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虽然停了,但是散落的火箭还是要处理的,尤其是在邀月离开以后,射落在内院正堂周围的火箭,虽然雨还在下,但是如果不处理一下还是有可能引起火灾的。
宋鲁喊来内管事,让他带着护卫去将零星的火箭浇灭,并将箭矢都收起来,虽然自己用不了但是可以卖呀!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宋鲁这个生意人从不会嫌弃赚钱少。
一群人正忙碌着,掌柜的忽然急匆匆的从前面跑了过来,凑到宋鲁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宋鲁想了想道:
“你去前面看着,有什么变化再来报我。”
“是。”
掌柜的恭敬的应了一声,就忙转身一路小跑着去了,宋鲁看着掌柜的身影消失,他才运起轻功往内堂赶去。
南星等人已经回到内堂,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是经过刚才那一场混乱,大家都没有丝毫睡意,就一起坐在内堂正屋中喝茶聊天。
才将新茶分好,宋鲁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见到邀月和南星一脸淡定的样子,宋鲁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商行掌柜刚才传话,外面有重兵围住,带队的是马三宝将军,说是奉命保护宋氏商行的安全,因为天黑不方便进来,等天明之后会进来调查一下。”
众人闻言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南星,南星想了想道:
“宋叔,马三宝是哪一方的人?”
“是李秀宁的人,李秀宁应该是听李渊的。”
宋鲁用了“应该”这个词语,这说明宋鲁并不认为李秀宁是坚定的李渊派系。
“哦,那就没问题了,这是李渊的手笔,不愧是能割据一方的枭雄,反应真快!”
宋玉致有些不解:
“如果他反应够快,不是应该阻止那些人袭击我们吗?”
“不,如果他阻止那些人袭击我们,我们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而现在我们不但知道他做了什么,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宋玉致皱紧眉头仔细的思索了一番,众人也不打扰她,都安静的等着。
事实上,在场众人也只有宋玉致在认真思考这些。
尚秀芳是对这些既不感兴趣也没有这个政治天赋。
龙儿则对这些事情缺乏认知,连常识都没有还能指望她能理解李渊的高级操作?
至于宋鲁、上官海棠和邀月,则是早就想明白了李渊在做什么,他们只是安静的看着南星调教宋玉致。
过了一会儿,宋玉致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
“你是说李渊故意做给我们看,然后向我们传递一些善意?”
南星点头,示意宋玉致继续。
“也就是说他预先知道有人会来袭击我们,那他明知道有人袭击我们却不告知我们,岂不是会让我们对他更增恶感!”
南星无奈摇头:
“你不能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来衡量利益博弈,利益博弈之中是没有感情因素的,他不预先示警,是要看看我们的实力够不够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交谈,同时也想看看哪些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现在以这种形式来示好,也是一个态度和策略,并不是怕了我们。”
宋玉致挠了挠头,一脸苦恼道:
“果然我还是适合混江湖呀!”
南星瞥了一眼宋鲁,宋鲁一脸淡定,似乎没有看到宋玉致的表演,南星心里暗笑,既然知道自己没这方面的天赋,又何必在宋鲁这样的老狐狸面前演戏呢。
不就是不想参与家族的重大事务嘛,你自己直接跟老爹说就是了,拐弯抹角的耍心眼就是班门弄斧了。
当然了,宋玉致还有个小心思,那就是让南星尽量的在宋鲁面前展露实力,那么将来南星的意见她自己那固执的老爹就不得不慎重对待。
宋玉致这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随手下一个闲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起作用了,反正她也没啥损失。
南星又看看眼珠子骨碌碌转的宋玉致,对她的那些小心思不以为然。
“行吧,既然如此大家就安歇了吧。”
众人见没有热闹了,有些意兴阑珊的起身准备去休息,上官海棠赶紧出声道:
“等等,喏,你帮我把这个收着。”
上官海棠递过一个锦袋,袋子不大,一尺多长,里面大概装着一个圆形的卷轴,这玩意除了那份麻烦的圣旨还能是什么呢!
南星没有伸手,而是默默的看着上官海棠,上官海棠气急道:
“我啥都没有了,你还想要啥?”
南星哈哈一笑道:
“你把这个给我,不怕我把你卖了?”
上官海棠没好气道:
“随你喽!”
说完上官海棠将锦袋扔向南星,然后也不管南星是否接住,直接转身就走了,一副任君处置的架势。
南星接住了锦袋,随意的收了起来,然后看着众人道:
“散了散了。”
一夜无话,上官海棠担心有人会来盗取圣旨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又或者已经发生过但却被邀月给无声无息的收拾了。
总之,这一夜南星睡得还好,就是有些怀念李莫愁那暖香的娇躯。
清晨,雨不知何时停了,起了一点薄雾,空气里有些寒意。
邀月当然也很关心南星,这不正监督南星修炼五行易筋术呢,旁边一起修炼的还有龙儿。
宋玉致和尚秀芳则在一边看热闹,上官海棠也趁机混进来一起围观。
如果不是有宋玉致和尚秀芳在,上官海棠敢偷看南星等人修炼那就等着被邀月打死吧。
即使有宋玉致和尚秀芳在前面顶着风,邀月还是冷冷的扫了上官海棠一眼,但是上官海棠脸皮多厚呀,干脆假装没看见,她的密探之心不容许她后退。
可惜,这套五行易筋术光用眼睛看啥也看不出来,只知道这套功法前所未见,大概是古墓新创的功法。
等到南星修炼完成,邀月递上汗巾时,宋鲁就适时出现了,他带着下人送来了早餐。
宋鲁知道南星的本职是什么,所以他决定这几天都跟南星等人一起吃饭,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吃下什么不好的东西,虽然有南星在未必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他更不想在小辈们面前丢脸啊。
下人们正提着食盒鱼贯进入内堂,南星却忽然停住了擦汗的动作,仰头看了看天空,又看看院子里的花草,此时晨雾已经彻底消散,露出蔚蓝的天空。
“小月,是不是没风了?”
邀月点头,宋鲁插嘴道:
“昨天后半夜起北风,今天有雾,是个晴天。”
南星伸手入怀,掏出一把口罩,这可是双层加了碳粉的口罩,对吸入性毒气的防护效果极好。
众人一言不发的接过口罩戴上,宋鲁和上官海棠则古怪的看了看南星的胸膛,思索着南星怀里怎么藏着这么多东西。
见大家都戴好了口罩,南星这才看向进入了内堂的下人们,众人也跟着看去,大家都努力的观察着,看看能不能在这些下人中找到可疑的家伙。
邀月通过精神连接,好奇的向南星询问:
“南星,你是怎么发现这些人有问题的?他们呼吸心跳都没有异常呀!”
“嗯,是精神波动,有你在我身边,我发现我对其他人的精神波动很敏感,这里面有一个人的精神波动太过低了,就像是睡着的人。”
“精神波动?你先别说,我再看看!”
邀月也将注意力转移到精神力方向,经过南星的提醒,邀月有针对性的观察一番后终于发现,确实有一个人的精神力很不活跃。
其实有了成见之后再看,就会发现这个身上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眼神比较呆滞,动作略显僵硬,缺少面部表情等等。
最特别的是他的手太稳了,只要邀月注意力集中,在她的眼睛里就没有直线运动或者完全静止的物体。
人体的活动也是如此,每一个人的肌肉无时无刻都在调节人体的肌肉运动,所以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抖动的。
如果有一个人的抖动远比其他人低,那么这个人可能是个很厉害的高手,或者是有其他特殊的情况。
很显然这人不是高手,否则他也不可能躲过宋鲁的眼睛,但一个普通人却有如同高手一样的肢体稳定性,那只能说这个人有问题了!
再看他手里捧着的东西,一个带着盖子的大汤碗,只要里面装着足够份量的挥发性毒物,那么在无风环境中,哪怕此刻内堂门窗大开,大概也能发挥出不错的效果。
而西平府里恰好就有一种挥发性极高,而且无色无味的强力毒素,悲酥清风!
邀月看向南星,南星回应道:
“让他下毒,等会儿好向李家多要些赔偿!”
众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点什么,都将视线投向南星,南星指了指内堂,对宋鲁道:
“麻烦宋叔让他们将饭菜摆好,有盖子的都打开。”
宋鲁左右看了看,发觉只有自己做这件事最合适,只好硬着头皮按照南星的吩咐做了。
那些下人虽然都觉得戴着口罩的宋鲁有些奇怪,但是却不敢违逆宋鲁的命令,于是不一会儿,内堂里的下人们就躺了一地。
南星嘿嘿一笑,招呼宋鲁出来,然后让大家将内堂的窗门都关了,让宋鲁叫来人守着,南星则带着众人亲自去做早饭了。
等到李秀宁再次出现时,看到的就是紧闭的内堂,以及站在内堂台阶上戴着口罩的众人。
李秀宁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带着一文一武两个男子一起来的。
从他们的站位来看,明显以李秀宁为主,但是从微表情和小动作来看,身材健硕的武将对李秀宁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而那个文士则只有表面上的尊重。
李秀宁忍着心里的好奇,当先给邀月和南星行礼,至于宋鲁则依旧回避了。
见过礼之后,李秀宁介绍了自己带来的两人:
“这位是都护府参军裴基,这位是都护府左军指挥使马三宝。”
都护府权力很大,开府立衙,具有军政大权,这意味着西夏都护府可以自行任免官员,自行收税,其本质就是一个军阀,这是朝廷对边远地区缺乏控制力的一种无奈和妥协。
但如今西夏都护府建制近百年,其控制地区已经渐渐安稳,朝廷就有了派遣流官,将西夏收归朝廷管辖的打算。
但是李家作为西夏实质上的控制人,又怎么会甘心将大好地盘拱手让人!
可朝廷又拿不出让李家交出地盘的筹码,这就是双方不可调和的核心矛盾!
互相见礼结束,南星指了指内堂的大门,脸色古怪的说道:
“李姑娘,请!”
南星话音才落,邀月抬手虚推,禁闭的内堂大门应声而开,里面诡异的情况顿时映入李秀宁等人的眼中。
马三宝一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见状立刻大喊一声:
“三娘,速退!”
李秀宁原本没打算做出过激的反应,但是马三宝不由分说就将李秀宁拉着远远退开了,然后将李秀宁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南星等人。
至于裴基,呵呵,那是谁?
裴基一脸惊愕,然后醒悟过来赶紧用衣袖挡住口鼻,接着转身向着台阶下跑去,跑得太急差点一头载下去,踉跄两步才站稳,然后怒气冲冲的看向南星。
南星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一点面子都不给李秀宁,或者说李家。
见到南星如此作为,宋玉致也嘻嘻的笑了起来,对于怒目而视的两人也是丝毫不在意。
李秀宁用力将马三宝推开,哭笑不得的对马三宝和裴基道:
“邀月宫主若要害我根本无需如此麻烦,你们误会了。”
说完,又歉意的对邀月和南星道:
“南公子,大宫主,让两位见笑了,还请二位海涵。另外,这里出了什么事?”
南星收起了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开口道:
“马将军的反应挺快的,否则李姑娘也可能跟那些人一样躺地上了。”
李秀宁脸色一变,凝重的看着南星道:
“莫非是悲酥清风?!”
南星点头:
“大概吧,我没有去尝试,不过看这些昏迷的人有点像是悲酥清风,不知道李姑娘有没有悲酥清风的解药?”
李秀宁扭头看向裴基:
“裴参军!”
裴基脸色淡定,仿佛刚才那个狼狈至极的人不是他一样,恭敬的拱手应了一声,就风度翩翩的告罪离开,出去取悲酥清风的解药。
李秀宁看向南星,暗叹一声道:
“诚为多事之秋,请各位稍安勿躁,李家必然会给各位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