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望海医院,她被卢恒领着到了病房。
这事卓泽的地盘,应该会把陆荆舟照顾得很好,她一进医院,擦了医院,反复安慰自己。
等到ViP层。她望着的寂静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反感。
她小时候也经常生病,却是在家里。
想必他们正在“冷战”,因此陆荆舟,才选择以加班之名熬夜吧。
“柳小姐,你自己进去吧。”卢恒道,“先生不让我告诉你。现在,他一定知道是我,我不想让他见我生气。”
柳屹点头,完全同意。转身,目送卢恒。
猛地,她跑过拐角。喊站在电梯前的卢恒:“卢恒大哥!”
因为难得的尊称,卢恒诧异回头,往她那边走了几步。
柳屹跑得微微喘气,她拂了有点乱的刘海:“卢恒大哥,如果,恩宁姐让你离开她四年,跟你说不会分开。难道你不会心慌不会难过吗?”
“会难过。”卢恒不用思量,答案脱口而出。
“从小到大,你见我离开过陆荆舟吗?我任性我闹脾气但我也最爱他!”眸光湛湛,她急于想要证明的似的。
如果此时站在她对面的是陆荆舟,一定会揉揉她的脸颊,或许还会轻轻说:“我知道吃吃。”
然而事实上她面前是卢恒。“柳屹,我知道。你要相信我,他是为你好。你们之间,四年对他来说更为煎熬,但是他决定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吧。”她答得漫不经心,忽而抬眸和他对视,“卢恒。我想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闹得怎么样,我始终会为他好。”
卢恒叹了气:“希望吧,我走了,公司还有事。”
“再见。”柳屹道别。
陆荆舟的病房离电梯处并不远,她喊得又不轻,他听到了。或者,他感知到了。
草草收拾一翻。他静静等她来。
她推门而进,走过曲折的路,无视盆栽摆设,走到他的床边。
看到的是穿着蓝白病服的他,左手挂着水,翻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她看得更为清晰的是他的发顶,不知为何,鼻头一酸:“陆荆舟。”
“嗯?”陆荆舟抬起脸,没有卢恒料定的生气,而是平静。
看到他的脸色,她才松了口气:“你还好吧?”说话间,她急急坐在床边,近距离看他——确认了没有过分苍白病弱。
单手合上书,把书搁在柳屹对面的柜子,他手覆上她的:“不生气了?”
“生气!”她猛地抽开手,瞪着他。
他手下空落落的,心里似乎也没抽走了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看她,没有去抓她的手。
“陆荆舟,你为什么每次都把我的话那么当真!”她气不过,他就不能多哄哄她?
说好的冷战,因为他病了她就直接投降,不是太没骨气了?
“吃吃,你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他看得她发慌,原本的底气又散了。
她不绷了,伸手抓住他的手:“什么病,还好吗?”
“没有大碍,你来了,我马上能回家。”他笑道,“前提是你不要生气了,让我抱抱你、亲亲你。”
“不生气,抱我、亲我就免了。你铁了心要我走,就要提前适应不能抱我、亲我!”她说这话还有怨气,脸却全都嵌在他的手掌心,不停地摩挲。
她不信陆荆舟的话,陆荆舟有什么不好的事,从来不告诉她。
不是她不够关心他,而是关心了,她还是不知道。
现在这病了,如果不是卢恒气不过,她还是不会知道。
他手隔着,细细感受她脸颊的温度。
“陆荆舟,你饿了吗?我给你去买饭?陆荆舟,你想要什么吗?要不要我给你按按肩膀?”她闭着眼,始终霸占他的掌心,语无伦次地问着各种问题。
“我想要你。”他低低沙沙的声音,潺潺流进她的心里。
她本来是生气的,真的很生气,可一看到他这副样子。
就算不是病容,可看到他穿着病服住在病房,她始终心里不舒服——他是被她气病,冷落病了吧。
如果她一直想不到更严重的事改变他的心意,一走四年,她是不是该好好珍惜?
至少,在他生病时,不要再冷战彼此伤害了。
她有点犹豫,把脸抬起,水雾朦胧的眸子盯着他:“现在?”
她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啪啪啪的意思。
他失笑,抬手按住她脑门:“想什么呢,我想你在这里陪着我。”
“我上来跟你一起睡吧?”她小心翼翼试探。
往旁边侧了侧,他把床让出了一半,大手拍了拍:“上来吧。”
她没犹豫,脱下鞋子就钻进被窝里了,分明已经十分依赖地缠上他的腰,还得了便宜卖乖:“陆荆舟,我衣服上的病菌会不会加重你的病情?”
“说什么呢,”他道,“怎么,今天不想回家?”
“我要等卓泽来了,亲自问他。他说可以了,我就带你回家。”她依旧孩子气地、十分亲昵地在他胸膛磨蹭。
冷战是端着,现在她有了台阶下,早就想念他温暖的怀抱了。
她舍不得。
有时候她恨自己面对陆荆舟总是没有骨气,有时候她又爱这样的自己。
卓泽进来,就看到俩人恩爱:“想回家了?”没有称呼,可问的自然是陆荆舟。
陆荆舟按住想要动的柳屹的头,道:“嗯。”
知道分寸,卓泽自然不会戳穿陆荆舟。
陆荆舟熬夜、抽烟、酗酒全都不假,被送来医院更真,住院就假了。假得卢恒都不知道,一句关心则乱。柳屹更是深信不疑卢恒的话,陆荆舟其实装得并不像病人。
可能柳屹从来没有想过,陆荆舟会用苦肉计。
又或者,在柳屹心里,不良作息就已经值得她投降。
不过好像都不关他的事,陆荆舟走了,他既可以节约资源还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卓泽点头:“把饭吃了,随时可以回家。”
卓泽出去时,柳屹总觉得卓泽可能是为了陆荆舟演戏呢,猛地下床,穿上他的大拖鞋,有点滑稽地跑出病房追上卓泽。
陆荆舟一点不急,因为他相信,卓泽和他一样专业。他不疾不徐调整好桌子,把卓泽送上的营养餐打开,等着和她共进晚餐。
“卓医生,你等等。”她赶上他时,正好在拐角,她倚在墙上,顺气。
“柳小姐,什么事?”卓泽回头,对她的追来并不意外。
她睨了眼卓泽的长腿,怨他让她追了许久,不过正事要紧:“陆荆舟,真的没事?”
“难道你不知道你就是陆先生的救命仙丹?”卓泽手插在口袋,难得眉目间有几分肆意。
正是如此,她怔怔看,第一次觉得卓泽,其实也没有那么平凡。
“可是,生病了就该好好养着。我再是,都是心灵上的。”她辩解。
卓泽正色:“柳小姐,请相信我的医术。陆先生是我的贵人,我不会让他死在我手里的。所以,等吃完饭,休息一下,就回家吧。”他总不能说,我帮陆荆舟骗你吧?
她还是不放心,追问:“那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似乎在思考,卓泽道:“好好照顾他,没事别气他。”陆荆舟送来医院确实不是大事,可始终到了医院。
还是气得,估计就柳屹能有这功能。
卓泽能看得出来他们终于走在一起了,却不能知道陆荆舟在为了出国之事自苦。
总算放心了,她走回病房时,若有所思。
“来吃饭。”他很是平静。
“今晚,还是明天回家?”她问。
他答道:“今晚就在这里,我还有东西要收拾,你明天还要读书,不太方便。”
“好。”她走到他身边的步子还是很缓慢。
他像是勾引:“现在来吃饭。”
“好。”她失了魂似的。
他生着病,她要帮她擦身。
反手覆住了她的手:“浴室够大,一起吧。”
她想说她没有换洗的衣服,整个人已经被他拖进去了。
本来她把衣服叠得很好,非常时期非常政策,她先穿着,大不了一早回陆宅再洗一遍。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有意,总之蓬蓬头朝她摆好的衣服那里洒去雨露。
“陆荆舟!”她气鼓鼓地,懊恼万分,“你弄湿了我的衣服,我穿什么!”
他把蓬蓬头塞给她,双手一摊:“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嫌我的服务不到位,你来。”
想想他终归是个病人,她把东西退给他:“自己洗!”她退到一边,一副不想和他一起的样子。
还没退远的她手被他拉住,他微微一使劲,她就贴上他的胸膛。头顶想起他性感的问话:“衣服还没有重要?”
她怒了:“你真病假病?”怎么一见到她,力气这么好。
“算上今天,住院三天,你说呢?”他反问。
她反倒自责极了,近在眼前关心他的机会,她因为冷战。
如他所问,衣服当然没他重要。
她不生气不在意,在他换上衣服,她还光杆司令是事实。
上上下下打量,他似乎在品评。
她骤然遮住重要部位:“收回你讨厌的目光。”
“看来我一个多星期没碰,你的小包子又缩水了。”他玩笑。
被逗得脸红,她猛地把他推出浴室,心里叫嚣:“你才小包子你全家都是小包子。”
待关上门时,他的手臂横在缝间,阻挡门关上:“我是小馒头。”
她瞬间头顶冒火,再不顾及他还是病患:“你怎么不去死!”
他留了句你舍不得就退出门去。
她关上门,心跳得厉害。
后背贴在门上,她觉得有几分冷意。张望了浴室,除了她湿答答的衣服和他换下来的衣服,确实没什么可以穿。
光着总觉得不自在,她又蹲下来,把自己紧紧包裹住。
她脑子里想了很多。
很多很多。
比如陆荆舟那么希望她去陪小睿,那她就去吧。
至少,他现在还会对她如初,还许诺守身如玉和他似乎不曾想过的婚姻。
想当年的楚念诗……
一去不回头。
真的,不回头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祝芳菲成了植物人,再也没有机会阻挡她和陆荆舟在一起,她却半点不惊喜。
好像,觉得应该这样。
毕竟祝芳菲以牙还牙的时候就已经很蠢了,还攀上校长玩逼退学,简直走上死路。
“叩叩叩”,她还蹲在,敲门声响起,她又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
她开门,他把衬衣和小内给她:“全是我的,衬衣穿过。”
小内没穿过。
这个意思吧?
她没多想,抓起衣服就又关门了。
现在,有的穿总比没得穿好。
衬衣是白的,不知道是陆荆舟心机还是没有选择,总是她穿上,堪堪遮到大腿,小包子看得清楚。
或者朦朦胧胧更有吸引力吧。
管她呢,她不急着出去,而是瞎忙活开始洗衣服。
她毕竟是来照顾病人的,脾气可以不小心发了,但是照顾不能落下。
他本来以为她很快就会出来的,没想到等了很久。听到时断时续的水声,他大致知道她在干什么,没有阻止,而是拿起那本书看起来了。
是《复活》,他见她看,是放在心里的。大学时代看过,现在又重温起来。毕竟装病嘛,看着文件实在无趣。
他看得有些专注,等到冷空气来了,他反应过来她钻进来了。
他当即合上书,伸腿夹住了她有点凉的脚,双手揉搓她的手:“怎么这么冷,冷水洗的衣服?”
“温水,不过我洗完拧干挂起来,我的手就冷了。”她安心地被他暖手暖脚,幸福地仰脸,“这不,你对我多好呀。”
他手脚并用,嘴角勾起:“你犯什么傻,我怎么都对你好,只要你不生气。”
她嘟嘴:“还不是你让我走。”
还是不习惯冷战,一说和好,好得跟什么似的,就没吵过架。
本来就是她赌气,又下不了狠心赌气到底。
“吃吃,我说了,你去受更好的教育,在一个让我放心的地方,努力成长得让我有勇气娶你的模样。”他话语很轻,见她手脚都暖了,他的按压早就偏离了该有的力度。
“那应该是怎么样呢?”她还未发觉,十分受用他的服务。宏何岛才。
他受不住她仰脸卖萌,直接含住她的唇,勾弄间来了深吻。
气息喘喘,他的舌还在她唇边留恋一圈:“我说不上来,等你回来,我相信,你一定是那个样子了。”
他的手早就解开衬衣,落在小包子上:“你知道,我知道你出来,想干什么吗?”
她还是禁不住色、诱,颤音:“什么?”
他落吻手一直在的地方:“扒了你的衣服。”
抓住他的头发,她缓过劲来:“那是你的衣服。”
哪怕在病房,又如何?
他许久未碰她,没想忍。
她也想他,还顾及他是病体。
哪怕他表现得一点不像病体,那也是久病初愈吧。
好事正酣,有人敲门。
她哪里经得住吓?猛地一缩,缩进被子里了。
他已经很满足,好事被打扰,不太生气。
是护士,曾曼乐。
“陆先生,我来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吗?”曾曼乐喜欢陆荆舟,陆荆舟住进来第一天她就喜欢了。当然她身为护士,不能表现得很明显。
只能在卓泽提醒过不用晚上打扰陆荆舟时,还坚持上门。她不能化浓妆,但是进门之前把胸挤了挤。幸好她年轻,胸大脸小,穿在护士装里,她相信她足够吸引人。
追她的人不少,可她觉得她应该配得上最好的。
显然,住进来的陆荆舟让她第一眼就觉得是最好的。
“没有。”陆荆舟垂下视线发现她似乎很紧张。大概觉得被护士打断,很心虚吧。
他却故意逗她似的,故意把她的头移到他的危险。感知到因为怕发现,僵住,他愈发得意。
热热的气息,不知道滚烫了谁的血液。
曾曼乐还是很热情,故意走得很近:“陆先生,您什么时候出院?你回家会有人好好照顾你吗,或者你多留……不不,还是早日康复回家的好。”
陆荆舟原本还能平静说话,不知道她是受了刺激还是看出曾曼乐的居心不良,总之她下口了,一点不轻。
他疼得龇牙,俄而又是翻涌不尽的快意。
“谢谢护士小姐,你还是走吧。”
陆荆舟的语气是修饰过的,原本她以为被子褶皱不过是他没扯好,现在却觉得暗有玄机。
甚至,她似乎听到了口水声……
天呐,曾曼乐到底年纪不大,想到可能在发生什么,还是脸上火烧火燎的。
心有不敢,曾曼乐红着脸:“陆先生,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搁平时,陆荆舟对女人向来是礼貌的,一定会说,没关系,让曾曼乐走是最终目标。而现在,他感知到了她的“怒意”:“是的,打扰了。”
曾曼乐彻底被打击,走得有些仓皇。
“对了,护士小姐。”他想起什么,喊住她。
柳屹以为他真被吸引了,报复得厉害。
而被喊的曾曼乐,高兴得喜不自禁:“陆先生?”
“我明天就出院,你不用再特意跑上跑下了。”
“噢,”曾曼乐有点讪讪,“好的。”
等到曾曼乐出了视线,等不及她关门,他就把柳屹拎起来:“你胡闹什么?”
柳屹没半点心虚,一抹嘴:“你难道不高兴?”
“……”他深深看她。
柳屹不大高兴,没看清曾曼乐的样子,反正听声音挺销魂的:“行啊,你住院三天就有护士妹妹追着你了!四年,你守身如玉!我信你个鬼!”
“不信?”他把她压在身下,“今晚,我就用行动证明,我被你养刁了,再也对别人不感兴趣。”
当真彻头彻尾一夜践行……
柳屹不是没体会过他的厉害,可她在他的行动证明下,彻底给跪了。
她装睡都不行,真累了都能被他折腾起来。
她真的不信——他病了!
算了,管他呢。
反正她是投降了,既答应了去英国又结束了冷战。
陆荆舟行动很快,直接告诉她半个月后就走。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打包回陆宅,又赖了会床,被他说来不及了才起床,下楼吃早饭本来就很累。结果又是这么激情的消息。
“这么快?!”
“我知道吃吃英语很好,如果放假,就多陪许玳瑁这个孤独女人和小睿玩玩。我要是来看你,你上学我都把你拎出来整日整夜陪我。”
“凭什么?”她咬着筷子,还在消化他的话。
男人傲娇是什么的样的?
反正当陆荆舟一脸傲娇、理所应当地回“凭你爱我”,她突然想忽视浑身上下的不适,把他好好蹂躏一番。
当然她没有。
他似乎意识到太过招人了,清咳几声掩饰:“半个月,告别、准备都够了。”陆荆舟说的是和她那些朋友、恩师。
她其实很想说,如果只有半个月,我突然只想缠着你。
他一病一占有,所谓的冷战,早就烟消云散。
可他还是送她去了学校,她也应该好好和阿葵、陈嘉禾、朱韵老师、顾征阳告别。毕竟她交情好的,本来就不多。
不了解她的人,总会觉得她高冷。
因为她满心满意陆荆舟。
其实她只是慢热,想祁晏这样“不要脸”地接近的,她刚开始颇有微辞,后来真心实意还是让她把他当成了朋友。
对,她也该告诉祁晏吧。
虽然她成人礼那场烟花并不是她所希望,可他毕竟花了心思,帮了她很多。
有跆拳道课,她在一旁坐着,用了例假。她确实很累!
很累!很累!
许葵不知道怎么了,因为练习对打时心不在焉,被人不小心踢到。
英雄爱美人,跆拳道老师反正挺偏爱许葵的,慰问几声就让她和柳屹一起坐在一边休息。
柳屹起身去扶,让许葵挨着自己坐:“你怎么了?”
刹那脸色刷白,但许葵摇摇头:“没事,刚刚在想事。”
柳屹回忆:“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半个月后要去英国了吧,你怎么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啊?!你个小犊子,半个月后就走?说好的吵架说好的抗争到底呢?”许葵虽然话里是怪柳屹不争气的意思,但她早就知道结局该是这样的。
柳屹,什么时候赢过陆荆舟?
或许,英国归来的柳屹,可以赢。
“阿葵,我舍不得。”柳屹说,“陆荆舟都被我气病了。我听卢恒说的时候,我真的很怕。从小到大,陆荆舟在我心里就是无坚不摧的,我没有想过他会生病。其实是他怎么了都没告诉我,我又想知道又怕知道。就像这次,我知道了再没有任何赌气的意愿。只有半个月,该在一起的好好在一起。”
“唉,姑娘大了就是留不住。”许葵道,“看来,以后寒暑假都要去英国逛逛了,是哪个城市?”
“还没清楚,我也不关心。哪里他有朋友还有小睿,我应该不会有事。”她单手托腮,似乎又在惆怅了。
“你等等自己告诉陈嘉禾吧。”许葵忽然提及陈嘉禾,“话说他最近一直不对劲,以后你走了,只有我看着他了。”
“陈弟弟以后就交给许姐姐了。”她拍许葵肩膀。
“放心。”
好朋友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管怎么样,永远支持和陪伴。
那晚柳屹找陈嘉禾喝酒,陈嘉禾和楚念诗正在暧昧不清,没有去。后来柳屹又想着抗争到底的,因此没有告诉陈嘉禾。
也难怪,三人围桌吃饭,陈嘉禾拍桌站起:“柳屹,你开什么玩笑!”
“你说你毛毛躁躁什么时候改改?”许葵理解他惊讶,拉着他坐下。
陈嘉禾满脸不情愿,是没心思吃饭了。
柳屹解释:“陈嘉禾,我没有办法,我这辈子,只愿意听陆荆舟的话。就算我闹脾气我不开心,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愿意的。”
“你跟我出来一下。”陈嘉禾眸子里的光明明灭灭,最终憋出了这句话。
“好。”柳屹被这样的陈嘉禾吓到了。
许葵也吓到了。
看着并肩走出食堂的俩人,她若有所失,顿时也没了胃口。
原来如此。
枉她自诩聪明,事情临了到自己身上却选择自欺欺人。
“陈嘉禾,你怎么了?”柳屹有点害怕,陈嘉禾一路低气压。
走到路边,他拉着她站在槐树的阴影下:“柳屹,你一走四年,你对我,只是告诉?”
“因为我也只是被告诉啊。”柳屹一松气,难道是为这个生气?
陈嘉禾选的是小路,又正值饭点,他张望四周,寥寥无人,正经道:“柳屹,你记得我跟你告过白吗?”
“记得,”柳屹咬字清楚,“我拒绝了,你释然了。”
她才发现,越强调越心虚。
陈嘉禾和祁晏完全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可这次,她仿佛从陈嘉禾身上看到了那日烟火璀璨下的祁晏。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真正释然。”陈嘉禾难得认真,他画的很多画主角都是柳屹,河边垂柳图更是初恋的模样。成人礼他送的是小葵,不想让她多想。
最近又是受楚念诗刺激,又是被柳屹突然出国刺激,他莫名地,生气了,想发泄了。
她怔怔看着他,习惯性地后退了一步:“你说。”
“你一辈子都会爱陆荆舟,一辈子都会和他幸福的,对吗?”陈嘉禾眼眸里闪烁着希翼的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
那个时候,他脑子里滑过楚念诗的脸,又或者,是因为求之不得?
柳屹是那种越深入相处越让人喜欢的人,因此陈嘉禾这么些年,总觉得,他没有忘记年少时的悸动。
当然,此时的他,依然年少。
柳屹答:“我一辈子都爱,一辈子和他幸福是我的信仰,我不能保证。”
陈嘉禾张开双臂:“柳屹,我一直喊你全名我一直装作不再对你有歹念,因为我觉得做朋友在你身边挺好,还有小葵。我们三个人,很快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在喜欢你,我一直不去想这个问题。可能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可能我还在喜欢你。可是,今天,你让我抱一抱,我就告诉你。从今以后,柳屹只是陈嘉禾的好朋友。”
话很真诚,真诚到她突然想落泪。
这个世界上,喜欢来喜欢去的,多么折磨人!
犹豫了一秒钟吧,她上前,紧紧拥住这个男孩儿。
用最最美好的年纪喜欢过她的男孩儿。
拥抱的瞬间,她滚落一滴眼泪,幸好,仅仅是一滴。
“柳屹,不用担心,我已经是男人了。我不会再傻傻地单恋一枝花了。”陈嘉禾故意说些谎话。
也许,在陈嘉禾心里,经历过楚念诗这般勾引,他确实是男人了。
楚念诗已经走了——她回国的时间不多,没有和陈嘉禾发生关系,她多少有点意兴阑珊。
她没多追问,就像当初她没多追问祁晏那些肆意的话一般。
她真心希望,陈嘉禾可以遇到很好很爱他的女孩儿。
她这一辈子,只有陆荆舟。
其他人,不管是谁,爱她爱得多么动人,她都不会改变心意。
因为她知道,最好的爱,只有一次。
陈嘉禾真跟释然似的,在和许葵聚在一起时,许葵已经收拾好情绪了。
也就许葵可以。
许葵对陈嘉禾,有那么点绮念,是突然之间,没有过多久,就发现这个小秘密。
许葵太了解柳屹,知道陈嘉禾的那场爱恋注定无疾而终,可她心里,似乎开始抗拒那点绮念,不想继续萌芽了。
她不想以后结婚了,她突然拿出他的手机:“陈嘉禾,你是不是想着柳屹?”她宁愿抓别人的奸,也不希望是柳屹。
就算这个可能几率很小,她都要逃开。
陈嘉禾可以不生气可以彻底放松地告诉自己别再喜欢了,但是散伙饭他还是筹备得紧。他这些日子忙着和楚念诗周旋,更别提请吃饭了。反正他现在成了炙手可热的画界新星,他全程负责散伙饭,没人觉得吃亏。
人不多,除了俩闺蜜,还有朱韵和顾征阳,她还请上了祁晏和甄妮。
好吧,是祁晏知道后死皮赖脸要来,她正式邀请地就甄妮。
甄妮当时在旁边,把祁晏和柳屹的通话听得清楚,忍不住噗哧一笑:“祁晏,你这次摔得可真惨。”
祁晏当即把甄妮拉到怀里,手不安分极了:“说什么呢,我早就站起来了。”
由吻开始的一场旖旎。
朱韵是她的老师,她放学前当面去请的,朱韵免不了感慨世事无常。
逼她退学的何校长才落马,她又要去英国了。
朱韵一般不接受学生请客,柳屹之前情很多次都是拒绝得多,不过这次,朱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朱韵老师。”柳屹待在原地,似乎有点为难。
“嗯?”朱韵依旧温温润润如春日泉水。
她酝酿:“我和阳哥,也就是顾征阳也是交好,他帮了我很多忙,所以这次,我也会情上阳哥。”她小心地看着朱韵的脸色,“老师,没关系吧?”
“柳屹,这是你的散伙饭,你请了我,不管你再请谁,我都会去的。”朱韵柔柔答道,并没有动怒的迹象。
正是如此,她才胆子大了点:“老师,我一走四年,你看阳哥诚意十足。如果有一天,老师有一点点想要接受阳哥的念头,不要再用理智打消了好不好?”
“柳屹。”朱韵低低喊她,态度不明。
柳屹解释:“老师,你知道,我喜欢陆荆舟。陆荆舟对我的态度和你对阳哥差不多。我等得很痛苦,他拒绝得很痛苦,可我们,明明是彼此相爱的。”
“老师,这个世界,能找到互相爱着的人本来就不容易。我知道,你对逝去的丈夫念念不忘,可是你再找到真爱可以余生幸福,他会祝福你的。”
柳屹暗叫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要走了心情复杂,居然如此为顾征阳操心。可能是想到,以后很难帮到顾征阳什么了。
朱韵眉目间染上丝丝忧愁:“我答应你,不打消。”人生道理,朱韵年长柳屹十几年,自然想得更多更通透些,不过自己心里的坎难过。
她去找顾征阳时,没心没肺的单线it男,光在她面前高兴可以和朱韵共进晚餐了。
她当即想甩他个“绝交”,然而她没有,他们脾气都怪能凑在一起,就死了解。
日子订在周六,意外晴好,白天更是暖和得让人褪去外套。
她坐在院子里发呆,感慨:夏天来了。
说来好像,陈嘉禾张罗,她这个离开主角,竟只要按时到场就好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赶去“楚楚动人”,昨晚枕边她都没能把陆荆舟劝去,她没抱多大希望能把他拉去。
可是陆荆舟啊,我拒绝祁晏、陈嘉禾的理由都是我爱你,你在他们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也好的呀。
她当然不会把这话说给陆荆舟听,指不定小皮鞭伺候:祁晏还不够?还来个陈嘉禾?
在出租车上,她忽然想起了她第一次收到情书被陆荆舟发现的情景。
他教训她的模样,别提多正经。
她忍不住yy,他当时就已经不自知地喜欢她了吧。
她磨破了嘴皮子,他仍旧只是把她吻得晕头转向:“我把你拐走,你的朋友、老师,指不定要如何针砭我呢。就算不针砭,肯定会灌我酒。嗯,我喝醉了会怎么折腾你?”
耳朵发烫,她不再挣扎,几乎是仓皇而逃。
纵欲过度的陆荆舟!
赶到现场,陈嘉禾准备的很是惊喜。
g调酒店,能玩的浪漫都玩了,她从小到大被陈嘉禾抓拍到的侧影,还有陆荆舟,还有阿葵,难得朱韵、顾征阳还能上镜。祁晏和她的绯闻红火过一时,照几张照片做幻灯片自然不是难事。
音乐,花瓣,灯光,离别的气氛,曾经的自己。
她自然是感动的。
忍不住的,直接就落泪了,比如朱韵。她落泪的同时,顾征阳就笨笨拙拙递上纸巾,她这次没有拒绝,静静看了眼,结果。
散伙饭之类,往往在场的人,不在意有什么菜。而是在意,酒够不够喝,话能不能说完。
以后再见,我们是不是还是如初。
就如祁晏幻灯片最后一句:永不分离。
大家都喝得很多。
祁晏这个大明星,身边有个还能冷静的甄妮,不用担心爆出不好的新闻。自己喝,找别人喝,还嚷嚷个没完,又是玩游戏又是要唱歌。
祁晏本来就和陆荆舟关系神秘兮兮地不好,这次更是逮住了机会,没完没了地骂。
听着这些不客气的话,柳屹不得不说,还好没死托陆荆舟来。
要是来了,指不定打起来了。
柳屹保留最后一丝清明时,望着声音嘈杂的四周,感叹:幸好是包间。
闹得太晚,其他节目都省去了,直接各回各家。
顾征阳酒力好,负责送微醺的朱韵回家。
祁晏和甄妮更是没有悬念,祁晏醉得厉害,他整个晚上都没有。待甄妮把车开出来,柳屹扶着醉得歪歪扭扭的祁晏走到车前。祁晏突然不高兴上车了,染了酒色妖艳异常的眸子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你是柳屹。”
“嗯,我是。”她一向不喜欢和醉鬼纠缠。
祁晏猛地在她脸上吧唧一口:“我喜欢你,不,喜欢过。”偷袭成功,他大力推开她,跌跌撞撞就上了车。
若搁平常,柳屹绝对把他撂倒,可现在,她使劲揉了揉脸,想想还是算了。
甄妮开车,看着一上车眼底就清明的祁晏:“说好的站起来呢?”
“只是突然有点舍不得。”祁晏难得脆弱,很快恢复,手遮在眼睛上小憩,“开房还是回家?”
“回家。”甄妮只是觉得,这话听起来比较暖。
最晚出来的是许葵和陈嘉禾,陈嘉禾是烂醉,许葵也有点。何况男女力气本来就悬殊,喝醉了的陈嘉禾更是力大如牛,让许葵好一阵折腾。
许葵见柳屹脸色也不太好,主动请缨:“陈嘉禾的公寓我知道,我打的送他回家再自己回家,我可以的。你既然是今天的主角,好好回家休息。”
她确实有点晕,点点头,她自然相信,陆荆舟很快会来接她。
难得的一辆出租车,载走了许葵和陈嘉禾。
她站在夜色和酒店灯火处等出租车,又几分怅然。
谁料想,出租车没等到,后颈却受了重重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