这显然是行不通的,他也只能就这么看着了。

三长老以眼神询问槐花,槐花则是一脸愧疚的摇了摇头,她根本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好么?

虽是明知派了人去也发现不了什么,但大长老仍是以相同的借口,安排了自己身边的一个护卫陪同南宫雪朗一起出去,二长老对他的举动并不表态,依旧淡定的喝着自己的酒。

这一场对决,他期待已久。

但愿,不久之后他就可以看到结局,那也就不枉他多年的等待。

很快,南宫雪朗就回来了,比起宓妃离开到回来的时间,他显然更快速,也更加不惹人怀疑,只是此时的‘他’跟此时的‘宓妃’,其实早就已经不是他们。

直白的说,再次回到鎏金堂的南宫雪朗跟宓妃,其实就只是他们两人的替身,真正的他们已经悄然行动起来,朝着那神秘的地道而去。

……。

金楠院·书房

借口醒酒离开鎏金堂回到金楠院的晁东树,此刻他正躺在太师椅上,神情严肃,眼神锋利,哪里有半点喝醉酒,需要醒酒的迹象。

从头到尾他都是装的,他其实压根就没醉。

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晁东树,给人的感觉非常的阴冷,看到他就有一种心里发毛的错觉。

听到门外的响动,他自思绪中清醒过来,沉声道:“进来。”

司徒志仪扭头四下看了看,然后才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走进去,恭敬的向晁东树禀报道:“族长,一切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经过昨晚巫医替晁东树解蛊一事,他们都认为族长定是心里窝着火,肯定要找人宣泄他心中的怒火,然而,谁又曾想到他们的族长竟然将计就计的演了一出好戏。

他的那出戏,别说骗过宓妃和南宫雪朗了,就连他们这些人也通通都被族长给骗了。

中蛊是真,但族长他却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中了蛊,而且他还利用了那蛊上演了后面那出戏。

昨夜金楠院中的确也是潜进了人去,可那人的目标显然就不是族长,而是为了某种东西,却偏偏被族长渲染成了要行刺他的刺客。

于是,抓刺客那一幕,上演到了客院,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更是方便了族长下一步计划的进行。

“海边的动静如何?”

“回族长的话,那艘静宁号也好,远洋号也罢,他们的负责人在海滩上建立起了防御战线,却没有要靠岸的意思。”

“哦?”

“族长,属下认为他们是得了温小姐跟南公子指示的,否则船上那些人应该上岸活动才对,哪怕他们不能深入咱们流金岛。”

“姓温的那个丫头,跟姓南的那个小子,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在无法确保自身安全之前,他们不可能不替自己留后手。”

“族长的意思是……”

“司徒,你的脑子转得挺快嘛。”

司徒志仪嘿嘿一笑,抓了抓脑袋,却是没有再开口说话,只听晁东树开口冷冷的说道:“本族长之所以迟迟没有对姓南的跟姓温的动手,就是因为本族长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他们的船上到底有多少人,那些人的身手又如何,兵器与弓箭又有多少,否则你以为他们还能活到现在。”

“是,属下愚钝。”

“本族长给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混上他们的船,去弄清楚本族长想知道的。”

躬着身子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司徒志仪苦笑着扯了扯嘴角,他就知道指派给他的不会是什么好差事。

“是,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完成任务。”

“只要你多花费一点儿心思,本族长相信你能做到的。”

“是。”

“好了,说说流辰那边的情况。”晁东树表面上给总护卫长太叔流辰下达的命令,是让巫医给他指路,去捉拿那个对他下蛊之人,实际上他给太叔流辰的命令却是让他带领人马去地道中设下埋伏。

那个房间下的地道,只有禹西部落的历代族长跟长老们知晓,晁东树在那条地道里走了无数回,哪怕就是那地道中的一块砖,一块泥,他都可以说记得相当的清楚。

然,就在十年前那个从后山祭祖回来的夜晚,他心血来潮的下到地道里,跟着就在地道中发现了一条,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路,片刻的震惊呆怔过后,他是欣喜若狂的

可就在他准备往那条道上走的时候,那明明就摆在他眼前的路,就那么神乎其神的消失不见了,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若非当时他手快的从那条道上抓住了一样东西,就连他自己也会认为是产生了幻觉的。

那之后的日子,晁东树隔三差五就会下到地道里,以期盼那条路还能再次出现,那他一定不会再错失机会。

也是自那一次过后,晁东树越发觉得就在那地道里,隐藏着他不曾发现的秘密,而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然而,十年,整整十年,他追寻探索了整整十年都没有结果,心中的遗憾是可想而知的。

就在他满心失望,准备就要放弃的时候,南宫雪朗的意外闯入又让他燃起了新的希望,于是他便布下了一个大大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宓妃跟南宫雪朗上钩。

为此,晁东树不惜将地道的秘密告诉了太叔流辰,甚至是跟随太叔流辰一起布防的那些护卫,他的牺牲不可谓不大。

“回族长的话,太叔总护卫长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从房间下到地道里面的人,只要他们闯入雷区,再发出声响,属下等绝对可以将活着的他们给族长带回来,听候族长的发落。”

“你猜下面的人会是谁?”

“这个…属下愚钝,实在猜不到。”

对于司徒志仪的回答,晁东树不置可否,他看着他道:“本族长制定的两手准备一起上,必务将他们拿下。”

“是。”

“在拿下姓南的跟姓温的之前,本族长希望静宁号和远洋号会归本族长所有,你可明白?”

“是,属下明白。”

“安排好院子里的事情,你就亲自去会一会船上那些人。”

“是。”

“本族长出来醒酒的时间够长了,该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目送晁东树离开,司徒志仪拍着胸口深吸一口气,暗暗祈祷他的运气能好一点,不要太背。

“都是我大意了,你赶紧想办法离开。”南宫雪朗不是个处理扭捏拖拉之人,做起决断来非常的干净利落。

与其他们两个人都绑在这里,倒不如让宓妃先脱身,只要宓妃能平安,即便他就是落到晁东树的手里,那么他也定然可以安然无恙。

若是他们两个都折了,后果就有点儿不堪设想了。

“闭嘴。”

“那你有办法让我从这里面出来?”

“姑奶奶这不正在想吗?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

南宫雪朗:“……”

“该死的,要是能有个活物就好了。”宓妃刚低咒完,一道低沉暗哑的男性嗓音便在她的身后响起,“你看它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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