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浅淡碧色与银色相互映染的束腰纱制长裙迤地,外套一件青色雪缎云纹小袄,边角以闪亮光滑的银白色轻纱缝制成一圈一圈的荷叶边,层层叠叠,煞是精致好看。
一条碧色的腰带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轻盈体态,华美腰带的中间镶嵌着几朵用蓝田暖玉精雕细琢而成的芍药花,形态各异,美轮美奂。
左侧腰间佩戴有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龙凤佩,一头柔顺乌黑长及腰下的长发仅用一支翡翠芍药蝴蝶花簪子挽成飞天髻,在接近发箕下的地方斜插上一排碧玉珠帘,更添了几分清冷孤绝的雍容华贵之气,让人几乎不敢直视于她。
那是一张无法用任何的言语,任何的笔墨去形容描绘的绝美容颜,不描而黛巧夺天工的双眉,精致小巧秀挺的瑶鼻,水润丰盈嫣红的嘴唇,尤其是那一双宛如琉璃水晶般的双眸,清澈得一望到底,却又幽深得仿佛被层层迷雾所笼罩的迷幻森林,妩媚惑人,勾魂夺魄,偏又清纯干净,灿若漫天星辰。
她的美,只一眼,便有一种让人惊艳到灵魂深处,不可自拔的影响力。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腰若束素…。
只盼她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不知是否可以让他亲眼见识到,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方才能将‘回眸一笑百媚生’演泽到淋漓尽致。
有那么一刻,南宫雪朗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从小到大他自认也是阅美无数了,不论什么样的美人儿他都见过,却无一人能够带给他这样一种让人惊艳到骨子里,灵魂里的深刻悸动。
直到这一刻,见到面前这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似远在天涯的女子,他才真正体会到所谓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清丽出尘究竟指的是怎样的女子。
跟面前这人比起来,以前见过的饶是最惹人注目的女子,也只当得起‘漂亮’二字,无法与‘美’扯上关联。
她若是天上的明月云彩,那些人也只能甘当绿叶尘埃,实在让人无法将她们放在同一水平线上相提并论。
这不单单是指容貌,还有那独一无二的气质。
“你是……”南宫雪朗是昨个儿夜里到的梵音寺,许是换了床榻之故,他几乎是一整夜都没有合过眼,天一亮就独自出了房门,在这寺中四处闲逛,也算是熟悉一下环境。
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这棵菩提古树下来,然后在这儿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原本正准备要离开的他,其实是没有察觉到宓妃靠近这里的,毕竟他是背对着宓妃,又有庞大的菩提古树作为遮掩,他不易发现别人,别人自然也是不易发现他的存在。
若非他迈开步子离开时,不小心踩到一块小石子发出了声响,也着实听不到宓妃的冷呵声。
在宓妃打量他的同时,南宫雪朗也在打量宓妃,他能清楚的看到宓妃在看清他容貌时,有过片刻的怔愣,如水一般的美眸里掠过丝丝欣赏与赞扬,却也不过短短片刻她眼里的惊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宓妃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那一瞬,南宫雪朗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星子般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惊愕,那什么难道是他模样变丑了,魅力消失了,怎的她看到他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似的。
呃…
对于自己的这种心理,南宫雪朗也是尴尬的红了红耳朵,不是他自恋,而是他的模样真的生得很好,气质也相当的出色,从小到大一露面就是被众人围堵瞩目的对象,突然被宓妃如此冷淡的对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颇受打击。
怎么就有人能不受他的美色所惑呢?
看到宓妃见到他没有露出任何花痴的表情,他既高兴又不免有些失落,高兴是觉得宓妃非常不错,跟他以往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至于心里的那种失落,他也不知是因何而来了。
“公子,奴才可找到您了。”
远远的一个灰衣小厮满头大汗的朝着南宫雪朗跑了过来,宓妃粉唇轻轻向上扬起,卷翘的眼睫微垂,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好看的眉头微蹙,仔细琢磨一下方才惊觉那菩提树下的男子有些眼熟。
那人是谁,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公子,奴才在小院里没瞧见您的身影,可把奴才给吓得够呛。”灰衣小厮扯着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是安稳的落了地,万一公子有个好歹,他就是有一千条岁那也赔不起啊!
发现南宫雪朗不在禅房里,险些吓得他魂飞魄散的,将梵音寺大部分地方都找了一遍,可算是找着了。
“宝山。”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又不失柔美富有磁性,出口轻飘飘的两个字仿佛都带着冰雪的气息,煞是悦耳动听。
“奴才多嘴了,请公子责罚。”别看他家公子相貌俊美,气质出尘,仿如来自雪域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其实公子要真生起气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尤其是公子的命令,绝对不能违抗。
他近身伺候公子十余年,不说完全摸透了南宫雪朗的性子,但他却清楚明白的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在南宫雪朗的面前放肆,什么时候不可以。
“起吧。”
“谢公子。”小厮宝山面带笑容起身后,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这里不是只有他家公子一个人。
顺着南宫雪朗的目光,宝山看到宓妃,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大张着忘了闭上,紧跟着鼻血就那么流了下来,让对面的宓妃嘴角一抽,额上就划下三条黑线。
“咳咳…宝山。”丢脸啊,真是丢脸死了,南宫雪朗对上宓妃似笑非笑的目光,只觉从未有过的窘迫。
“啊…哦…奴才该死,奴才失仪了,还……”在南宫雪朗刻意加重的咳嗽声中,宝山缓过神来,顿时一张脸变得惨白惨白的,完了完了,他将他家公子的脸都给丢尽了。
吼,跟在公子的身边,宝山见过的美女算不得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一个女人,看得流鼻血。
美,简直太美了,这个世上真有这样美的人吗?
“你们是梦箩国的人?”
有道是字如其人,闻声可识人,宓妃动听的声音,一如她这个人带给别人的感觉,如丝丝细雨,无声无息的浸透在心田里去了。
“我主仆二人的确是从梦箩国而来。”听到宓妃的问话,南宫雪朗也没有否认,表现得很坦诚。
梵音寺虽然座落在金凤国,却同时被四国所有的百姓所信仰,是以,只要有正规的通关文书,无论是位高权重,身份不凡的贵人,还是普普通通来自其他国家的平民,都是可以踏足金凤国,前来梵音寺拜佛的。
此番梵音寺对外开放讲佛,别说梦箩国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就是琉璃国和北狼国的人也都出现在这里都不奇怪。
“你与南宫立轩是何关系?”再一次仔细打量南宫雪朗的脸,宓妃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几分,突然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心下便有了答案。
怪不得她瞧着这人眼熟,原来竟是来自梦箩国皇室之人。
梦箩国南宫皇室一族,男的俊女的靓,模样是个顶个的好,她面前站的这个只怕论容貌是南宫皇族这一辈当中生得最为出众的,那个长得还不错的中宫嫡出三皇子南宫立轩,比起这人来显然逊色了三分。
“那你又是何人?我家公子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不等南宫雪朗做出什么回应,小厮宝山就如母鸡护鸡仔似的挡在了南宫雪朗的前面,对着宓妃毫不怜香惜玉的道。
这姑娘生得这般美貌,三皇子的名讳又从她的嘴里蹦出来,该不是哪个皇子专门为他家公子挖的阱陷吧!
“唔,的确是没有必要回答,本郡主对梦箩国皇室之人也的确不怎么有好印象。”
忘了什么也不会忘记,那什劳子二公子打她家大哥主意的事情,连带着宓妃也迁怒梦箩国皇室其他的皇子公主了。
也不知今日她跟这人碰上,算不算是冤家路窄。
“公子,她是哪国的郡主啊?”宝山皱起粗黑的双眉,他没听说哪个国家有这么美军人寰的一位郡主啊!
如若遇上一位身份普通的姑娘也就罢了,眼前这位既然自称本郡主,那么不说别的光是对她的身份,初来金凤国的他们就得小心应对,以免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话虽是这么说,南宫雪朗看着宓妃却是眸底划过一道幽光,对于宓妃的身份倒是猜到几分,只是还不能下定论,“看来郡主是对梦箩国的成见颇深。”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南宫雪朗从未想过要维护,只是谁若提及梦箩国,那就由不得他要出声维护了,毕竟他生在梦箩国,长在梦箩国,总不能看着他人欺辱他的国,他的家不是。
“呵呵,梦箩国的二公主南宫涵碧很不错,很有意思。”那日赏梅宴上,赏梅宴后,宓妃都没有取她的性命,只是她以那样的状态回国,想来下场也不会太美好。
“你是金凤国的郡主。”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南宫雪朗是个聪敏人,跟在他身边近身伺候他的小厮自然也笨不到哪里去,听到宓妃这明显带着嘲讽的话,哪里还能确定不了她出自哪里。
只是金凤国的郡主有那么多位,她是哪个府上的。
“看来你们梦箩国是奴才做主。”
在这个极其讲究尊卑的皇权统治时代,她跟南宫雪朗说话的时候,宝山这个奴才几次三番的出言,可不就是送上门让人攻击的么。
“宝山退下。”看清宓妃眼里的玩味与戏谑,南宫雪朗倒也没有生气,低声吩咐让宝山退下。
“是。”
“我的小厮失礼了,还望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宓妃伸手接住从空中飘落下来的菩提树叶,黛眉轻挑,嘴角微勾,“如果本郡主一定要放在心上的话,不知无双王下一步想做什么?”
对于一个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的人而言,随时随地收集对手的资料是一个习惯,自打赏梅宴后,宓妃再一次加大了力度掌控其他三国皇室成员的资料,力求了解皇族中的每一个人。
要说梦箩国的皇子里面,谁最神秘,谁的资料最少,那个人无疑就是梦箩国的六皇子,雪贵妃所生的南宫雪朗了。
雪贵妃乃是明帝的挚爱,她为明帝所生的皇子,自然而然就是明帝最为疼爱的皇子,十四岁被明帝册封为王,封号无双,乃梦箩国近百余年未曾确立太子之时,册封的唯一的一个亲王。
他的身份之尊贵,不言而喻。
即便三皇子南宫立轩为中宫苏皇后所生的嫡出皇子,但谁叫苏皇后不得宠,南宫立轩也不得宠,再有势力又如何,明帝看不上眼也没辙。
“郡主曾经见过本王吗?”既是身份已经被识破,南宫雪朗索性也不再隐瞒,他这可是第一次来金凤国,也是第一次见到宓妃。
“不曾。”
“那你……”
“你的脸上多少有点儿南宫立轩的影子,你们是兄弟不是吗?”哪怕是同父异母,南宫皇室一族的子孙,在外貌上还是更多的向明帝。
“原来如此。”弄明白自己的身份是怎么暴露的之后,南宫雪朗突然轻笑出声,那笑纯净如冰雪,似有洗涤人心的魔力。
认真说起来,宓妃其实对南宫雪朗这个人并不讨厌,他给她的感觉有些奇异。
“那姑娘可是出自相府的千金。”宝山听着自家王爷的话,粗黑的眉头又皱成一团,这位姑娘不是一位郡主么,怎么就出自相府了?
“是。”
她温宓妃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就算现在不承认,很快对方也会知晓她的身份,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白费那个功夫。
“你乃安平和乐郡主。”别说金凤国了,就是放眼四大国,她这位拥有四字封号的郡主,绝对都是凤毛麟角的。
是她。
宝山看着宓妃,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说他没有见过安平和乐郡主本人,但她的名号绝对是如雷贯耳的。
还以来到了金凤国,指不定还得花费一番功夫才能见到这位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褒贬不一的奇女子,没曾想这就见到了。
那什么,他怎么就有了一种不太真识的感觉呢?
“是。”宓妃点头,突然就很想将梵音寺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看一看了,兴许还能找到一些对她去光武大陆极有用处的东西。
“刚才多有失礼了。”南宫雪朗常年在外,鲜少呆在梦箩国的皇城都灵城无双王府中,他对朝堂之事也不上心,但这却不代表他的消息不灵通,也不代表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十四岁被册封为亲王,又深得明帝的宠爱,哪怕那个位置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争,但想要他性命的人从来都只多不少,他又怎么可能没有保命的招术。
温宓妃这个人,她似乎就代表着一个传奇。
她出身相府,乃相府的嫡出千金,上有爹娘宠爱,下有兄弟维护,本该是天之骄女一样的存在,然,上天却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
三岁护国寺下挺身而出,勇救险些被叛军凌辱的母亲重伤险些不治身亡,五岁因突发高热而烧坏声带,继而成了一个人人奚落嘲笑的哑女,从此变得性情孤僻,不喜与人接触。
好不容易十四岁愿意踏出相府,却又被未婚夫当众退婚,未嫁先休,再次沦为世人肆意嘲笑攻击的对象,终不甘受此屈辱,选择了上吊自杀。
结果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自杀未遂,再次活过来的相府千金,犹如那破茧而出的蝴蝶,张开那美丽的双翼,翱翔于蓝天之上,将曾经看不起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狠狠的踩进尘埃里。
从她自杀醒来,到她被宣帝册封为安平和乐郡主,执掌金印,再拥有封地琴郡,她就是一个传奇。
对于这样的女子,南宫雪朗自然是上心的,同时心中的好奇也是控都控制不住的。
“无妨。”宓妃摆了摆手,既有外人在此,她也失了兴致寻找这菩提古树的秘密,还是等夜里再来。
正要转身离去之际,只听由远及近传来二哥温绍云的喊声,“妃儿,妃儿……”
“二哥,我在这里。”宓妃朝着温绍云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温绍云看到她运起轻功就落到她的身旁,语带焦急的道:“你这丫头出门怎么身边也不带一个人,存心让我们担心是不?”
语气虽严厉,脸色也严肃,可那双眼里,分明就满满的都是宠溺纵容之色,哪里舍得说她一句重话。
“妃儿知道错了,二哥别生气。”宓妃娇笑着抱住温绍云的胳膊撒起娇来,仰着一颗小脑袋一瞬不瞬的瞅着他,直把温绍云看得没了脾气。
“你呀。”
“二哥找我何事?”
“琉璃国,北狼国和梦箩国的人都到齐了,空珞大师正准备在大殿里讲禅,爹娘让我们都过去。”
“那咱们走吧。”
“好。”牵起宓妃的手,温绍云扭头看了南宫雪朗一眼,后者对他轻柔一笑,没有开口说话。“妃儿,那人瞧着有些眼熟,他是谁?”
“梦箩国,无双王。”
“竟然是他。”温绍云扬了扬眉,语气也随之上扬。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们管好自己就成。”
“妃儿说得对。”
“……”
待宓妃兄妹走远,南宫雪朗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冷声道:“走吧,咱们也去大殿。”
“是。”
传闻果然不假,这位安平和乐郡主最是在意自己的家人,为人极其护短,也不怪之前提到南宫立轩兄妹,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动她哥哥的人,她又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有意思,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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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世子【咬牙切齿,手指捏得咔咔直响】你丫的什么时候让爷回到媳妇儿身边。
某荨【为难捂脸】:这个…说不太准啊!
世子【黑脸,眼刀子捅向某荨】那你快些让爷的媳妇儿来找爷。
某荨【微囧,怕怕的捏了捏爪子】那个…偶尽快。
世子【周身溢出杀气】爷要见偶媳妇儿。
某荨【嘴角微抽】等一等就见到了。
世子【又恼又怒,强压怒气】爷好久没有亲到媳妇儿了,你丫的看着办。
某荨:……。
世子:你敢不答应,看爷不分分钟灭了你。
某荨【泪流满面】你敢威胁偶,信不信偶让你一辈子抱不着媳妇儿。
世子:……【算你狠,爷不敢跟你斗】
某荨【小人得志,洋洋得意】哼,你敢不对偶好点儿,偶就给你家媳妇儿多扒拉几朵桃花,嘿嘿【笑得阴险】
世子:你丫的找死。
众读者:拍死某荨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