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凤凰让顾念彻彻底底清醒。
她回头，对上那几双亢奋的眼，立刻反应过来——她是凤凰。
他们没认出范教授！
也对，这博通经籍、学贯古今的教授，此刻不修边幅，潦倒随意的仿佛山顶洞人，不熟悉的人完全没法让两者划上等号。
注意力从枪声中剥离开，身体便慢慢恢复了气力。
她对范教授摇头，无声的动着嘴型。
——跑！别说话！
土生土长的华国人说不出他那浓浓外语强调的普通话，不开口就能将沧溟的人对他的怀疑降到最低。
范教授跺脚，向直升机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被穆子言牵扯住的人有一个趁着他分神的一瞬脱离约制，向顾念的方向飞扑而来。
顾念咬牙，撑着地面站起来。
她注意到直升机下有战士举着枪赶来。
这种支援配置通常不会携带狙，一般的枪械射程不超过300米。
现在压在边缘线，很容易失了准头，他们也不敢轻易开枪。
顾念向直升机的方向跑去，脑后传来嘭的一声，她忙向右侧疾跑几步，子弹堪堪砸进脚侧的土地。
对下打的。
要的不是她的命。
内心有一万句脏话想说。
沧溟个变态！
看来要的只是保她不死，不择手段怎样都可以。
枪声还未散去，刚消下的黑暗又要卷席而来。
顾念咬牙，从口袋里翻出军刀。
这一把军刀，自从上次被穆子言收缴过后，直到刚刚下山前才还给了她。
他扔过来时依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妥协，“以防万一。”
上一次，她因为U盘，在暗色的包厢中，被逼无奈用这一把刀逼退薛井，又用这一把刀对准自己威胁穆子言。
他那时就说——“等你学会怎么用刀，再还给你。”
顾念扯起唇角，有些微微嘲讽。
过了这么久，她看来还是学不会呢。
她撑在膝盖上，缓着因为枪声再一次心悸的身体，双腿虚软无力，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右手紧紧抓住那把刀，狠狠用力扎进大腿，再拔出。
疼痛刺激神经，激发身体所有潜能。
是，就算对枪声还有阴影又怎样？
内心恐惧，那就让更大的恐惧战神它！
鲜血从伤口汹涌流出，染红一大片牛仔布料，每走一步，疼痛都反复凌迟着大脑。
她跌跌撞撞，跑的甚至比一开始还要再快上一些。
距离够了，小战士架起了枪。
顾念顺势跌倒在地，借着滚地的动作，抓过石子扔向敌人。
几乎是同时，枪响，血花蹦现。
她看着那人倒下，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松开手中的军刀。
这一次，终于可以任由内心的阴影吞噬自己。
-
两边的战局几乎同时结束。
十个人的小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有两个动弹不得躺在地上，看到大势已定，选择了自我了断。
依然是齿间藏毒。
沧溟的手段是真的复古。
顾念握在直升机的角落，闭上眼，任由医疗员给腿上的伤口包扎。
她大脑还在晕着，脊椎骨泛起的冷意一刻未消。
安稳的日子过久了，都快忘了这一亩方寸之外有多危险，有多少双眼睛正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