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警官,我当了他们四年的辅导员,我不会认错的。林慧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肯定,之后又看着我问:周冰,你学生证呢?身份证也行。
林慧这话反而是提醒了我,我忙着对警察说:对,我有身份证啊,你们松开我,我去拿。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姓杨那个对我有些不放心,问我身份证放在哪里的,他去拿。我想现在主要是把事情弄清楚,也就不和他犟,告诉他身份证和学生证都在我钱包里,而我钱包就放在电脑桌里面。
我刚说完,他们二人就押着我走到电脑桌前,然后让林慧拿出我的证件。我看着林慧打开了抽屉,拿出钱包,让我诧异的是,钱包里的学生证与身份证都不翼而飞了!
不对,我明明放在钱包的,一定是寝室里进贼了!我忙解释着说。
小偷为什么不偷钱,只偷证件?林慧拿出钱包里的两百多元,皱眉问我,眼睛里有了些鄙夷之色,她一定认为我是在狡辩。
不管了,先带回所里再说,带回去我自然有办法核实你的身份。杨警官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不是周冰,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一看他们要带我走,马上就有些急了。
警察却并不理我,二人夹着我就准备往外面走去。这个时候,我仍然认为是林慧弄错了人,不得已,我只得讲出实话:林老师,我真不是周冰啊,刚才,刚才那个电话是我给你打的。
电话是你打的?可声音不对啊。林慧听了我的话,有了些迟疑。
我一听有戏,忙着压着嗓子,讲出了刚才的声音,并把与林慧的通话内容说了几句出来。
听我讲完,林慧愣了几秒钟,我以为她终于想起我是谁了,结果她却指着我骂道:周冰,你神经病啊?自己打电话举报自己!
你才是神经病!林慧的这话激怒了我,我毫不客气地回应了她。我是谁我自己还不知道么,在今天之前,大学四年我与林慧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坚定地认为我是周冰。
事情闹成这样,带我回派出所核实身份已成定局。而不管我是不是周冰,林慧都是我的辅导员,所以她也跟着我们一起过去。去的路上,我就想,这样也好,警察那里能调出我的户籍资料,到时候我非让林慧下不了台不可,真是个固执的女人!
到了派出所,他们让林慧在外面等着,然后带我进了审讯室。进去后,我被按着坐了下来,紧接着,我的双手被两个手铐分别拷在了椅子上。在我的面前是一台电脑,杨警官走到电脑前坐了下来,另一个警察则在我身边站着。
杨警官问我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证号,我顺溜地背了出来。之后,我就盯着他,过程中,他的视线时不时地在我与电脑屏幕上转换,皱着的眉头一直就没有松开过,他的这幅神情顿时让我紧张了起来。
过了一会,电脑旁边的打印机响了起来,我就见着一张纸慢慢从机子里吐了出来。他站起来,拿着那纸走到了我面前,然后把纸放在我眼前说:周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话让我脑子里嗡地一下炸开了,他竟然也叫我周冰?我有些慌乱地看去,这张纸最上面一排写着人口户籍信息几个字,下面紧接着是一张一寸大小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我,我还记得这是我入学迁户口的时候照的。
我继续往下看,就看到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周冰二字。看到这两字的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了。
我不是应该叫王泽么,怎么就成周冰了?如果我是周冰,那寝室里另外一个周冰又是谁?
没人能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活了二十多年,我一直叫王泽,现在你突然告诉我不是这样,我的名字其实叫做周冰,在所有人的眼中我都叫周冰,这是一种怎样的打击?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的精神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说话!少在这装聋作哑!一声厉喝将我有些迷糊的思绪拉了回来。
杨,杨警官,你们的系统有没有可能会出错?我的名字叫王泽啊,你可以找班上的同学作证,还有,我父母也可以证明啊。我抱着一丝希望问。
头儿,这小子该不会是有人格分裂症吧?这倒是与凶手变态的作案手法能靠上边。我旁边的警察对杨警官说道。
周冰,这系统是全国联网的,任何个人都没办法擅自更改,是不会出错的。我不管你为什么要自称王泽,趁着现在我还有耐性,你最好是老实一点。杨警官看着我,目光一凛。
到了这个时候,我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现在的形势,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周冰,如果我再不承认的话,说不定真会被当成神经病,同时也会加大我的嫌疑。
你父母叫什么名字?我沉默的时候,冷不丁的,杨警官问了我一句。
我爸叫周永明,我妈叫李玉芳。我不假思索地答了出来。
与户籍信息一致,既是如此,你说你叫王泽,又是跟着谁在姓?他继续问。
他这一问,问得我有些懵了,是啊,怎么我既不姓周又不姓李呢?他的话也提醒了我,我顺着想下去,对于自己为什么叫王泽一事却是没有半点记忆,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事情越来越蹊跷了,我竟然不是我自己?我的脑子飞速地转着,最后,为了自保,我决定先顺着他们的意思,承认自己是周冰,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总不能因为我名字叫做周冰就认定我是奸杀案的凶手吧。
对不起,杨警官,最近找工作,我压力太大了,睡眠也不足,经常做一些怪梦,弄得脑子都有些乱了,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是叫周冰。我尽量平和地说道。
听着我突然大方承认了,他反而有点诧异,然后叫过我旁边的警察小声交待了他几句,之后那个警察就出去了,他这才说:行,那你讲讲昨天晚上的事吧。
之前我给林慧打电话,告诉她我看见周冰穿西装进入了东门的树林,现在我成了周冰,为了彻底洗脱自己的嫌疑,我不敢有丝毫隐瞒,把昨晚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至于那个穿我西服的人,我只有用室友二字代替。
在我讲的时候,杨警官就一直抽着烟,等我讲完了,他也久久没有吭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审讯室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我看着他,很是忐忑,生怕他不相信我的话。过了一会,他总算开口了,现在你的室友不知所踪,昨晚的事又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对于你的供词,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你暂时还不能离开派出所。
没问题,我坚决配合你们。识实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最关键的是我根本没杀过人,配合他们的话我还能早点出去调查自己身上的事。
这个时候,先前出去那个警察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我的手机,刚才被他们从我身上搜走了。
你爸的电话。他先是凑在杨警官耳边说了几句,杨警官点了点头,他就抬起头对我说道。
你怎么和我爸说的?我紧张地问道,我爸妈都是老实人,如果警察告诉他们我现在成了强奸杀人嫌疑犯,我怕他们会急出事来。
不用紧张,我只是告诉他你手机被别人捡了去,给他打电话是为了核实你的身份,方便把手机还给你。那警察用手捂住话机后小声回答我。
听他这样说,我放下心来。为了让我相信,他还把手机拿到我面前,我看到屏幕上的确是父亲的电话号码。
爸。他手机放到我耳边后,我叫了一声。
周冰,你这么大的人了,手机都保管不住,这次还有好心人捡着还你,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你可得好好谢谢别人。
说话的是父亲无疑,他叫我周冰我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作为我最亲近的人,父亲这一声周冰却是将我心中最后的防线都击垮了,我一时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在听吗?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我爸听着我没出声,又问了一句。
在听,工作已经有些眉目了,你和妈保重身体啊,我很好,就这样吧。说完,我示意警察挂掉电话。
周冰,我们已经向你的同学和家人核实,你的确叫周冰,从来没有人听你提起过王泽这个名字,现在我们怀疑你于近期患上了人格分裂症,我们将把你送到精神病院作检查,如果证实你有人格分裂症,虽不能确定你是凶手,我们也有理由推测,昨晚穿西服进入到东门树林里的人正是你本人,而今天上午你是以王泽的人格向辅导员举报了你以周冰的人格进入树林一事。刚挂了电话,他就说出了这么一长串话。
不!我没病!你们把我室友找到就真相大白了!听了他的话,我有些激动地喊道。
提起室友,我猛然想起,前天晚上,我被门上的嗤嗤声弄醒,当时那个周冰就站在门外,他还说了一句我是周冰,我也是听到他的声音才开的门!
如果他不是周冰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种感觉,似乎是暗中有双手,将我拉入到了一个阴谋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