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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映入宓妃眼帘的是一盆枝条灰绿,老枝灰紫,叶狭长,株型中等,生长势弱的菊花,但整个花体色泽明快、花姿雄劲、美观奇特,不由一搬上展台,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很快宓妃就在脑海里搜罗出这种菊花的名字,晶亮的水眸里亦是掠过一抹惊奇。

此菊花边花舌状,花为宽平瓣一至二轮。内轮花瓣稍短,外轮花瓣直伸或飘逸。瓣面紫红色,瓣背赭黄色,花瓣最多可达26瓣,瓣中心筒状花黄绿色突出外露,格外醒目,犹如古代军事统帅的一面旗帜。

因此,此菊名唤——帅旗,在华夏十大传统名菊榜中居于首位。

“绍云,这盆菊花叫什么名字,生得好生特别?”温绍宇望着那色泽明快,外形奇特的菊花险些惊出声来。

出身尊贵的他,无论是珠宝首饰,还是玉石翡翠,又或是珍奇名花,他见过的真心不少,但眼前这盆他是真没见过。

“以前没见过。”墨寒羽疑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以至于一道道目光都投向了温绍云。

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宓妃抿了抿唇,敢情她家二哥钟爱菊花?

不然,怎么都觉得她家二哥会知道那盆菊花的名字呢?

只是任宓妃怎么想也没想通,她家这个行事最是没有章法,也最是自由散漫的二哥,竟然会钟爱菊花这种植物。

唔,今日虽说不满的地方挺多,不过好在让她知晓了三个哥哥的喜好,也算好事一桩。

大哥擅琴,二哥爱菊,三哥喜茶,宓妃觉得自己距离哥哥们又贴近了一步。

“这盆菊花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名唤帅旗。”深深的吸足一口气,温绍云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他怎会在琴郡见到这种菊花。

仔仔细细的再三确认,他终是肯定自己没有认错,这盆菊花的确就是帅旗。

“怎么,这花有何特别之处?”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墨寒羽话倒是多了起来。

他的问题,也正是温绍轩等人的问题,这里面当然不包括宓妃。

“帅旗不但难以养植,更是数量奇缺,而且…”皱着眉,温绍云话未说完,目光又再次被楼下另外一盆菊花所吸引。

再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宓妃笑了,笑得张扬而明媚。

“妃儿,你笑什么?”温绍宇没反应过来,望进宓妃荡着笑意的眸子里。

摇了摇头,扯着温绍云的袖口,比划道:“二哥也不知道这盆菊花叫什么名字吗?”

“没见过。”一般而言,常见的菊花色彩都比较单一,因此,当这盆菊花被搬上展台,温绍云才会那般失态。

“呵呵,二哥刚刚的表情真可爱。”眉眼弯弯,宓妃笑嘻嘻的瞅着温绍云,直把后者瞧得红了脸,才又开始比比划划,“此菊名唤绿衣红裳,花呈三色,花瓣尖部为绿色,第二节为白色,尾端呈粉紫色,为菊花中色彩之最。”

“绿衣红裳,妃儿如何知晓的?”听宓妃说完,再细细观看那花,果然如宓妃所言一模一样,温绍云欣喜道:“我家妃儿真厉害。”

“果然花如其名。”墨寒羽赞道,身旁的溥颜亦是点了点头,夸赞道:“温小姐不愧为出身名门的贵女,果真见多识广。”

此时此刻,溥颜更是不觉宓妃只是丞相的哑巴嫡女那么简单了。

倘若在离慕跟宓妃之间,有一人能陪在墨寒羽的身边,他觉得宓妃反而更合适。

不单单是从身份上配得上,就是自小所受的教养与学识,也远非是离慕所能相比的。

在宓妃的身上,举手投足间莫不都透着一股优雅与尊贵之气,那是与生俱来的,非后天培养而成,仅是如此便足够甩离慕好几条街了。

出身世家名门的闺秀,果真不是江湖女子,以及市井小家碧玉出身的女子所能相提并论。

溥颜有这样的想法,凭心而论他并没有瞧不起离慕的意思,就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至少,在见到宓妃之后,他对皇城中的世家千金有了新的认识。

“水灵长老素爱养花。”宓妃答非所问,别人要怎么理解她可管不着。

虽然她并无意欺骗自家二哥,但总不能告诉他,她之所以知道那是绿衣红裳,是因前世她见过,在书本上也了解过?

想想说出来之后的后果,宓妃就觉胃疼。

故而,原谅她这充满善意的谎言吧!

倘若某天,一切终将瞒不下去,又或者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她会将一切都坦白出来的,不再隐瞒任何事情。

看懂宓妃表达的意思,温家三兄弟含笑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药王谷中种有这种菊花,难怪妃儿会识得。

“妃儿说她师傅住的地方种有此菊。”实是被墨寒羽跟溥颜的目光注视得有些微囧,温绍轩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药王谷之于世人而言,诱惑真的太大了,为了保护妹妹,身为大哥的他压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妹妹是药王的关门弟子。

可温绍轩不知道的是,宓妃乃药王关门弟子的消息,其实早就在星殒城曝光了。

此事,温绍宇尚未来得及告诉温绍轩跟温绍云,而宓妃则是觉得说与不说都不重要,因此就没提。

至于墨寒羽么,因着毒发命悬一线,后又生出秀水村一事,他压根就忘了要关注星殒城近来所发生的事情。

是以,唯独他们几个尚且不知宓妃除了丞相府嫡女这个身份之外的另一个身份。

“不知温小姐可否知晓这两盆菊花有何独特之处?”在溥颜的认知里,深秋有菊,不畏冰霜,严冬有梅,不畏冰雪,还当真没有见过能在冬天开得如此绚丽夺目的菊花。

他问这话倒也不是为难或者刻意考问宓妃,纯粹只是出于好奇。

也正是由于他没有恶意,宓妃才愿意回答他,“帅旗与绿衣红裳皆为珍奇的菊花品种,且都难以养植,数量奇缺。”

听了温绍云的同声翻译,溥颜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道:“难不成这两种菊花都是在冬季开花?”

否则,要如何解释数量如此奇缺,又难以养植的两种名品菊花能在严冬腊月里绽放得如此绚丽。

宓妃摇了摇头,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星光点点,落在那盆颜色极为亮丽多彩绿衣红裳之上,“绝大多数的菊花一般都在九月至十一月之间开花,这两种菊花的花期在九月初到十月末。”

若是在前世,宓妃当然不会觉得奇怪甚至是好奇,那时的她什么没有见过,别说是在冬日里见到稀缺的菊花品种,哪怕是五月,七月,这样的时节,她也见过。

但这里不一样,能将这两种菊花在腊月里培养出来,甚至是开花供人观赏,宓妃觉得那养花之人,本事真心不小。

“这花观得我都想见见养出这两种菊花的人了,竟然能将花期整整延迟了两个月。”温绍云所交的朋友很广,不管天南地北,还是贫富贵贱都有,性格爽朗直率,行事洒脱,却极爱收集各个品种的菊花,然后再细心的培育出来。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喜好,真心跟他的个性完全不搭调。

谁能想到,一个本该很是粗心,不拘细节之人,竟能干出养菊这样的细致活儿。

所以啊,人,真的不可以貌相。

在没有十足十的了解清楚一个人之前,任何定论都不能下得太早。

“下面,本官宣布最终通过众位评审评选出来即将送入宫中的贡花是方家培养出来的帅旗,陈家培养出来的绿衣红裳以及柳家培养出来的玉壶春。”郡守大人笑眯眯的看着展台上三盆颜色各异,却形态极美的菊花,仿佛已经看到皇上表示赞扬的场面。

往年不是没有培育出能在冬季盛开的菊花,而是那些菊花品种都算不得珍奇,可今年这三个品种的菊花可不一样,他有信心一定会在除夕宴上大放异彩,哪怕是梦萝国带来的珍奇花卉都比不上。

故而,近几日压在心口的巨石移开了,他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方家,陈家,柳家乃琴郡七大家排名前三的家族,世代皆以种花养花为生,算是琴郡非常有名望的养花大族。

“进贡的菊花已经挑选出来,大哥要不要下去拜见一下那位楚大师?”宓妃眨着灵动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自家大哥。

她可算是瞧出她家这位大哥到底有多么的钟爱古琴了,那心思早就不在这雅间里了。

既是如此,她怎能拦着。在她没有寻到合适的材料,请人制出最好的琴时,大哥若能得到那架罗雀,也算好事一件。

“那大哥下去看看。”

“去吧去吧,妃儿保证不乱跑。”挥了挥小手,宓妃笑得眉眼弯弯。

她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担心她会走丢?

温绍轩转身跟墨寒羽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看楼下,满怀期待的下楼去了。

“三种菊花分别出自三个不同的家族,二哥肯定是问不到人家是怎么养植的了。”打趣的笑望进温绍云的黑眸里,宓妃可爱的摊了摊小手,白嫩嫩的小手比划得飞快,“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有种子还怕自己培养不出来。”

说着便退回到椅子上坐上,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猛然才忆起,原主是个粗心的家伙,而她自己粗心的程度也是不遑多让。

但凡她稍微细心一点点,就该知道温绍云是极爱菊花的。相府中虽说各个院子多少都摆有几盆菊花,但唯有二哥的流云院,摆放的那几盆菊花品种最为珍奇,形态也最为精致。

还有就是她家二哥平日里所穿的衣服,绣在衣服上的纹饰其他的花样虽有,然出现频率最高的,非菊花莫属。

“二哥就别失落了。”温绍宇对这场赏花会兴趣缺缺,对于罗雀的归属倒是有些期待,自是希望大哥能得到。

如果得不到,那也只能说明大哥跟罗雀没有缘分,至少努力争取过,倒是不留遗憾。

他又哪里知道,他家的宝贝妹妹已经打定主意要送一架世间最好的古琴给大哥。

“二哥要是想养这三种菊花,不用担心种子,一切包在妃儿身上。”凭她的本事,她就不相信会弄不到一包菊花种子。

如若买不到,她是真的不介意潜进方家,陈家和柳家去偷的。

“不着急,这事儿回府在说。”温绍云微囧,以前他觉得喜菊,爱养菊没什么,可现在他会想,妃儿会不会觉得有个爱侍养菊花的二哥太没出息了。

自打半年前温绍宇重伤痴傻,他跟大哥就拼了命的勤练武功,以前院子里精心养植的菊花,亦被他抛到了脑后。

此时回想起来,那些没了他照看的菊花,也不知被丫鬟们养成了什么模样。

这个季节,应当全都凋谢了才是。

“罗雀跟随老夫多年,既是要为它寻个新的主子,自然是谁与它有缘,那便赠予谁,姑娘还是莫要强求的好。”楚大师制了一辈子的琴,对琴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在他看来天下间的每架琴都是有灵魂,有生命的。

尤其,这架跟随他多年的罗雀,又岂是能用多少金钱去衡量的。

只闻其声,宓妃便挑了挑精致的眉,抬起头朝着楼下看去。

“不知所谓。”冷眼扫过楼下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的倩影,墨寒羽声冷如冰,似冒着丝丝寒气,“枉想用金钱得到罗雀,可笑至极。”

楚汉岑年过七旬,一生制琴无数,在琴郡很有名望,慕名前来请他制琴的世家不再少数,开出的价钱自然也不低,但此人脾气也挺古怪的,制琴收费都是看人来的。

然而,今日他主动出席赏花大会,实为想要替罗雀寻一个新的主人。

那么,这架罗雀,也许会是天价,又也许会分文不取。

一出声便想用金钱砸他,意欲夺取罗雀,岂非就是痴人说梦。

“蠢货。”匆匆瞥了眼楼下与楚大师相对而立的女人,温绍宇直接吐出这么两个字,算是对她的评价。

“楚大师此话一出,看来这罗雀不管最终归属于谁都将分文不取了。”

“也不知谁能得到罗雀,倒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不然指不定得是天价呢?”

“若当真如此,的确是该好好谢谢。”

兄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听得宓妃直挑眉,目光却落到那身着一袭翠绿色长裙,肩披紫色大氅身材高挑,梳着流云髻,头上满是华丽珠翠的女子身上,问道:“她是谁?”

原主自成哑巴之后,就淡出了星殒城所有人的视线,认识的人也少得可怜,看两个哥哥的表情,宓妃很肯定楼下那个女人,二哥跟三哥应该是相识的,可态度就谈不上友好了,反而言语间还透着厌恶。

当初在明月湖的游湖赏诗会上,郑国公府世子当众退婚,原主不堪受辱,抹泪又羞又恼的离开,回府之后就选择了上吊自杀。

那是哑后近十年,原主首次打开心门,勇敢迈出第一步,跟随未婚夫去参加皇城中贵公子贵女间的聚会,然而却落得个那般凄凉的下场。

即便是今日再次回想当日情景,宓妃仍旧是忍不住叹息,原主那抗压抗打击能力实在弱爆了。不过,作为一个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宓妃又觉得可以理解原主的行为。

任谁满心欢喜的跟着未婚夫出门游湖参加聚会,不但被众人奚落嘲笑是个口不能言的哑巴,甚至连温柔的未婚夫都决绝的当众扬言要退婚。

那样的打击之下,孤僻压抑的原主,就算不选择自杀,也会被逼疯。

宓妃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反反复复的搜索,才隐约记起这段她迫切选择遗忘的痛苦记忆,总算是把那日辱骂过她的人的模样记了起来,以便日后寻她们报仇。

辱她之人,宁可错杀,亦绝不放过。

记忆中,并没有眼前这个高傲跋扈,但容貌艳丽的女子,因而想也没想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她是沐王府的淳雅郡主。”微皱了皱眉,温绍云开口回答。

“妃儿以后切记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儿,没得受她的欺负。”堂堂一个亲王郡主,不说要有多好的修养内涵,至少也不能像个市井泼妇那般吧。

想到这个女人在皇城中闹出的那些事情,温绍宇就很难对她有个好脸色。

“那么淳雅这个封号还真不适合她。”性格如此跋扈张扬,盛气凌人的人,取了这么一个温婉雅致的名字,真真挺让人膈应的。

“可不是么。”话说到这里,温绍宇不禁庆幸,半年前明月湖上没有这个女人的参与,不然宓妃受的屈辱只怕会更多。

且不谈在他的印象中,淳雅郡主是个蛮不讲理的野女人,就是在星殒城百姓的眼中,这女人也能跟疯子相提并论。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跟她沾上了边儿,那么一准儿没有好事。

面对两个哥哥如此严肃慎重的叮嘱,宓妃乖巧的点了点头,表示她不会跟那个淳雅郡主有所接触的,但她可不是怕了淳雅郡主,只是讨厌麻烦罢了。

能欺负她的人,目前为止估计还没出生。

“若她主动找你麻烦,不用跟她客气,直接揍了再说。”突然,墨寒羽望着宓妃,一本正经的道。

那神情,那语气,仿佛他就是宓妃的靠山一样,甭怕,惹了麻烦有他顶着。

宓妃抬眸扫向他,清澈的眸子望进他深邃的墨瞳里,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丫丫的,姑奶奶跟你很熟吗?

姑奶奶需要你当靠山么?

自作多情。

似是读懂那双能说话般眸子里表达的意思,墨寒羽丝毫没有觉得尴尬与气恼,反而难得的展露出笑容,刹那间,仿如春日里一夜之间开遍的梨花,美得洁净无尘,瞬间抓住人的目光。

“本王相信你有那个实力。”初见她,他已然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然而他的感知依然很敏锐。

自她出现,虽然有刻意收敛她的气场,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她强悍狂霸的气场。

她若不为女子,想必会更为出色。

那时的她,不就为离慕对绍宇的不逊,直接吩咐她手底下的人将其狠揍了一顿么。

时至今日,离慕的内伤都未痊愈,足以让他明白,面前这个表现得乖巧恬静,端庄雅致的标准的大家闺秀,实际上浑身都带着倒刺,不招惹到她还好,一旦招惹到她,必定刺得你浑身是血。

“哼。”宓妃虽口不能言,但却不影响她发出单一的语气词。

于是她冷哼一声,果断的扭过头,不想再搭理这个让她有些恼了的寒王,却见楼下吵得更厉害了。

目前她手中虽无势力,也没有什么靠山,但她温宓妃可不是一个把苦往肚子里咽的人,她为人,若是隐忍退后了一步,那么来日她必将前进两步。

淳雅郡主果真如同二哥三哥所言,是个嚣张刁蛮,张扬跋扈且蛮不讲理的女子,那般粗俗的言行举止,竟丝毫不似亲王府里培养出来的闺秀,无怪两个哥哥要她离这个女人远些,果真挺像一个疯子。

的确,若她还是原主那样的性子,估计不出三句话,就得被这个淳雅郡主气得去跳河撞墙。

“即便你贵为郡主,老夫的罗雀也断然不可能给你。”楚大师气红了脸,略带苍老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显然是真的气得不轻。

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当真还没有遇到如此强词夺理之人,更何况这还是个出生亲王府,尊贵的嫡出郡主,简直开了他的眼界,比之市井无知的泼妇都不如。

低吼出这句话,楚大师只差没有直白的冲淳雅郡主吼,老夫就是死,这罗雀也断然不会给你。

“该死的老匹夫,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公然辱骂当朝郡主。”

要说,这淳雅郡主也是个聪明的,至少官面子话说得理直气壮,能生生把人给呛死。

“你…”哆嗦着手指着淳雅郡主,楚大师气极,一张已布满皱纹的脸直接憋成了酱紫色,一手捂着胸口,咬牙切齿的道:“堂堂一亲王府的嫡出郡主,如此行为处事,跟强盗有何区别,老夫今日把话放在这里,就是死也不会把罗雀给你,若无有胆量之人敢与你夺琴,老夫今日就亲手把这琴给毁了。”

这般品行心性之人,如何能拥有他的罗雀。

他便是今日将这条命交待在这里,也断然不会让淳雅郡主将罗雀带走。

“你个混账老东西。”淳雅郡主被骂黑了脸,怒吼道:“来人,给本郡主…”

“退下。”没等淳雅郡主下完命令,一道蓝色身影落到淳雅郡主的对面,墨发飞扬,容颜俊美,身姿挺拔,语气凛冽,“你的教养都丢到哪里去了,皇室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还想杀人不成?”

事实上,以往死在这位刁蛮郡主手上的人真心不少,但那又如何,人家有权有势,又岂是平民百姓敢动的。

不管她犯下什么错,后面有沐王府顶着,自有她老爹老娘替她收拾善后,故而,养成淳雅郡主几乎无法无天的骄纵性情。

自她出生,但凡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如果得不到,那她就会想方设法的将其毁掉。

“本郡主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高昂着头,淳雅郡主丝毫不把眼前的男人放在眼里,冷哼道:“这架琴本郡主誓在必得,理郡王世子还请闪开,否则要是伤了残了可别怨怪本郡主。”

听听,多嚣张,多霸道。

“有本世子在,你休想仗势欺人。”

“你以为你是谁,本郡主会怕你,笑话。”区区一个理郡王府,还能尊贵过她沐亲王府不成。

论身份,她可比他要尊贵。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淳雅郡主还想再到风城白云道观禁足一年么。”温绍轩下楼,只不过去后院如了厕,再返回大厅,竟不想这里已经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如淳雅郡主这般的女子,他是最最看不上眼的,甚至是满心满眼的厌恶。

痛脚被戳,淳雅郡主气得险些跳脚,恶狠狠的瞪向说话之人,咬牙道:“温绍轩你少管闲事。”

想她从小到大在星殒城那都是个横着走的主儿,但却因着那件事情被皇上惩罚,这一去风城白云道观就是整整一年。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熬到期满,她立马就带着人返回皇城,路过琴郡听闻香阳楼有赏花大会,还有名琴罗雀,她便来了。

若她能得到罗雀,那将会为她重回贵族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要知道,贵族圈里的小姐公子,任谁不以拥有一架出自琴郡的名琴为傲。

尤其,罗雀可是在整个金凤国都排得上名次的名琴,她如何能不动心。

此刻,淳雅郡主今生的最痛,耻辱被温绍轩一句话道了出来,怎能不叫她怒火中烧,恨不得将温绍轩给撕碎了。

“绍轩,你怎么会在这里?”理郡王世子微愣过后,露出笑脸走到温绍轩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打招呼。

“一会儿告诉你。”

“好。”理郡王世子墨子钰,其父为当今圣上的堂弟,因着其生母位份低的缘故,今上登基之后,只受封为一等郡王。

墨子钰乃理郡王嫡子,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庶兄,一个庶姐,下面有一个嫡妹,四个庶妹。

他跟寒王,温绍轩兄弟,以及穆国公府,韩国公府,北定侯府的几位公子打小玩在一起,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温绍轩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不过区区一个臣子的儿子,你也有资格敢教训本郡主,看本郡主今日不好好教训你。”

丫的,你以为没了你地球就不转了是不是,本小姐的大哥本小姐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你丫的竟敢当着本小姐的面说本小姐的哥哥没有资格。

好,很好,就由本小姐告诉你什么是资格。

雅间里,已然动怒的宓妃没有察觉到自己收敛的气息已经不经意间流泄出来,坐在她身边的人,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空气骤冷,气温骤降,一股寒气自脚底板直窜上心头,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一时间,温绍云,温绍宇,墨寒羽主仆以及溥颜,心里都斗然浮现出两个大大的字:完了。

什么完了,当然是淳雅郡主要完了。

说是迟,那时快,在宓妃意识尚未做出反应之前,她就已经出手了。

啊——

果不其然,当温绍云几人心头浮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楼下一脸轻蔑怒瞪温绍轩的淳雅郡主,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张妆容精致,明艳动人的脸因难以忍受的疼痛变得扭曲而狰狞,份外的骇人。

那惨叫声,让得参加完赏花大会未曾离开的众人,莫不都反射性的环抱双臂,脸皮也抖了抖,难以想象究竟得有多痛,才能发出那么凄厉的惨叫声。

嗖!嗖!嗖嗖!

若是之前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没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么此刻,从楼上往楼下飞射而来,甚至带着红色丝线的绣花针,就足以让他们瞧得清楚明白了。

七根带着丝线,却细如毛发一般的绣花针,仿佛放慢动作似的,划过众人惊愕的眼,直接穿透淳雅郡主的身体,没入她周身的几处大穴。

她若出手,必定奇快,但这次宓妃偏偏就放慢了动作,让所有人都瞧见那针是如何扎进淳雅郡主身体的,敢藐视她大哥,是要付出代价的。

啊——

惊恐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淳雅郡主之前还能站着,可此刻她却已是狼狈不堪的痛得满地打滚,借此来缓解身体里的剧痛。

“郡主你怎么了?”两个贴身婢女惊叫出声,回过神赶紧扑上前准备扶起满地打滚的淳雅郡主,然而已经痛得几乎失去理智的淳雅郡主手一挥,便将两人狠狠的推开,倒退着跌坐在地。

宓妃身轻如燕,犹如天女一般自三楼缓缓飘落而下,如水的眸子冷似寒冰直射淳雅郡主,嘴角勾起一抹轻狂嘲笑。

湖蓝色的长裙随风飞扬,荡漾起优美的弧度,泪滴状的蓝宝石在眉间轻晃,折射出璀璨的光华,白嫩如葱的十指此时轻捏着红色的绣丝,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俯视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淳雅郡主。

“你是谁,竟然胆敢行刺郡主,仔细皇上诛你九族。”杨柳顺着那红色的丝线,瞪大的双眼落到宓妃身上,又惊又怒的她伸手就直指宓妃的鼻子。

诛她九族么?

在皇上诛本小姐九族之前,本小姐一定先诛了你的九族。

眸色一冷,宓妃纤指一弹,一枚绣花针直接射向威胁她的杨柳,快得几乎肉眼难以捕捉它的速度就已经没入了杨柳的眉心。

不过眨眼之间,倒地绝了气息。

死不瞑目的杨柳正好倒在同为婢女梧桐的脚下,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梧桐的裤角,双眼瞪得奇大,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区区一个婢女,不胆威胁她,还胆敢指她的鼻子,找死。

“你…你你你…你要干干什。什么…”惊惧万分,警惕的望着宓妃,梧桐吓得半死,郡主的性命都握在这个浑身透着肃杀之气的女人手里,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不怕么?

说杀人就杀人,而且还是用绣花针杀人,想想就觉得恐怖。

“妃儿。”温绍轩微愣过后,快步走到宓妃身边,眼前的宓妃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更多的却是感动与心酸。

他的妹妹他知道,只要别人不招惹她,她绝对不会主动伤人。若是淳雅郡主没有对他出言不逊,她又怎会下杀手。

思绪不由得回到雷县被围杀的那一天,他也见识到了宓妃这冰冷肃杀的一面,虽然有被吓到,不过自责与愧疚居多。

这一刻,他越发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半年里,在药王谷中,他的妹妹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抬头看向温绍轩,宓妃身上的杀气淡了几分,面部表情柔和了下来,冰冷的眸子里渐渐恢复了温度,即便是隔着面纱,依然让人感受得到她情绪发生的转变。

“她好歹是个郡主,别伤她性命。”

换言之,只要不弄死了,怎么着都可以。

宓妃冲温绍轩眨眨眼,心里不禁闷笑,原来她家温润如风,清雅飘逸的大哥也是一个腹黑的主儿。

右手微微用劲,没入淳雅郡主身体里的七枚绣花针随之被宓妃扯了出来,华丽的衣裙随之被撕得粉碎,殷红的鲜血更是顺着针就喷溅了出来,有种诡异的妖冶之美。

专门用来杀人的绣花针与平日里绣花的绣花针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前者乃宓妃改良后制作出来方便随身携带,而后者明显要比前者粗一些。

“痛…好痛…”从出生到现在,淳雅郡主从来没有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如此痛不欲生过。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究竟钻进了什么东西,但那东西却在她的血液里行走,每动一下就疼痛难忍,让她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给结果了。

“郡…郡郡主,奴婢扶您。”梧桐扑到淳雅郡主身边,这次没有再被推开。

不是淳雅郡主不想推开,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推,非但如此,她更是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显然引得宓妃亲自出手,只是这样就太没有意思了。

啊——

婢女梧桐的双手刚扶住淳雅郡主的手臂,还未曾使劲儿,后者立马发出杀猎般的惨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滑落,使得本就惨白的脸色骤然间越发的惨白如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婢女就往一旁滚了两圈。

好痛,真的好痛,痛得她恨不能去死,她不要任何人碰她。

一碰,就生不如死。

黛眉微挑,宓妃手动了动,跟着宓妃跑下来的温绍宇出声道:“你不是说没资格吗?那么本小姐教你的这资格可够份量?”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这次暂且饶了你的性命,下次再敢对本小姐的兄长出言不逊,别说你只是一个亲王的郡主,就算是皇帝的公主,本小姐也照杀不误。”

什么是嚣张,这才是。

什么是张狂,这才是。

很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宓妃今日的话,温家三兄弟都不禁眼眶泛红。

也不知上辈子的他们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有这么一个视他们为生命的妹妹。

浑身抽搐,哆嗦颤抖,刺骨的疼痛令淳雅郡主面部扭曲,纵使心中恨极,嘴里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除了憋屈的点头之外,她还有第二个选择?

“唔,本小姐一向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既惹得我不痛快,那么你也别想痛快。”极度压抑的气氛中,宓妃突然俏皮的眨了眨眼,恶作剧般的道:“从这里一步一步走出琴郡,别想让人扶着或是坐马车,谁碰你一下,你便要品尝一次万针锥心之痛。”

闻言,淳雅郡主惊恐的一颤,脸色‘刷’的一下越发惨白。

怪不得刚才梧桐碰她一下,她就痛得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本小姐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只要你一步一步走出琴郡,保管你全身上下哪里都不会再痛一下。”

作为一个尽职的翻译,温绍宇一边开口替宓妃出声,一边又不禁为被她恶整的淳雅郡主默默点上三根蜡烛。

看来,他家宝贝妹妹就是淳雅郡主的克星。

惨,真惨,真的好惨。

“要是不走的话,三个时辰之后,本小姐保证你这辈子就算大罗神仙也休想让你再站得起来。”

她的七根绣花针,其中一根扎进了她的痛穴,四根分别扎在她的双手双腿关节处,两根则是扎进了她的脊椎里,由暗劲带着在她的血液中穿梭,早已伤及她的根本。

针她虽已取出,但若是不把残留在她体内的暗劲化去,那么后半辈子就只能瘫在床上渡过余生了。

嘶——

香阳楼内,众人无不闻言色变,倒抽一口凉气,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这位姑奶奶。

“幽夜,派人盯着淳雅郡主出城,去信给沐王,告诉他若是教不好女儿,本王不介意替他教上一教。”墨寒羽声如冷玉,气场更是狂霸。

“是,王爷。”

幽夜领命,大步上前抓小鸡似的将淳雅郡主拎在手里,直接就给扔出了香阳楼。

同时还伴随着淳雅郡主声嘶力竭的惨叫,以及她贴身婢女跟护卫的叫嚷声。

呼啦啦的,一群人总算是滚出了香阳楼。

宓妃瞥了眼墨寒羽,冲他呲了呲牙,早不出手晚不出手,等她收拾完了才出声,不是马后炮么?

“老夫多谢世子出面相护。”楚大师上前对着理郡王世子鞠了一躬,又转身看向温绍轩,道:“也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直言。”

“楚大师无需如此。”墨子钰跟温绍轩赶紧往边上一退,避开了楚大师的鞠躬礼。

即便不是他,往日遇到淳雅郡主欺辱人,他们也是会站出来的。

“二哥,我想看看楚大师的琴。”撒娇似的扯了扯温绍云的袖口,宓妃仰起小脸,睁着如水的眸子望向他。

这样的她,与之前那个浑身泛着杀意的她,完全就是两个人,仿佛之前那个她,压根就不是她。

一切,不过只是幻觉罢了。

“楚大师,我妹妹想看看你的琴,不知可不可以。”只要是宓妃的要求,温绍云就无法拒绝。

楚大师一愣,看向站在温绍云身旁,给人感觉恬静乖巧的宓妃,实在很难跟前一刻还手段凌厉狠辣,气势轻狂张扬的女子重叠在一起。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楚大师笑道:“这有何不可。”

他无非是想替罗雀寻个新主,怎料会闹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还弄出了人命。

蓝色的绒布揭开之后,呈现出摆放在桌上的名琴——罗雀。

此琴为松花木所制,观其树龄约在百年以上,的确算得上极为难得了。

七根琴弦则为罕见的冰蚕丝制成,根根如雪般晶莹剔透,散发着莹莹之光。琴身并非是松花木的原色,而是上了色彩明艳的漆,还雕刻出了三五朵含苞待放的芍药花,如同一幅色泽明快的水彩画,呈现出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仅仅只一眼,宓妃就知道,这架琴不适合她家大哥。

“晚辈温绍轩,本是特意想来拜见一下楚大师,同时也是想求得一架古琴,今日得见罗雀,却是知晓此琴不适合了。”

楚大师笑望着温绍轩,很是喜欢他的坦诚与直白,若非这罗雀只适合女子,他倒是很想将罗雀交给温绍轩。

只是,可惜了。

“公子若是不嫌弃,他日若有制琴的好材料,老夫定当亲手为公子制一架古琴。”

这,算是他的承诺。

“如此,晚辈就先行谢过楚大师了。”

“呵呵,该说谢谢的是老夫啊。”

甚是无聊的看着温绍轩跟楚大师彼此寒暄,宓妃打定主意,一定会寻来制琴的好材料,为大哥量身打造一架独一无二的古琴。

“大哥,既然罗雀与你无缘,赏花大会也结束了,咱们就回了吧。”

“也好。”

一只手抱住温绍轩的胳膊,一只手比划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那模样,既可爱,又委屈。

“走,二哥带妃儿吃饭去。”温绍云从温绍轩身边抢过宓妃,温绍宇不甘落后,牵起宓妃的另一只手,嚷嚷道:“三哥也饿了,咱们一起走。”

墨寒羽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牵起一抹淡到极致的浅笑,仿佛想明白他到底要什么了。

黑暗之门裂开了一条缝,阳光就这么照了进来。

“苍茫,我们也走。”

“是,王爷。”

这边温绍轩跟楚大师告辞之后,理郡王世子并肩走在他的身旁,终于捸着机会问道:“绍轩,那位姑娘她…。她她…。”

他最近一年受的刺激,也没有今天受的多啊,啧啧,别说当他看到淳雅郡主被宓妃收拾成那般模样,真心觉得解气,痛快。

“她是我妹妹,唯一的妹妹。”说到宓妃,温绍轩的眼神很柔和,语气很宠溺。

“什么?”墨子钰尖叫一声,脚下一个趄趔,险些摔个狗啃泥。

作为朋友,作为兄弟,墨子钰是知道温家三兄弟有个口不能言的嫡亲妹妹,至于庶妹么,在他们眼里可算不得是妹妹。

只是这个兄弟口中很是有些胆小,有些怯弱,有些自卑,甚至是孤僻的妹妹,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咳咳,那简直就是霸气侧漏啊!

“如假包换,她是我妹妹。”

“哦。”原谅他需要一点时间接受消化,这惊吓特么有点儿大。

“离慕,师兄知道你喜欢寒羽,但是你不该处处针对温小姐。”溥颜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跟离慕谈谈。

初见那次,他没见过宓妃出手,但能感觉到她身手不弱。可刚才亲眼目睹她操纵小小的绣花针夺人性命,方才知晓她的深藏不露。

便是他对上宓妃,都不知胜算几何,更何况是武功弱于他的离慕。

“我没有针对她。”她能不针对宓妃么,王爷的目光都被她给吸引了,继续这样下去,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你的武功打不过她,若是把她惹毛了,那个婢女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停步转身,溥颜第一次神色严肃的看着离慕。

不管他们师兄妹间感情如何,离慕到底是他的师妹,作为师兄的责任他不能推卸。

有些该说的话,他必须得说。

脑海里浮现出绣花针射入那婢女眉心的一幕,离慕后背冒出冷汗,却倔强不甘心的道:“只要她没招惹我,我不会主动去挑衅她。”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离慕才后悔没有跟着师傅好好学习武艺。

如若不然,她也不用忌惮宓妃。

“哎,你…”溥颜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知多说无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他还是别指望她听话,自己个儿多留意她才行。

以宓妃的个性,那才真是一个别人不主动挑衅她,决计不会主动挑衅别人的人。

至于他这师妹,算了吧!相信她,溥颜觉得还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

他这个师妹,心大了。

望着溥颜走远的身影,离慕快步跟上,眼底却满是怨毒之光,心里对宓妃越发不满,也越发的憎恨起来。

如果没有她,王爷的目光就不会总是落在她的身上,就不会把她放在心上,不会……

------题外话------

注:文中菊花描述参照百度,看文的亲切莫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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