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接触惯了箬冠道士跋扈嚣张,一言不合就出鞭的性格,一时间来了个讲理的,我还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了。
那矮子长老稍稍仰头和我对视。
他这幅动作,我几乎看清他大半张脸了。
这是个和蔼可亲小老头,生着一双眯眯眼,笑容很和善。
“老夫白节气,排行第四。”
我心头权衡了一遍,三长老白分金,年纪不小,脾气更不小,五长老白廉贞,损了十年寿,在我们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这白节气有点儿气度,那另外两人呢?
箬冠道士的长老实力,如果通过排名来排序,那知道他们各自的排名实力,对我们来说是有好处的。
因此,我抱了抱拳,语气稍显恭敬了些:“红河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之前白峪,还有白廉贞长老,和我师祖有些矛盾,我是不想将情绪代入事件中,或许三长老易怒,和这两件事情也有关系。”
“不过四长老你说的没错,我们一样想进管仙桃的墓穴,我更不想在这里等十年八年。”
我这话,语态就诚恳了不少。
并且,我将之前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分割开来,给足了白节气面子,同样,还给了白分金一点点台阶。
白节气笑了笑,声音更和善:“蒋先生有分寸,廖老先生同样如是,三长老,你看?”
白分金半张脸阴晴不定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老夫有失偏颇,并不想破坏此次行动,也请廖先生见谅。”
恰逢此时,白节气又说了一句:“既如此,之前的事情,咱们就翻篇了,此次行动,全力打开管仙桃墓穴,廖先生和蒋先生要觅法器,陈家为我八宅一脉的下属,他们要一些尸,管仙桃的真尸,交予我们解决,如何?”
白节气还是仰头看着我,脸显得更和蔼。
我脸上虽然带笑,但心却沉了不少。
白节气是看起来好说话,可这人心眼子却不少。
陈家已经站队到我这边儿,和八宅一脉没什么关系了。
至少,陈家本身也不想有关系。
可白节气这一划拉,直接把陈家给要了回去,又要墓中其余尸体,还要管仙桃真尸。
搞半天,这一趟我折损掉了陈家,只能拿到点儿法器?
凭借箬冠道士的性格,陈家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白节气这算盘,都快比罗十六的还响亮了。
我正打算要反驳的时候,
廖呈开口说:“墓中寻得什么东西,不好说。”
“自我们当年的阴阳界,只会先说一件事情,劳苦功高者多取,余下者少得,但只要共同谋事,活着的人,都要分得东西。”
“现在就划分没有得到的战果,未免有些太早了,人也太多了,等此行到了地方,最后再做分配吧,总归,这一趟不会让任何人吃亏。”
“另外,我看陈家还是喜欢一个家族行动,箬冠道士活动往往不和俗世打交道,何必要陈家这个下属家族,此事,还是算了。”
白廉贞半张脸变得阴晴不定。
白分金的老脸一沉,白节气若有所思,他低下头思索半晌:“此事,是陈家要入我八宅一脉,他们曾做了一些事情,我们没有追究,他们如果要走,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我还需禀明观主。”
廖呈笑了笑,说:“如果你们要动陈家,需问我是否同意,如果你要诚恳的和我们合作,最好诚恳,不要动什么心思,否则的话,我不会太高兴。”
“红河和你们之间的好关系,又是红河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多管小辈,却也不想你们在我面前放肆。”
“明白了吗?”
廖呈伸手,轻轻拍了拍白节气的肩膀。
白节气的身体僵硬了不少。
我眼皮同样微跳,额头上冒出不少汗珠。
廖呈的脾气,好硬,还是和在零正二神山门差不多,不过,他倒是和昨天一般。
只不过,他这番话我好像还听到了别的用意。
一个是直接点了箬冠道士,不论他们是脾气大,还是内心有算计,最好都在他面前收敛起来。
另一个,他好像将我摘出去了一些。
刻意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孤傲的老老头子?
当然,这只是我的揣测。
箬冠道士会怎么看,我不清楚,廖呈的真实意图,我同样揣摩不到。
白节气和廖呈微微抱拳,做了一个往后拦的手势,他们五人后退。
我亦然没机会问另外两个长老的排名了。
陈卜礼看廖呈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恭敬的说:“廖老,先一边吃点东西,一边再聊其他的吧?”
再之后,我们围在篝火旁边吃饭,廖呈提点了我几句,我一边吃东西,又一边分析山和星象。
心里头有了方向后,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陈卜礼也传达了一个消息给我,直升机已经从归绥出发一小时了,差不多这时间,它们已经进了过阴山脉,在拍摄山势走向!
他刻意选择的夜晚,就是因为我们勘阴术风水,更首要参考的是晚上,其次才是白天。
我更为高兴,一旦陈卜礼的人拍到山体全貌!
那我有九成的概率,直接找到管仙桃选的穴!
毕竟,我们用的是同一种阴阳术,我还揣摩到了管仙桃的心性!这就很难出错!
我们更规避了羊皮纸的引导,对错,都在自身的掌握之中了!
吃罢了东西,填满了肚子,
我轻松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好好睡一觉。
灰太爷一直跟着我,说什么都不离开我肩膀了。
我看它屁股上多了不少齿痕,心想着它一把年纪了,这屁股也遭罪。
和廖呈告了退,我正准备进帐篷了。
天空,忽然变得阴沉了许多,纵然是夜晚,这阴沉也分外的明显。
低沉呜咽的轰隆声在夜色中不停响彻。
这不太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反而像是雷……
我心头略不安,抬头看着天。
余光中,我发现廖呈也在抬头看天,他口中又在低喃着什么,薄唇微微颤动,我听不太清。
陈卜礼脸色不太好看,他来回踱步,犹疑了半晌,摸出来手机打电话。
又是轰隆一声惊雷作响,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我们周遭照射的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