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分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觉得昏沉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也没有想起梦中发生的事情。
下意识摊开手心,白润的水珠子就消失不见了。沉默半响后,自已的脑中蓦然一片空白。她隔着床帐一望,看到一个人影在殿中徘徊着。
似乎有点不像默七的影子,吓得她立即清醒过来了。
分分小心翼翼拉开粉红色的床帏,探出一个小脑袋。细细打量这个冰冷熟悉的背影,用自已的手指头都能掐算出来,这个是天帝哦。
蹑手蹑脚下了床榻,怎么说这里也是本龙以前的睡窝。但他总是喜欢这样悄无声息溜了进来。
等到分分走到门扇前,一个冰颤颤的声调飘了进来她的耳朵:“怎么了?你就想悄悄离开了?”
仿佛整个人就冻住了,不敢再往前走了一两步。分分尴尬转过身来,冲着他笑了笑道:“没有,我只是想关上门扇而已。有些冷风吹进来,怕冷嘛。”
天帝瞧着她额头间逼出一些细汗,殿内分明闷热得很。看来她这个理由找得不错,就是有点牵强了。
忍住,不揭穿她喽。
“龙母回去殿中后就没有看到你,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这话就说得他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若不是我事先跟仙娥说了一下,你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嘛?瞧瞧你吃醋的样子,好像我不能来成仙殿休息一会儿哦。
分分不以为然,扪心想了想,“那就回去喽。”
“好。”
天帝乌黑的眸中透出一点赞同,冷颤颤回答道。
成仙殿中,只留下那一些旋转自如的成仙册。它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按着原来的轨迹,不偏不倚飘移着。只有成仙册的主人堕了仙或者仙逝后,它才会有所变化了。
鱼娘行色匆匆,扑到天帝的跟前,万分请求道:“天帝,不好了。公主生了重病,还望天帝过去瞧瞧她,她也想着你喽。”
公主?
天帝的两只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一条鱼精,才蓦然想起她口中的公主就是鲛人王的小女儿。
“本君又不会治病,去了也没用。这样,你找黑煤球过去给公主看病,他对这些病况最是了解,再说,他最会对症下药的。”
此话不假,黑煤球就是一朵再世的白莲花嘛。
鱼娘立即扑在她的跟前,活生生逼出一把暖乎乎的泪水,两只明澈的鱼眼几乎要突了出来,含着泪水点点,拉着分分的衣裙,死活不放道:“娘娘,你就劝天帝一下,前去看望公主,她难受得差点就没了活气。”
笑话!本龙怎么能容忍一个处心积虑的美人,她还想无时无刻从我的手中把他夺走。不过,让他前去瞧瞧她也无妨!
分分抛出一个小眼色,默七领会她的用意后,将鱼娘使劲拉了起来,不让她拼命扯着娘娘的衣裙。
“天帝是否前去瞧瞧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天帝的寒眸一缩,直接击中要害:“本君说过,让黑煤球前去看望她。公主向来福大命大,断然不会有事。”
这些小伎俩,怎么可以瞒得过本君?瞧瞧鱼娘哭不像哭,一点真诚之意都没有。多半是公主在装病,让本君前去瞧瞧她。
鱼娘不依不饶,揪着默七的衣袖:“公主病得很重。”牙齿都快咬断,气得鱼尾露了出来。
天帝见到她这个模样,就愈加恼火,吩咐鹿角一声道:“你前去尽月殿看望琴弄,现在就跟鱼娘去喽。”
鹿角一怔,却只能领命了。
鱼娘翻了翻白眼,眼角残留的泪珠不见。恨不得空手把天帝绑了回去,带给琴弄瞧瞧。也好,解了她的相思之情。
“请!”
鹿角大声催促道,顺便做了手势。虽然是简单的一个字,却饱含很多无奈在内。
明明自已多半也会猜测到琴弄在装病,却不得不听从天帝的命令。若真是琴弄病了,鲛人王立马就会从千里迢迢过来天界看望她。
鱼娘不情不愿带路,满腔的失落感蹿升上来。原本以为天帝会跟自已前去尽月殿,结果就只派着黑煤球和鹿角过来这里。的确有些过分,可恶喽!
鹿角偷瞄一下鱼娘,满脸写着嫌弃。以为本将就不嫌弃她似的,整天就知道弄些小花招缠着天帝。结果自找苦吃,还连累本将嘛。
到了尽月殿中,小仙使就站在门中,这一次,他没有给他们带路。小仙使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自已看守好梦池就够了。
鱼娘冷漠瞅了他一眼,鹿角却没有正视他了。
两人就这样像是有默契一样,与他擦肩而过。鱼娘的步伐愈发的沉重,差点就把地面给踩出一些小洞出来。
这样大的动静,就是想提前给琴弄听到脚步声。或许,这就是她们之间的暗号。然后,公主就可以开始自已的演技喽。
琴弄半躺在床榻上,伴随着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起来就像是真真切切似的,让人以为她病重了。
琴弄极力挣扎探出头来,却看到鹿角。两眼原是满满的期待,瞬间就被失落感取代了。
鹿角略微瞧瞧她,关切问道:“你再等等,黑煤球很快就来了。”
黑煤球!就那一只经常喜欢送人很苦药物的大白兔。琴弄立即有了精神,一点都不期待他的到来。
琴弄伸出纤手来,鱼娘见状扑了上去。攥住她的手心,略有安慰道:“天帝派了神将过来瞧瞧公主,可怜公主的脸色都煞白了。”
这样的话,就是说给本将听的。琴弄似有几分病态,大抵不像是装的。不过,也很像是装的。
“小将会将实情禀告天帝,你好生养病了。”
鹿角看到她满头乌黑的秀发,就是用着一根白色的鱼骨长簪子挽着。殿中弥散出一股若隐若现的鱼腥味,大约就是从鱼骨架子散发出来的味道。
或许,鲛人族喜欢鱼腥味。
琴弄没有回答他的话,知道天帝不来看望自已,不慌不忙阖上双目,渐渐睡去了,却没有办法睡得着,只能尽力睡着。
鹿角转身过来,就撞到黑煤球了。本来鹿角经常习武,直接占了优势,所以黑煤球只能被他撞了后退两步。
黑煤球万分关心,准备问他有没有受到内伤时,只听见一个冰冷冷的声线:“你看着办,我走了。”
一股难闻的药味直接扑来,琴弄不情不愿睁开眼睛,“没事了,你也走喽。”
的确,她没有生病。只是装出一副病态的样子,只是想接近天帝而已。至于眼前这一只大白兔,琴弄对他就没有半点兴趣了。
黑煤球还没有开口,就被鱼娘硬生生拉了出去。直接把门扇关上,让他在门外问道:“你真的没有生病?本兔带了许多药物过来,你就开门让我瞧瞧。”
里面没有动静,甚至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