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政元年的夏末,天空之中仿佛火烧一般。第十一代将军德川家齐治理天下也已经有八年了,天下已经享有百余年的和平,但是混『乱』的水流依旧在歌舞升平的表面之下流淌。
就在去年,关原城成为了魔窟,百姓死伤无数,一百五十年前被幕府杀死的天草四郎时贞复活了......好不容易在剑豪们的奋战下让天草销声匿迹,但是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又有各地的报告说有“鬼”的军队四处掠夺杀人,就好象百多年前的战国『乱』世又回到了人间。
不但是日本,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好像就是从去年开始,陷入了混『乱』的深渊。潜伏在暗面的魔物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在罗马尼亚,吸血鬼公然出现在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村民们面前,用恐怖的魔力将废弃的城堡化为了居城,黑暗的法术让天空被乌云所笼罩,白天恍若黑夜。
而在即将踏上日不落之路的英伦三岛之苏格兰,有很多的男人虚弱地躺在床上,仿佛陷入了美妙的春梦之中,气息奄奄。教堂的牧师们明白这是女妖的恶行,但是他们无能为力——因为就连大部分的牧师都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在加拿大,伐木工们不敢再进入森林,“白『色』的大脚恶魔!”这是他们的理由,谁也不敢冒着危险去被白雪覆盖的森林里伐木。
在西班牙的大西洋,传说之中的黑『色』骷髅帆的海盗船从大海的尽头再度出现,独眼的船长站立在船头,双刀之下饮尽数不清的鲜血,即使是海军,也在他那掠夺灵魂的邪剑之下饮恨而归。
就在这个群魔『乱』舞的年代,在那已经成为过去的战场,某种东西苏醒了。
这里是八幡原,是战国的龙虎发生激烈战斗的地方。百余年来,这里已经驱赶走了很多百姓——这是鬼魂之地,凶煞之地,只有能请了大法力僧或者阴阳师做法,然后献祭的村庄才能在这里生存下去。这里的山野被高野山的高僧们施法安抚,那些无人收拾的尸骨被封印在几个大大的坟墓之中。
就在山坳背阴之处,有一棵大树,长满了青苔的树身扭曲变形,就在树干与大枝之间,却卡着一具骷髅。若是仔细看的话,却是这树是从骷髅身体下长出来的。
骷髅的头骨这里,从下颚的地方有一根树枝长出来,从骷髅的嘴里撑开牙床伸向天空,就连眼窝里也长出了小树枝。骷髅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桶川胴,这就证明了这具骷髅是下级武士或者干脆是足轻,不过歪在头骨上的兜证明了这多半是个下级武士。
骨头发黑,近似于烧黑的铁锖『色』,风吹雨打时光流逝早已经让骨头上的皮肉腐烂收缩成了铁锖『色』的皮膜一样的有机物,包裹在骨头上,尤其是头骨上。这具骷髅意外地完整,看来是树木以及树木上长着的藤蔓还有背阴的天气与阴湿的苔藓造成了这一切——筋膜还没完全烂光,那骨头就不会散。只不过几乎要二百年的时光过去了,这骨头依旧完整那也是异事一件啊。
果然,天『色』昏暗之后,山间升起鬼火。幽蓝『色』的光芒之下,骷髅若隐若现。在八幡原的主战场上,有着一个诡异的身影。月光下,一个英俊异常,有着一头长发与华丽的衣袍的年轻男人,手里托着一个悬浮的蓝白『色』光球,正在月下踏着奇异的步伐,口中念念有词。
诡异的动作与微不可听的念诵,这男子的长发就好象自己有了生命那样地在飞舞,在他的脚下出现了血红『色』的巨大圆圈,当中有着各『色』各样的梵文以及完全看不懂的花纹,随着一声突然的呼喊:“某!天草四郎时贞!因吾之名!”在他的头顶也出现了同样旋转的血『色』圆圈,随后数不清的磷火从各到各处飞出来,直接飞入了天草手里托着的珠子之中,随着这个复仇鬼尖利的笑声,他一脚踏入了自己的血『色』光环之中消失无踪。
也就在这一切完成之后,不知从何而来,一团仿佛有着人脸的磷火才从虚无之中猛然跳出。这团特大的磷火好像没头苍蝇一样地到处『乱』飞,好几次飞到树木里面——就好象这东西就只是幻影那样。到了最后,这团磷火扑进了骷髅的头骨之中。
这一次,磷火再也没有像是扑入树木之类的时候那样随意进出,而是就这样消失无踪。“咔嗒”这是树枝折断的声音,天空之中风吹动卷云,一轮满月照了下来,但是就是无法照耀到在凹处的这棵扭曲大树的树干。
骷髅的下颚猛然合拢,将从嘴里伸出来的树枝一口咬断。随后骷髅的手从青苔之中抬了起来,一路上扯断了好几根拇指粗的藤蔓,骷髅爪一把捏住眼窝里伸出的树枝,直接将它扯断拔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早已经没有了喉咙与声带的颈椎骨这里奇怪地发出了声音。这是字正腔圆的汉语,随后转成了日语,到了最后居然是汉语跟日语同声发出。这骷髅骸骨将骨头的手掌放在了眼前,前后翻动,就好象他还能看见一样。跟那些骷髅兵什么的西方怪物不一样,这骷髅的眼眶里根本还是空无一物,并没有什么火光。
“我......已经死了?还是这是我.....新的身体?记不起来了,我记不起来了......”每一句话都是双声道的,诡异得不行。这具骷髅开始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原来一根粗大的树枝从他的骨盆这里长进来,卡死了他的身体。这骷髅扭动着身体,他的右手『摸』到了一个突出的东西。
随着让人牙酸的声音,骸骨武士从自己的胯部拔出了一把长刀,这是一把太刀,但是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就仿佛是铁条一般。这骷髅看着手里的太刀,摇了摇骷髅头,反手一刀砍向自己腰间的树干。“动作意外地流畅,我......似乎非常习惯于用刀砍东西啊。”
果不其然,刀断了,树干一点没事。这骷髅发出一声叹息,双手握住了腹部的树干,试图发力扭断它。“好饿......饿得不行!”骷髅发出了呻『吟』声,“我想吃东西!我想吃东西!”树干飞快地枯干腐朽——而开始的地方正是骷髅双爪握住的地方。
大树发出断裂的声音,高大的树冠上,绿『色』的叶子在月光之下一片惨白,纷纷落到地上——当它们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干枯得就好象是深冬的枯叶。整棵树也在迅速地坍塌,它已经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