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髻几乎同时开口说:“师兄,我可以和刘文三下水,虽说我水性不是极佳,但身手方面,必定好过红河,危险会更小,得手概率更高。”
罗十六点点头,道:“我同样可以下去,和之前那水尸鬼王斗,我有经验,无论我和沈髻谁去,危险都比红河兄弟小。”
一时间,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虽说大家都在保护我,但是,我并不想要这种保护。
尤其是在这种关卡上……
大家都在拼,我却要躲在众人身后,这算什么?
曾祖又一次摇头,他道:“你们都不行,让红河去,是因为,他身上流淌着和姐姐一样的血,他需要将血散开,才能保护自己和刘文三。”
罗十六和沈髻面面相觑。
我直接往前迈出一步,和我师父对视一眼,沙哑道:“师父,我去。”
师父眉头皱得更紧,还要开口。
我先打断了他的话,说之前我还没拜他为师的时候,本来老张叔要让我拜秦六娘,可秦六娘不敢收我,她说我身上有冤孽。
沈髻找到我,同样是为了天元蒋家。
这件事,更是我曾祖的心病。
我这么长时间来,时常做梦,梦到一个身穿红嫁衣的女人,就在我身后!
恐怕,这就是命数。
命数使然,是我要去做这件事情,那别人都不行!
况且,退一万步说,我相信曾祖说的,不会让我和刘文三死,话说回来,岸上留着他们,壬家动起手来更好防备和还击!
话语间,我眼神更为坚决,最后还笑了笑道:“师父,你不是一直在让我历练吗?历练之中,生死危机不少,以前是曾祖不让我冒险,怎么他愿意让我动手了,你却不愿意了呢?或许,这件事情在曾祖看来,都不算是冒险呢?”
我语罢,我师父像是凝噎了一般,没说出话来。
长吁一口气,我扭头看向曾祖,点点头。
“你那让仙家上身的符,在水下,应该不能用吧?”我师父忽然开口。
我怔住一下,点点头说对。
我师父又道:“我记得,老鼠应该可以在水中活动,若是你能在水里头请仙家上身,我才能放心。”
“这……”我脸色变了变,说:“师父……水中符会破,怎么可能请仙家上身?你不能……”
“将你的灰仙请灵符,画一张给我看看。”我师父打断了我的话。
紧接着,师父看向了罗十六,道:“十六,借用你的地支笔,天干砚。”
我瞳孔紧缩,师父要现画符?!
他能画出在水中不破的符?
可他之前也说过,水里有些符用不了啊?!
罗十六倒没有犹豫,放下背上铜箱,取出来了一只通体金色的笔,一块漆黑色的砚台。
师父看见那两样东西时,眼神都变得复杂不少。
他开始磨墨。
我同样取出我的封葬笔,五帝砚,现场画了一张灰仙请灵符出来。
我师父的墨,已经研磨好了。
他沉声道:“符术里的符,很多只能落于纸上,或是石上,而且一些特定的符,只能在纸上使用,灰仙请灵符作为林乌的手段,我不知晓有没有这个限制。”
“我身上有一块槐木树心,阴气很重,应该适合这种媒介的符。”
话语间,我师父从兜里拿出一块比手掌略小一些的木头,他又问刘文三借了卜刀,一刀削下来木头的一片。
然后,他开始画符!
让我震惊无比的是,灰仙请灵符,他居然一笔,就勾勒了出来!
甚至比我画了这么多次,还要精妙!
就算没有灰太爷吐的血,都隐隐有一股灵气!
灰太爷从我裤腿里头钻了出来。
它忽而吱吱尖叫一声,窜到那块木符上,呕出了一口血。
瞬间血融入墨中,那木符上就像是有一只黑红血色的灰仙,跃跃欲出!
以往,灰太爷都会在吐血后变得萎靡一会儿。
这一次它吐血,居然没有任何损伤。
就好像,以前它需要吐出来更精粹的血,来弥补符文本身的不足,此时,它只需要普通的血,来达成符和它之间的联系?
不只是我表现的震惊,同样震惊的,还有罗十六,沈髻,和刘文三。
我师父又削了一片槐木心出来,又画了一个灰仙请灵符。
这一次,符比之前灵性更多,灰太爷都似乎兴奋起来,它用力呕出一大口血。
给我的直观感觉,这第二张灰仙请灵符,更强了!
我师父没有再继续画符,他闭了闭眼,似是养了养神,才略有几分不舍地将地支笔和天干砚交还给罗十六。
灰太爷衔着两张木符到了我胳膊上,我伸手接过。
吞咽了一口唾沫,我喃喃道:“这种程度的符,好像用不上香了……或许,我下水的时候,就直接用上符?时间方面还不知道,应该会比之前更久……”
“吱吱!”灰太爷的叫声,比以前更雄赳赳气昂昂。
“或许吧,香同样是媒介,符的灵性够强,大抵是用不上了。我见过你使这种符,两张符,你用一张下水,另一张在水下备用,时间足矣了。”我师父回答。
我舔了舔嘴角,脸上浮现出笑容。
稍一迟疑,我才说道:“师父,不瞒你说,我自觉自己也有画符的天赋,可这画出来的符,却远远比不上师父。你画的符这么好,是因为之前曾祖说,你是符术的传人?那这符术,也是咱们传承里的一种?”
我话没说太清楚,渴望却显露的明明白白。
我师父摇摇头,道:“你不适合学符术,这并非管氏阴阳术的传承,而是地相堪舆的分支,是一位祖师爷独创的符法。
我脸色僵住。
罗十六瞳孔紧缩,喃喃道:“地相堪舆的分支!?”
我师父看了罗十六一眼,说:“十六,你也没有学符术的机缘,你的命,已经太重了,身兼数门阴阳术,若是你得到的太多,我怕你被天收,命数之上,还需敬畏。”
罗十六抱了抱拳,恭敬说:“师伯,我并非要学的意思,只是,地相堪舆还有符术,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我师父沉默片刻,才说:“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时机还未到,等到了,我会让你完全知道的。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做,届时还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