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不停的传来怒斥,以及打斗声,我们都没有停下来。
不多时,我们来到这市井之地的入口。
牌楼下是天元先生一众人。
江老见我们出来了,松了一大口气,看我的眼神又有了几分敬佩。
郭得水张望了一眼后方,犹有一些无奈。
其余天元先生则喜悦更多,朱钦开口道:“蒋先生,我们先离开此地?外边儿还有一些箬冠道士,有大长老和四长老在旁侧,应该无碍?”
“自是无碍。”我回答。
看了一眼白节气和白廉贞。
白廉贞神色中的动摇和犹疑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决然。
白节气却闭着眼,竟给人一种削瘦单薄的感觉。
我并没有立即催白节气走,看似箬冠道士团结,可最团结的应该还是白节气,以八宅一脉为核心,任何事情都考虑的极为长远。
可这一次,却被白分野如此对待……甚至是被叫做叛徒,可想而知,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大长老,我信你是对的,咱们出来,只是为了给八宅多一条路。”
“观内看似上下一心,我们两人是异类,可实则上,我总觉得,恐怕只有观主一人能有这种倨傲一切的实力,其余人还有这种心态,必然会闯下大祸。”白廉贞低声劝慰:“说不定,观主回来,也会认为二长老太过冒失呢?届时会请我们回去。”
白节气摇摇头,睁开了眼,一时间,他眼中满是血丝。
“恐怕,观主会很欣慰二长老的做法,再给我们罪加一等。”
“这……”白廉贞脸上的苦味儿越多了。
“先离开此地,趁他们跟上来之前,铁刹道长应该不会有事吧?”白节气稍稍收敛了情绪,问我。
“铁刹道长现在和人精一样,看我们不见了,自然知道情况,灰太爷还在他身上呢。”我回答。
再之后,我们就没有停留在这里,往墓道外赶去。
途中,我摸出来了一个黄葫芦,递给了白节气,让他吃两口。
白节气伤势太多了,虽然算不上严重,但一直流血,气息变得弱了不少。
他却没有接,反而摸出来几枚黑红色的药丸服下,肉眼可见,他气息在逐渐变强,我索性收起了黄葫芦。
“郭先生,你不该将那些符交给观主的,那应该是你们的凭借和底牌吧?”白节气忽然说了句。
我眼皮突地跳动一下。
其实,看到白树封硬“抢”时,我心情并不好,尤其是郭得水真给出去了,就更让我不太舒服。
只是这种局面下,我无法斥责郭得水什么,也不能和白树封真翻脸。
当时若是郭得水自己坚持,游刃两句,白树封肯定也不会强行索取。
事已至此,我怎么说都不太好,白节气这样一提,反倒是能稍稍点一点郭得水。
“这……”郭得水神色显得有些不太对劲。
其余的天元先生也都面面相觑。
他们的表现,在我看来却不太对劲儿。
按道理,天元先生并不是盲目尊崇,朱钦的清醒也不是个例。
他们并不怪郭得水这种行为?
我刚想到这里,郭得水忽而看了我一眼,使了个眼色。
他这动作太明显了,意思不言而喻,问我说不说。
我眼皮子微跳,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头,有蹊跷!
只是,郭得水想看我的意思,要不要瞒住白节气。
实则,他连我一起都瞒住了?!
“郭先生暗藏玄机,我也有点儿想知道,况且大长老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没有隐瞒他的必要。”我果断的回答。
郭得水舔了舔嘴角,又摸出来了一样东西,这是一块龟甲,他往龟甲里头掏了掏,居然又摸出来了一叠符!
红色的符文,似是人相一般!
其余天元先生,或多或少的拿出来了几张符,托在掌心中。
“之前不是上头过一次吗,我就把符全部分散开了,廖老的血符,不全在我身上,我先前用的符,都是上一次在悬河时候剩下的,那一茬,李师伯给的符太多了,八曜恶尸那里,他的符不管用了,只能用血符,我也是不得已。”
“方才对付那尸体,李师伯的符足够,我刚好兜里留了几张,白观主想要,我就给他呗。”
白节气:“……”
白廉贞:“……”
我眼皮跳动的速度加快不少,郭得水居然还留了这一手?!
这时,郭得水又咳嗽了一声,说:“毕竟我天元道场势弱,需要保护,白观主拿了我的符,总不能出尔反尔是吧。”
“你真的,是这个想法吗?”白节气忽然问了句。
“呃……”郭得水再挠了挠头,他不自然说:“大长老觉得我不是?”
白节气的问话,反倒是让我心头再次一凝。
郭得水还有什么想法?
众人一直往外走,白节气神态虽说没生气,但也格外认真,一直看着郭得水。
“我要是说了……大长老也莫生气?”郭得水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
“自然不生气。”白节气摇头。
“白观主不是搞了那什么,玄甲六十四天算吗?阴术道士有了阳算,我以前以为,他应该出黑了,可出黑了的人,怎么会有那么锋锐的情绪?那么强的功利心?我就小小试试,说自己就那几张符了,当然,我稍稍掩饰了一下神态情绪,结果白观主并没有看出来,我就知道,他离出黑还有一点点远。”
话语间,郭得水抬起手来,做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那什么,清楚了解自己这边人的手段,也是一种知己知彼的方式,您说是吧?”郭得水笑眯眯的说。
白节气和白廉贞再不说话了,两人变得格外沉默。
郭得水有些小心翼翼和尴尬。
我长吁一口气,同郭得水说了,大长老和四长老不是因为这事儿生气,是因为他们在反思,还有可能在为八宅一脉的前途未卜而担忧。
郭得水顿时松缓了一些。
我看郭得水的神色同样有些变化。
我一样没出黑,虽说看得出来很多人看不见的东西,但郭得水这一手,一样瞒住了我。
“郭先生,手段的确很深,不亏得水两字。”我由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