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话虽这样说,我内心的不安却愈发浓郁。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廖呈并没有出现。
陈卜礼早就忍不住,喊来了数个陈家人,让他们赶紧在驻扎地的范围内找。
其实我们扎帐篷的区域也不大,大家都住的很密集,要不是天黑多雾,视线不好,白天的时候,都能一眼看到边沿。
就在这时,胡三太爷从帐篷钻了出来,嘤嘤叫了一声,优哉游哉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胡三太爷带我们过去。”柳絮儿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几人跟着胡三太爷走。
这一路,是朝着山坡上边儿过去的。
等走到驻扎地边缘,又瞧见了一个维持阵法的箬冠道士,我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正是白峪吗?
白峪瞧见了我们,削瘦的下半张脸,一阵紧绷。
在白峪右侧,几米外,有一块伫立着的大石,至少得有两人高了,廖呈便站在那块大石下边儿,看着驻扎地外更浓郁的雾气。
胡三太爷三两下窜上廖呈的肩头。
廖呈回过头来,和善平静地说道:
“怎么都来了?”
陈卜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苦笑的解释了大家伙儿的担忧。
廖呈静默几秒钟,又看了一眼雾气外。
“我在等一个故人,只不过,他好像并不在这一群迷失者中。”
我心头砰砰的跳动,想起来廖呈之前说的一些话。
大致就是,迷失者之中有一些人,是他当年那一批的同行者,他的意思是要帮那群人解脱。
之前我就知道这个,并且也有担忧。
迷失者不好对付,廖呈并没有说应该怎么度化他们,只是和金尺大师提了一句而已。
我们总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寄托在金尺大师这老和尚身上。
现在看廖呈这态度和行为,他应该是有解决之法了?!
思绪落定,我往前靠近几步,低声说:“师祖,现在不在,之后应该能遇到,越往山脉中心走,这些迷失者应该会越来越多,有一些是当年的,我觉得更多的,应该是这些年,当年那假坟扩散,让迷失者外流,祸害了很多近年进山的人。”
“近年死的人在外沿,偶尔混进几个当年老迷失者,有那么几分可能,但要真的找到当年和您同行的人,概率还是太低。”
廖呈点点头,看了一眼白峪,便往回走去。
我又和廖呈说了,关于这些箬冠道士用阳阵大符阻拦迷失者的事儿,我认为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廖呈问我,是不是怕箬冠道士被消耗太多,到时候到了坟茔所在,反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立即回答:“消耗是一点,我主要还怕,他们搞得目标太大,万一迷失者里头,有个我们都对付不了的凶尸,那麻烦可就大了。”
廖呈若有所思,一时间没回答我。
转眼,我们回到了他帐篷外头。
廖呈才告诉我,这件事情,还是得按照箬冠道士的处理方式来做,毕竟对付凶尸,他们更拿手一些,我们本质上还是阴阳先生,到了砂山坟茔之前,才是我们的主场。
除了这阳阵阳符的办法,他目前没想到更好的主意,因为这些迷失者一旦靠近活人,就会将活人同化。
我身体略僵硬。
我又何尝不是没想到好办法,本以为廖呈这里有招,看来,这隐患是抹不掉了。
陈卜礼打了个岔,意思是大家得去休息了,不然耽误明天赶路。
廖呈先钻进了帐篷。
临了,他忽而又看了我一眼,才说:“红河,我忘了和你说一件事,当初在那片迷失者所在的区域,有一条石板路,走在那条路上正确的砖石上,就不会被迷失者带走。”
“啊?”一时间,我没听明白廖呈的意思。
廖呈又继续说:“我推断,那条石板路,其实也是一个阵法,其原理应该是和通窍分金尺有关,当年我那好友阴阳兄,便是通过通窍分金尺,让我们从石板路通过。”
“阴为死,即便是阴吉也是死人,阳凶为死,阳吉为生。”
“如果你能在通窍分金尺上领悟出一些东西,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我心头却掀起了一阵波涛。
通窍分金尺,居然也和这管仙桃墓穴有关?
甚至还有依据尺法建造的阵法?
可廖呈所说的这些,太过简略了,一时间,我脑袋里头根本没有概念……
帐篷帘子落了下来,遮住了廖呈的身影。
陈卜礼看我的目光又炙热了不少。
柳絮儿略显得紧张。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身后有些压迫力,好像有人站在后边儿似的。
我立即一回头,身后杵着的,居然是金尺大师。
不知道为什么,金尺大师和善带着微笑的脸,让我升起了一丝丝的不适。
“老和尚,你不睡觉吗?”我不自然的说了一句。
“阿弥陀佛,先前廖老先生离去,老僧就醒了,之后三位过来,又走了之后,老僧去了另一个方向,看了看那些迷失者,内心颇有感触,回来,便刚好在蒋先生身后。”
我又搓了搓自己胳膊,才问:“你有办法了?”
金尺大师摇了摇头。
“那群迷失者,不只是活尸,魂魄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给套上了枷锁,老僧没有超度之法,即便是用禅杖将其诛灭,其魂魄也无法散开,还是要留在这山头中受苦。”
“破解之法,廖老先生刚才给了一点契机。”
话语间,金尺大师看着我腰侧。
我将通窍分金尺拿了起来,盯着看了许久。
只不过,对廖呈刚才那番话,我还是没摸着头脑。
“我会好好想想的,没想出来之前,我们就接受箬冠道士的‘保护’吧。天亮,就尽早赶路。”
说完,我就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柳絮儿回到了她的帐篷里头。
外边儿,陈卜礼和金尺大师都散了。
我没敢现在就分析通窍分金尺,这要是一头扎进去,今晚就不用睡了,明天的赶路必定受到干扰。
沉沉又睡了过去。
只不过,我做了一个梦。
这梦很怪异,居然还真梦到了廖呈所说的石板路。
可我只能瞧见脚下踩着的石板,周围一切都笼罩在雾气中,什么都看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