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隐同一众长老商议了一番,继而朝众人开口说道:“事关桑榆暮宝剑一事,待得圣宗圣火冥渊一役过后,我宗会另行昭告诸位,若无意外,选主方式当会同当年选择夜羽剑主一样,通过特定历练方式,自年轻一辈之中择出。”
“当真?”聂无双惊喜道:“那我等可就回去等着贵宗的消息了。”
原以为没了机会,听得此般话语下,聂无双内心大有一种峰回路转的喜悦之感。
俞子平沉了沉脸色,有些失落于殷墨隐扬言的话语,若是局限于年轻一辈,那他可就没机会掺和了,不过想到族内有着不少杰出子弟,当还是有机会拿下后,内心平缓了许多。
苏王垚一言不发,铁青着脸随着人众离开。
于她而言,此行没能完成君子雅所交代的事情,已是失败中的失败,回去后还不知要如何交代。
剩下一部分人虽然心中对于君子依取得夜羽剑一事,仍旧存有狐疑,但碍于聂元白的呵斥,天夜剑宗的维护,也不敢肆意去验证到底有没有猫腻,纠结半晌后,也只得灰溜溜的离去。
李秋贺望了眼场上,见殷墨隐一众天夜剑宗的人正忙着招呼送别一干交好势力的魂师,君子依、李剑心和陆风三人落单一般,暂时在高台边上休息;
又见到君子依脸上那开心的笑容,一股无名怒火自心底窜起。
“让本公子在灵珊妹妹面前丢人也就罢了!”
“凭什么到头来她还能这般开心的成为全场焦点!”
“若是刚得到的夜羽剑就被抢走……”
李秋贺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冲着身边两名庄内长老低语了几句。
“夺,夺剑!?”
两名长老听得李秋贺的谋划,同时吓了一跳。
李秋贺连忙压着声道:“富贵险中求,此刻是最好的机会,你们一人引开李剑心,一人抢完她手中的剑就跑,以你二人的身法速度,若是不恋战,轻易应该不会被人留住,待天夜剑宗那些人反应过来,保管已经得逞,不会有问题的。”
其中一人迟疑开口:“可她身边还有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
李秋贺不屑道:“一个残废,有什么好怕的,方才我就观察出了底细,那老东西四肢有伤,不是装的,大幅动弹都难,构不成半点威胁。”
两名长老短暂犹豫了一会,点头答应了下来。
待要动手之际,见寒光剑宗一行与君子依等人碰面聊了起来,只得又多等了片刻。
待得聂元白、六出等人离去。
李秋贺兀自朝君子依所在靠了过去。
起身侧的两名长老迎着离开的人群,自另外不同的方向隐匿了身形。
豹镰无意间扫见此景,走远的脚步一顿,同身边几名同门长老道了一声后,飞掠追上了李秋贺,邪笑道:“李小友是不是要去找那女子麻烦,算老夫一个。”
李秋贺愣了愣,顾及豹镰实力不弱,笑着应了下来,有这帮手在,回头君子依要想寻出夺剑的人身份,可就更难了。
随着二人靠近。
君子依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了几分,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夜羽剑,质问道:“你们过来做什么?”
李秋贺冷笑:“依小姐当真好手段,没曾想最终的夜羽剑竟是会被你给得了去。”
君子依沉着脸没有理会,冷声道:“我问你过来是要做什么?”
李秋贺讪笑道:“我等来自是一观夜羽剑的非凡之处,毕竟这可是半圣级别魂师的佩剑,依小姐该不会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要拒绝吧?”
君子依脸上闪过一抹警惕。
豹镰激将道:“昔日夜羽剑主手持夜羽剑是何等风光,怎么这剑到了你手,如此畏手畏脚,连看都不给旁人看一眼?”
“我没有!”君子依气怒,为了不让夜羽剑主名声因为自己而受损,大方的将夜羽剑展示了出来。
就在这时。
不远处一名蒙着面的身影突然窜了出来,以爪势径直朝夜羽剑扣去。
“尔敢!”李剑心见有人居然如此大胆,明目张胆的夺剑,当即出手拦阻,但却不料,其后另一道身影也在同一时刻急攻而近。
李剑心下意识被逼得闪掠拉开距离。
“不好!”在掠开的那刹,他便意识到了不妥,但却为时已晚。
那两道身影十分默契,一人随着他掠开,继续进攻纠缠,另一人冲着君子依攻去。
电光火石间,君子依虽然反应了过来想要逃离,但却被豹镰和李秋贺一左一右十分碍事的阻挡了下来。
君子依惊慌间,吓得脸色发白,死死将夜羽剑抱在了怀中。
千钧一发之际。
君子依身旁一直坐着的陆风突然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声。
如无声处突然炸响的惊雷一般,令人心悸。
下一刻,一股恐怖的气势轰然爆发。
让得逼近的那名长老以及豹镰和李秋贺同时一怔,恍惚间好似被卷入到了一片浩瀚无垠的云海之中一般,一股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朝着他们汹涌而至。
在这股无形的剑意之中,裹挟着万千寒光,若无数闪着寒芒的剑刃自云间穿梭而出,带着令人胆寒的凛冽气息,直冲他们刺来。
明明没有实质性的宝剑,耳边却都听到了阵阵雷霆般的剑鸣之声,震得他们耳膜生疼。
撕拉!
衣衫崩裂,血肉飞溅的声响爆发。
李秋贺距离最近,实力最弱,近乎瞬间整个身子便被剑气划出了无数道血痕,犹如被万千剑刃给凌迟一般痛苦的被震飞了出去,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撕裂震碎一般,充满恐惧的目光之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采。
豹镰虽然反应及时,实力也不弱,但在冷不丁受到这股磅礴剑势轰击之下,同样也被破开了无数道口子,横陈抵挡于胸前的双手更是在仓促间,直接被削得骨骼外现,鲜血淋漓。
饶是另一侧逼近的那名长老,也没有避开这股剑势的侵袭,且因为这股攻势大头都是轰向他的缘故,那笔直前探攻向君子依的手,直接被这股凌厉的剑势给硬生生劈断了半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得原本引开李剑心的那人也不禁震撼的石化在了原地。
李剑心趁其不备,猛然一掌将之轰飞了出去,而后第一时间朝君子依所在靠去。
李秋贺因为被轰飞后昏厥的关系,已是重伤下没了动静,奄奄一息。
豹镰和另一名长老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慌不择路的逃向远处,步伐紊乱犹似见着鬼一般。
饶是跑开很远,二人脸上的惊恐仍旧没有半点好转。
惊恐之余,伴随而来的是浓浓的疑惑。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那等情景下,君子依一个没有多少战力的人,何以会突然爆发出这等恐怖的剑势剑意出来。
莫不是身上有着什么极为珍稀的护身法宝不成?
可也从没听过有什么宝器是能爆发出这等恐怖威势的。
‘难道……’
豹镰毕竟有着天魂境后息实力,冷静过后不由意识到什么……
‘那人根本不是什么残废!’
‘剑意化势,势出剑至!’
‘那是名绝顶的剑道强者!’
豹镰想明白这点下,气得青筋暴起,心中恨不得把李秋贺虐杀千百遍,若这样的人也算残废,那天底下九成九的人便都是活死人差不多。
同时也终是明白过来,何以君子依能取得夜羽剑。
那时压根不是李剑心在后庇护着她!
与之一起闯阵的从始至终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神秘老者。
想到这点。
豹镰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没来由滋生起一股恐惧。
能在护着一个实力平平的人下,依旧可以那般轻松的闯过七重剑意,慑服取走夜羽剑。
老者的实力和剑道造诣,他实难想象。
至少,定比之苏王垚之流要强上数倍不止。
想到此前于游商买剑时,自己还险些与那人起冲突……
豹镰内心霎时慌得不行,逃也似的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高台边。
随着李剑心的折返,场面得到了控制。
殷墨隐和殷小楼在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远处一些没有走远的人众,也因为感受到陆风先前爆发的那股势头下,好奇凑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
殷小楼有些惊慌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李秋贺,询问的目光看向君子依三人。
殷墨隐则皱眉看向着陆风,严肃问道:“方才出现的那股极为可怕的剑意,不知可是出自前辈之手?”
虽仅是远距离下的惊鸿一瞥,但殷墨隐自问,于那股剑意波及中,他感应到的强度恐怕决然不会输于那七重剑意的任何一重。
可以肯定,能爆发出此般剑意的存在,剑道造诣定然突破了无剑之境层面。
如此存在,若是护着君子依去闯那七重剑意,似乎确实并没有多少难度。
一时间,殷墨隐不由对轮椅上白发老者的身份好奇到了极点。
若是此人亲近君子依之流,乃属于她自身亲信,而非属于君家的话,那夜羽剑归于君子依,于他天夜剑宗或许未必没有好处。
只是,对于夜羽剑最后主动认主的情景,他心中仍旧存着几分疑惑。
饶是老者有着远超常人的剑道造诣,也当不至于让得夜羽剑这般表现才是。
君子依平复了一下心神,此前因为受到陆风刻意避开保护的缘故,她倒是并没有受到那股剑意的正面冲击,但仅仅余威波及下,还是让她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度仿佛回到了面对冥河剑意的时候。
冷静过后,看着四周围观,愈发嘈杂的场景。
君子依未免陆风身份被察觉下,放声喝道:“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
又朝殷墨隐回了一句:“方才是苏老先生出的手,他是我君家祖山上隐世的客卿,他素来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交流和接触,除此之外,恕难奉告,还请见谅。”
殷墨隐等人听言,眼中的惊疑少了几分。
四周人群并没有为之散去,反而是有几道身影站了出来。
“我宗少庄主被尔等伤成这般,诸位难道不该给个解释吗?”
出面的是环剑山庄的几名长老。
君子依冷哼一声,径直上前,以着夜羽剑抵在了李秋贺的头上,怒喝道:“此人方才布局意图抢我的夜羽剑,我就算是将他就地格杀,你环剑山庄又能说什么?又敢说些什么?”
“胡说!”为首的长老怒道:“少庄主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岂会做出这等卑劣事情?你休要辱我宗名声。”
“光明磊落?亏你有脸说得出口!”君子依被气笑,重重的以剑鞘拍了拍李秋贺的脑袋,看着他昏厥如死鱼般的模样,鄙夷道:“诸位若是再这般硬气,我可就要请人当众施一施那搜魂之术了,且看看到底我有没有冤枉你宗少庄主!”
陆风平静看着君子依条理清晰的与众人的对峙,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然可以独当一面的君子依,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弧度,开口道:“无需那般麻烦。”
君子依一愣,见陆风目光示意向一旁断肢,瞬间会意。
上前将断臂踢到了围观众人跟前。
朗声道:“这是此前偷袭我,意图抢剑之人被劈断的手,其上纳戒想来有着那人身份的线索,可要我破开给大伙看上一看?”
环剑山庄的几名长老此时已是彻底哑口,早在听得君子依信誓旦旦的说及搜魂之术一词,他们心中便泛起了嘀咕,待瞧见那熟悉的断臂上那枚他们此前一队走来同伴的纳戒后,心是彻底凉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
为首的长老满是尴尬道:“那断臂确实像是我庄请来的一名客卿所有,定是此人蒙蔽了少庄主,才发生的这等误会。”
君子依得理不饶人道:“所以尔等是承认了环剑山庄意图抢夺我夜羽剑的事情咯?”
殷墨隐和殷小楼此刻脸上无不展露出了怒火,齐齐瞪向环剑山庄所在。
眼下可还在他天夜剑宗的地盘,如此行径,简直不将他天夜剑宗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