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到自己的爷爷被崔史旦杀死,即便心中有着无限的仇恨,但信平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在崔史旦朝他额头劈来一掌时,他出于本能还是害怕的闭上了眼。
崔史旦的右掌已经劈到了信平额头前三寸处,信平的头发被巨大的掌风吹动,变得凌乱不已,他已经开始想象自己颅骨碎裂时的模样了。
噗!
突然有一股带着温度与腥味的东西浇在了信平的脸上,他摸了一把脸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双手上沾满了鲜血。
再朝前看去时,崔史旦的手掌还在自己面前,他的头却低了下去,而他的心口处,早已是鲜红一片,更有鲜血不断地滋滋往外流着。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两声惨叫,信平连忙站起身子,颤颤巍巍地朝屋外跑去。
跟崔史旦一起来的那两人已经倒在地上,两人的脖子上不见伤口,却也跟崔史旦的心口处一样,滋滋地往外冒着血,在他们身前不远的地方,是信长生临死前扔在地上的短刀,短刀上沾满了血。
见此一幕,信平又转身跑进屋子,他跪倒在信长生的尸体前,然后伏在他的身上大哭起来。
“爷爷,爷爷,是你救了我吗?你没有死对不?你不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屋外那群中了桂花散的武者见此一幕也是唏嘘不已,他们有心帮忙却无力出手,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有不解。
信长生明明已经死了,可最后时刻却是他的短刀凌空斩杀了崔史旦三人将信平救了下来,难道他刚刚是诈死,就等着崔史旦放松警惕才给了他致命一击吗?可若是信长生有如此高深的刀法,为何还会败于崔史旦之手?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众人便都很默契的把那最后几刀当作是信长生为了救信平而在濒死前激发出了自己的潜能,毕竟这在江湖上也是发生过的事,有些人就会在生死存亡之际爆发出非同寻常的能量。
就跟陈之在飞跃大山时想用死亡的危机激发自己从而寻找可以恢复修为的那一丝契机是一样的,显然陈之失败了,而今日的信长生似乎做到了这一点。
听着信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全场唯一一个因为丢了修为反而没受到桂花散影响的陈之朝屋内走了进去。
陈之轻轻拍打着信平的后背,信平因为痛苦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他回头看了陈之一眼,然后又伏到了信长生的尸体上。
“信平,你爷爷还在的话,是不忍心看到你这般伤心的!”
信平仿似没有听到陈之的话一般,依旧自顾自的哭着,陈之叹了口气,然后在信长生的尸体边蹲了下去。
“你看,你爷爷嘴角带着笑容,他肯知道你活下来了,所以他走的很安详,走的并不痛苦,你是小小男子汉,一定要坚强,现如今,杀死你爷爷的凶手也已经死了,大仇已报,当下安葬他老人家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陈之的话,信平这才止住了哭势。
陈之继续说道:“你我也算有缘,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吧,等庆源城的事办完了,你跟我一起回飞宇城,我会照顾你的!”
刚失去自己唯一亲人的信平听闻此言像是溺水之人偶然抓住一根树枝,他抬起头感激地看了陈之一眼。
两个时辰以后,除去那几个武道修为低些的武者脑中还有些眩晕,其余武者皆已恢复如常。
众人帮忙将信长生以及崔史旦几人安葬在了后山,死了四人,却立着五个坟头。
回到院子里后,陈之将信平拉倒自己身边,然后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这本是他们葫芦谷的门内之事,照理说我不该插手此事,但眼下崔史旦与信长生同归于尽,只留下这无辜的小孩,其身世凄惨,我实在不忍心见其一人孤苦伶仃,因此便擅作主张将其收留,还希望诸位看在你我都是从飞宇城出来的份上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今日你我亲眼瞧见,葫芦谷崔史旦三人先杀信平,后又被信长生拼命所杀,其五人皆死,就葬在后山,诸位,拜托了!”
雷五率先点头道:“对,陈公子说的没错,崔史旦先杀信平,后又与信长生同归于尽,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雷五说罢,其余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见众人没有异议后,陈之又回过头对信平说道:“我姓陈,避免以后葫芦谷的人再找你麻烦,你以后就叫陈平吧!”
信平闻言点了点头。
休整一番后,众人再度启程,离开院子时,信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屋子,他心中默默念道:“爷爷,再见!出了这个院子,以后我就叫陈平了,可不管周平,信平,还是陈平,我永远都是您的孩子!”
刚出院子不远,陈平拽了拽陈之的袖子:“哥,我回屋取个东西,很快回来!”
不待陈之回话,陈平便匆忙跑了回去,没过多长时间就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他没说取什么,陈之也没问,于是一行人又继续朝前走去。
陈之董婉还有陈平三人走在队伍的中间,约莫走了一两里地后,他们三人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陈之看了一眼前方的武者,然后低头对陈平说道:“你有什么话这会儿跟我说吧,他们听不见!”
陈平叹了口气道:“我刚才出门时突然想起,家里有颗丹药,我记得爷爷说过它叫什么涤元丸,有一年我贪玩去了后山,不小心被毒蛇咬伤,村里人管那毒蛇叫土布袋,以前听人说凡是被土布袋咬伤的人除非立马将被咬到的部位连根截断否则必死无疑,等爷爷找到我的时候,我整个胳膊已经肿得跟水桶一样粗,身上的皮肤已经是乌黑一片,爷爷带我回来的路上,遇到的村民看见我的样子都说可惜了,说我如果不把胳膊砍下来肯定活不过那晚,爷爷一路上没说什么,只安慰我不要害怕。等回到家里后,他就取出那颗涤元丸,用小刀刮了一点点碎末下来,然后用水化开让我服下,你猜怎么着,连半个时辰都没到,我的胳膊就消了肿,人也一点事都没有了。后来我问爷爷,爷爷只说那颗丹药是神物,可解万毒,其余的他就没跟我说了。我刚才回屋就是想取那颗丹药,可谁知道装丹药的盒子还在,丹药却不见了!”
陈之听罢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丹药什么味道?”
陈平回道:“没什么味道,就跟清水一样!”
陈之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不见了就不见了吧!你刚刚跟我们说的那个木塔镇上有没有客栈?”
陈平点了点头道:“有的,去木塔镇上换药材的人多,客栈也多。”
沿着夹子沟外的那条大河往南走了将近十多里地后,路边的人家开始变得多了起来。再走一段距离后,前方出现了一个集镇,在集镇中间有一个高高的尖塔。
陈平指着前方兴奋地说道:“木塔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