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的刀是战阵之刀,每一刀都大开大合,从来不玩什么居合斩的虚活——那是决斗之刀,他用的是连绵不绝的斩击将森罗笼罩在其中,而骸骨的武士一再后退,妖气也逐渐归藏。信长的刀势如同狂风骇浪,大般若长光的刀身原本就是淡红,刀势如同樱花纷纷落下一般,实在乃是着名的“樱吹雪”的刀势。森罗身上也被信长的刀势斩得碎骨纷飞,若不是他一身骨骼坚硬如铁而且武艺高强,总是避开信长的直击的话,恐怕此刻已经被信长斩了。
连退三九二十七步,身上留下刀痕二十七刀,森罗到此无需再退,信长的武艺也只能将他压迫到这一步了。右手握住了刀柄,只是一闪。魔王的战阵之刀也感染了森罗的居合斩,这一刀原本应该如同轻风吹过竹林一般,于无声无息之中取走对手『性』命,但是此刻就如同天雷电闪,霹雳般的刀光一闪而没。
骸骨的武士,他的右手已经松开了刀柄,五代国光依旧『插』在刀鞘之中。“大往生!”这森罗只是念诵了一句,双重的语调在空中回转。眼前的魔王微微有点发呆,然后他愣愣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大般若长光,刀在他的注视之中直接从中间一分为二,掉落在地。然后信长又低了低头,自己华丽的南蛮胴也喀喇一声出现了长长的斜劈刀痕。
这魔王缓缓抬起头,“好刀法!大往生吗......”沙哑的嗓音响起,但是随后一转,“哪有那么容易......”他一双燃烧着幽兰鬼火的眼睛看着森罗。铁锖『色』的骸骨武士沉默不语,骷髅的脸只是朝着他,完全不可能看出任何表情。信长挺直了身体,裂开的南蛮胴从他身上滑落,信长自己的身上也喷出了黑『色』的妖气。
森罗伸出了左手,掌心向上,眼前滑落的信长的半截身体之中,一颗明亮如同圆月的珠子浮现而出,就好像被人拿着一样,向着森罗的手掌飞去。此时信长军已经在后撤,不过虽然看上去是输了,就连主帅也被斩杀,但是军势不『乱』,而不过多久又是帅旗飘扬——森罗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完全斩杀信长,这魔王恐怕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个信长之躯,“军势不灭,信长不死么。”
不过四魂之玉已经到手,信长气焰一落千丈,倒也不至于将半个日本化为死国——以他现在的架势,能占据一方已经不错了,恐怕顶天了也就占据自己原先的居城稻叶山城吧——现在该叫岐阜城吧。不过这座城应该也已经废弃了,森罗不敢肯定。四魂之玉带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森罗的掌心之中浮沉,他握住了这颗珠子,但是发现不管怎么用力,他都无法真正地触及这颗宝珠。
骸骨的武士发出了满足的长叹,这个时候,那清水姬也出现了,这鬼女勾在森罗的肩膀上,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手掌中的四魂之玉。森罗微微扭头,却看见那清水姬一脸『迷』醉的样子,应该是在吸取那四魂之玉散发出来的点点明光。“我却没有任何感觉......”这骸骨的武士双指拿住了这个珠子,举到自己的面前。“该如何使用呢?”
他自然不信什么心想事成这种传闻,否则信长就不该输在他手里,但是信长吞掉这个珠子居然也没能化了它,这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用了,妖气的话刚刚已经试过全无反应。骷髅的脸看着这个宝珠,心中却有所感。不知道为啥森罗自从得到了四魂之玉之后,就逐渐地想起来一些事情。
只可惜对于自己生前的事情依旧朦朦胧胧,但是他却知道了一件事——四魂之玉在这世上原本就不是妖怪所传说的什么大妖怪妖气聚集的精华,甚至也不是这世上的宝贝,来源根本不明,但是四魂之玉真的有四颗,只有收集齐了四颗,恐怕才能有那些神奇的效果。只有一颗的话,恐怕很多事情都做不到。这武士在手指骨头里灵活地滚动着这颗宝珠,那清水姬是愈发『迷』醉了,脸上的表情无比圣洁,仿佛在天国佛土一般。
森罗的骷髅脸朝向清水姬,“这样下去,你可是要成为恶鬼的哦......再不成佛的话,恐怕真的会永坠轮回。”这骸骨的武士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忧虑。“像他们那样的话,可就回不了头了。”森罗说道。这清水姬身上的妖气跟初见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自从灭杀了她的仇人\/爱人之后,那棵葬了她骨骸的樱花树枯死,这怨气也难以为继,只能吸纳在她自己的身上......
而红尘俗世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侵染清水姬的魂魄,虽然她天赋能酿造这红尘之酒,但是那是她自己妖气的精华与提炼而出的精华,至于那些浊气就渗入了清水姬自己体内。这一切森罗都看在眼里,如此下去不过数年,恐怕这清水姬就要化为纯粹的厉鬼,永远坠入魔界不得解脱——若是她天然便是妖鬼也就罢了,但是归根结底她不过是个可怜人。
森罗一直都看着『迷』醉的清水姬,那狰狞的骷髅脸上似乎也有了笑容,突然之间这骸骨的武士直接伸手,将四魂之玉深深地嵌入到清水姬的胸膛里,猛然激发自己的妖气,反应之下清水姬的妖气也动了,顿时这四魂之玉豪光大放,将原本凝实成真人一样的清水姬再度映照成半透明的样子。“这一颗四魂之玉给你。好好地......投胎转世去吧。这东西洗去你一生的业力,自此不染红尘。下一辈子可就能踏上成仙之道。好好过下去。”骸骨的武士双重的语调之中带着微笑。“不要成为厉鬼啊,回不了头的。这样就很好了。”
清水姬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天花与金光所笼罩,阵阵梵唱之中这女鬼逐渐消失,但是最后森罗应该是看到了她说不出是什么感情的双眼——是气愤吧......“这个就作为谢礼好了。”森罗看见地上有着一个酒壶,他摇了摇却还有大半壶酒,这骸骨的武士一招手,那破烂的桶川胴与星兜再度飞起套在身上,他将酒壶挂在腰间,十文字枪肩头一横,选了一个方向去了,“另外找法子喽......”摇摇晃晃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