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程的赶路,可以说是一程噩梦了。
金纹看似笑面佛,实则黑心魔,我但凡是醒来,不是饭点儿的话,他直接就会将我击晕。
时间变得没有意义,我整个人都开始浑浑噩噩,思维都变得迟钝起来。
就连以后怎么报复金纹,都没有力气去想。
我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张干干净净的床上。
没有绳索束缚我的身体手脚,甚至脑袋上还贴着一张湿润的毛巾,此时毛巾已经冰凉。
我一手将毛巾撸掉,撑着坐起身来。
一个激灵,我本能的看向右侧。
嗯……右侧是直溜的墙壁,不是金纹的笑脸。
我粗重的喘息着,嘴里头唔囔了两句脏话,以后我怕是看见光头的胖子,都得有后遗症。
脑袋还是浑噩的,注意力难以集中,用力晃了两下,脑仁都疼。
呆坐了许久,才堪堪恢复了一些。
视线再次扫向整个房间。
左侧的床头柜,靠窗的书桌,立式空调,台灯……
屋内有些古色古香的气息,又有正常的家具。
看来,是金家到了。
慢吞吞挪着下床,站稳后,我起身,竟还有些头重脚轻的恍惚。
“……金纹……我蒋红河与你不共戴天!”压低声音,我沙哑喃喃。
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
夕阳的光晕刚好照射在一个光溜溜的脑袋上。
我惊疑无比的看着金纹,手下意识往腰间一抓,才发现,腰间什么家伙事儿都没有,只有商匠给的那条铜带。
金纹眯眼,笑了笑,说:“小姐要见你。”
“……”我憋出来几个字:“不用打昏带过去吧?”
“当然不用。”金纹语气舒缓:“当然,前提是你够聪明,不要给我带来麻烦。”
嗯……金纹很怕麻烦,礼貌只是一个假象。
我是真有些怕他了。
直到现在,他都让我产生了畏惧心,我却还不了解他的底细,不知道他实力如何。
“走吧。”压住思绪,我理了理衣领子,用动作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不用怕我,我从未杀人。”金纹又道,就像是看穿我内心所想一样!
眼皮忍不住的抽搐,我没吭声。
走出房间,金纹往前带路。
眼前并不是沙漠,而是一片空旷的演武场,场内八个方位,都伫立着类似于浮屠塔一样的建筑,并不大,两米左右。
演武场被一圈复古的瓦屋环绕着。
或许,并非复古,这里的瓦屋就是从以前传下来的。
舒家住在须弥外沿许久,这金家同样常年盘踞在西北沙漠。
瓦屋的瓦片虽是乌黑,屋墙却透着朱红色,如果将瓦顶换了,就和后皇姊山的喇嘛寺庙墙如出一辙!?
我心里头在分析着。
金纹走在前边儿,他忽然说了句:“你看太多,分析太多,我不能确保,会不会为了金家的安全,事后剜去你的双眼。”
“……”
我额头泌汗,盯着金纹的后脑勺。
金纹又不说话了。
我没有再继续去多看。
经验告诉我,金纹说到做到……
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圆形的演武场,瓦屋房自然圆形环绕一圈儿,我们走到某处位置时,有一道圆拱门。
拱门两侧的弧形石壁上,有着静谧的胡女壁画,似是翩翩起舞。
同演武场瓦屋那单调的环境不同,拱门后边儿,是一个生机盎然的院落。
之所以是生机盎然,就是因为,这里的植被和正常绿地不一样。
胡杨、红柳,沙枣林立,仙人掌依附着假山石,甚至有的从石缝中长出来,倚靠在假山石旁侧还有一株仙人掌,主杆得有一尺粗,表面的针刺呈现黄黑色,俨然长成了树状,上方形成树冠的仙人掌,还生出来不少红黄相间的果子。
这院落太大,我只能瞧见左侧绵延出去的院墙,以及右侧的一排屋舍,后方便瞧不见尽头。
金纹将我带到了那排屋舍正中前方停下。
这里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
桌上有一盘水果,旁边一壶茶,壶嘴儿还在冒着热气。
“小姐,蒋红河带到了。”
金纹冲着屋内拱手行礼,笑面佛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虔诚。
“嗯,退下吧。”
女人的话音颇有种风淡云轻的感觉。
金纹竟然多得半句话都没说,甚至没看我一眼,转身便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我瞳孔紧缩了一下,余光快速扫视周围的一切。
吱呀一声轻响,正中的屋门开了。
我心跳突地加速,盯着款款走出的女人。
束起的头发,盘在头顶,类似于丸子头,金色的凤纹发簪,镂空的银色发饰,显得极为精致华贵。
白色的上衣类似于抹胸,露出平坦的小腹,不过,它并不是抹胸那么单调,丝绸迭起,扎出精巧的花式,腰身下一条米白色长裙,更为亮眼。
这女人生得极美,从骨到面,凤眸,琼鼻,有些类似于沈髻那样的古典女人面庞,眸子似是狐媚。
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的年龄,可偏偏又完美地诠释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我盯着她,目不转睛。
她同样看着我,神色略有怔然。
“你很像他。”
女人的话音,带着一丝丝的唏嘘,又有些许遗憾。
“我一直觉得就那样,不过你们金家的人,都快把我和舒老九打上一个烙印了。”我嘴角抽搐,语气并不怎么客气,当然,我也没有逾越的动作。
“嗯,模样很像,气质也很像。”
“……”我干脆直接不说话了……
“坐吧,吃上一些水果,喝一点清茶,这一路上,我听族人说了,金纹对你颇为不恭。”
“他属实不对。”女人轻声说道,轻摆手臂,提起来了茶壶,给靠近我那一方的石桌茶杯上斟茶。
我心头,却升起来了极大的寒意,并没有坐下去。
“嗯?你为什么不坐?不口渴吗?”女人和我对视,眼眸中透着询问。
我没吭声。
只是,眼中的忌惮变得更多了。
我敢坐吗?
金家人付出了那么多条人命,死了两个供奉,才把我“抓”到,甚至他们都不愿意将我交给舒家。
那这女人这样对我,必然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