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本来应该保持中立却偏偏倒向功德天道的山精野怪却不怎么好整,天主的拥趸者也是郁闷,我们天主针对的是这些凡人,你个山精野怪好好去山林里修炼你的,来参合凡人的事干什么?
主要是他们现在名义上是天主的使徒,实际上本身都是由普通凡人发展而来,凡人对付凡人是一套一套的,而凡人对于山精野怪几乎没有胜算。
那人就叹口气:都怪你们村的人,把那破石头太当回事了,竟然还会有人去敬奉?这才是让那些阴邪可以长期盘踞的根本原因啊。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一个不畏惧不敬奉,可总有不明事理的傻蛋。
那人又给田川出主意,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掉问题的根源。
让他请身上血气最浓郁的屠夫,只有他们毁掉这些石龛才能从根本上毁掉那些阴邪和山精野怪寄身的地方。
让田川去找吴屠夫……
田川就有些纳闷: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个屠夫,既然屠夫能除掉那些阴邪,而天主已经入驻了其他村子,为什么不让那些村的屠夫直接把这里砸个稀巴烂?却偏偏要找吴屠夫呢?
那人便显得有些不耐烦,让他不要那么多事,这是给他的给天主效忠的机会,别不知好歹。
田川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于是果断扔了香烛纸钱,为了说动吴屠夫还故意往自己腿上弄出血。
哪想到他那么处心积虑这吴屠夫却根本就不上道,一不小心就说多了点。
…………
直到两人离开很久,邻居还处在震惊中。
而枔靖却渐渐摸到一些门路。
她跟一些魔派打了不知多少的交道,虽然田川只说了只言片语,她仍旧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了——魔文化入侵。
都说这魔狡猾血腥残暴,用来奴役凡人是一套又一套的,但真正敢上战场的却没几个。
想来之前神文明的陨落也跟魔有关吧,也只有让人们主动放弃对原本神明的信仰,它们才能插脚进来。
看样子它们已经基本上成功了,连这种偏远山村都有天主入驻,那些城镇和更大的城市恐怕早已经是另一番光景了。
枔靖有些明悟,这次试练目的就是看她既然想成为一个天道体系下的掌控者,那她究竟有没有能力让自己的道发扬光大?
好一会,邻居惶恐地说道:“…喂,喂……你你还在吗?”
枔靖应声:“有事?”
邻居:“你你刚才听到那人说的没有?”
枔靖:“嗯,听到了。”
邻居:“完了完了,这下我们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听说以前有很多想当守护神的最后都莫名其妙消失,看来就是被那些东西吃掉的,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枔靖:“现在说那些还为时尚早,刚才你不是听到那田川说了吗,村长还是很有原则的…”
“有原则又怎样,那些家伙什么都干得出来,说不定明天就出现村长病死摔死溺死什么的消息,然后…”
枔靖:“我倒是有个主意。”
“你说,我能做什么?”
枔靖:“我看你现在已经有了一缕神魂之体,应该可以短暂离开神龛,然后…”
不等枔靖说完,邻居就紧张又带着恐惧地说道:“你是说让我离开神龛?可,可一旦离开的话就算一股阳气都非常难受,甚至被阳火灼烧…”
枔靖看对方紧张地往本来就很狭窄的神龛里缩的样子,耐心宽慰道:“没事,别怕。神魂被灼烧只是对于那些有一身正气并且心志坚定的人而言,我们这样的阴体的确无法轻易靠近,但,对于那些本身干了堕落事一身邪气的人而言,他们身上的孽力就会掩盖他们自身的阳气和阳火,我们阴体就很容易靠近了。”
“真,真的?”
“真的。而且你也看到了,那田川想将我们彻底毁掉,虽然这次失败,但回去后肯定会想更多办法对付我们,不如……”
“先下手为强?”
“没错!”枔靖对邻居如此上道表示很欣慰。
邻居踌躇片刻,理是这个理,他的确很害怕那田川再找人来报复他,可…他现在这么弱,怎么先下手为强?
而且,以前看过很多跟他一样不想被吸入那个恐怖的轮回世界,一样想走灵修之路的同类,便是想从凡人身上获得元灵之力,结果最后都带着邪气。
他怕自己也变成那样,一旦做了伤害人类的事,沾上孽力便是自绝前程啊。
枔靖说道:“其实神只并不是只需要高坐神龛享受供奉,需要庇佑应该庇佑的人以及惩罚应该受到惩罚的人。有很多人或许是做坏事比较隐秘,或许是因为权势金钱护航免受律法惩处,于是我们作为神只就应该为更广大的子民撑腰,让这个世界真正天理昭昭报应循环。”
邻居沉默好一会,“这些…你,怎么知道?”
枔靖没有接对方的话,继续道:“那田川身上孽力深重,心性本坏,再加上现在还蒙了一层邪魔力量,你可以很轻松附身到他体内。攫取元力,以及……”
“以及什么?”
枔靖淡笑不语。
且说田川是多么渴望能将那天主请进村子,尽管他也纠集了一批跟他一样的游手好闲的人到处鼓吹这天主是如何的万能,连吃的米都是天主给他们的恩赐等等,然而这些低贱又顽固的土着就是不为所动,甚至也联合起来一起抵抗。
就连现在他想去那些人家里打秋风都打不到了,这更加深他的怨恨嫉妒,也更坚定了一定要请天主的决心。
那人跟他说,其实如果他能把村外那些寄宿了孤魂野鬼山精野怪的神龛全部毁掉,就算村里人不同意,天主也会仁慈地恩泽他们村滴。
所以,问题关键还是那些破烂神龛。
都怪那吴屠夫!
丫的,要不是他在那里唱反调的话,恐怕现在天主就成为村子的正统——而他也可以随意使用自己生存和各种那啥啥的自由,将那些人家里的东西随意取用了。反正他具体也搞不懂天主究竟说的什么玩意儿,反正作为他们这些地痞流氓只需要记住一条就是了,只有天主入驻就是他们翻身当家做主的时候!
可不是嘛,风水轮流转,那些人自以为什么劳动才能丰衣足食,凭什么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能有富足美好的生活?那天主说了,干活与不干活都是他们的自由,获得财富也是他们的自由…所以让他们也好好享受才叫天道公平滴嘛。
田川此刻心中恨极了吴屠夫,可眼下又只能让他出手才行,于是一条毒计浮上心头。
他不是有三个孩子吗?哼,那就让他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然后再嫁祸到那神龛上,就说是他拎着刀在神龛前没有供奉和磕头跪拜,是神明对他的惩罚。如此一来,他定然愤怒难当,提刀将那些劳什子的神龛全部砸了!
念头一起,计划也随之成型,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呜呜吹过。
田川禁不住瑟缩一下,看了看破烂的房子,咒骂了一句。
罢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月黑风高夜……
田川在家里踅摸一圈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拿在手里掂了掂,虽然残缺,但要割断一个小孩子的喉咙还是可以做到的。
……文荣刚一附身到田川身上,便感应到极强的怨恨和满满的恶意,禁不住打个寒噤。
没想到这张人皮下竟是一个如此邪恶的灵魂,这若是放在他们这些妖物精怪身上……他们的皮囊藏不住这样的险恶灵魂。
他看到对方拎着镰刀就要对吴屠夫下手,他心中莫名恐惧和不安,还有说不出的焦急紧张:
怎么办怎么办?是现在就吞噬了这个家伙的元力和精魂呢?还是直接控制他的身体放下镰刀,跳下山崖里把他摔死?
还有那个吴屠夫,从田川的话语中他知道,现在就吴屠夫对他们的神龛威胁比较大。
虽然这次吴屠夫没有举刀把他们房子砸了,但下次呢?
文荣心里很是纠结,想着,要不还是等这痞子把吴屠夫家……他再吞噬对方的元力,一举两得?
可,如此一来他觉得心里又有些过不去。
就在他举棋不定时,田川已经趁着夜色来到吴屠夫家。
文荣脑海中响起那个新来邻居说的话,脑海中一道精光闪过,有了。
——田川不敢在吴屠夫家里动手,毕竟这镰刀又不锋利,万一一刀没能杀死,让娃子痛醒大喊大叫岂不是把自己暴露出去。他可不敢跟吴屠夫正面刚,更何况他是要栽赃给村外的神龛,更不能让人知道是他做的。
田川一直守着,终于等到一个小娃起夜,从后面冲上去捂着口鼻就跑。
跑出一两百米,田川见后面没人追赶,稍稍松开手,娃娃被吓得张嘴大哭,小嘴才刚张开就被塞了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而后,田川心一横,既然是要栽赃给神龛,没有什么比把小孩弄到神龛前弄死更好的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发憷,毕竟之前他从神龛前经过的确摔了一脚,虽然没有流血,但…总觉得有些邪门儿。
他在心里并不认同那些破石头里有什么神明,可,总有些不安。
他看了看怀里不停挣扎的小娃,心一横,管他呢。
反正自从扫神运动后他就没见过神长啥样,若是真有的话,为什么那些经常去敬奉香烛祈愿的人也没见达成了什么心愿啊?
可见并没有什么神。
田川这一路累的哈赤哈赤的,总算将这小崽子弄到神龛前,他抽出腰间的镰刀就要朝对方砍下去。
小娃被吓得使命挣扎,奈何小小身体被田川狠狠跪踩住,根本挣不脱。
蒙蒙月光下,他亲眼看到这个村里的闲汉要杀了他,想到平时爹娘教他看着这些人时最好绕道的话…小小年纪的突然间明白父母的唠叨真是用心良苦啊。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也不对,他,他只是晚上起来上个撒个尿而已,他根本就没去招惹这闲汉,而对方却要弄死自己…
就在小娃无比绝望又无助的时候,只觉一阵阴风呜呜吹了过来。
这闲汉身体突然抽搐了起来,手中的镰刀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双手抱着脑袋,不断地朝着面前杂乱的石龛磕头:
“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跟这小娃开个玩笑,我我真没想干什么。我是无心的…”
他想起那人跟他说过,就算你已经杀人放火了,天主堂会里的人也会人道主义让人为你辩解,说,比如有有精神病,或者是邪祟作怪。总之一句话,干坏事的并非你自己,而是你身体里另一个“人”就是了。更何况是还没有把坏事做成,那就更简单了,但凡没有做成的都不叫事儿。
想来就算这神龛里有神,反正他现在也没有真正伤害到这小娃子,对方也不能对他怎样,否则就是是非不分邪祟!
反正只要不是站在自己这方利益的,都是邪祟!
小娃子终于获得自由,想跑,然而他现在腿脚发软,看着旁边不停朝着神龛磕头求饶的闲汉更急恐惧。
好一会,他见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拔腿就往家跑。
时常跟村里小伙伴漫山遍野地玩,也到过这些地方,路况很熟,只是蒙蒙月亮看不真切,没跑几步就摔了两跤。
然后,当他再次爬起来时,他仿佛看到前面有一团莹莹亮光,不由自主朝着亮光走去。
且说孩子丢失这么久,同屋的大一点孩子觉察到少了一个人,叫了几声没应答,才发现不见了,连忙叫醒大人。
此时全家都在疯了地寻找。以及周围邻居也这阵仗弄醒了,一起找人。
周围都找遍了,始终没发现,人们都急疯了。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从村口走来一个小小人影,正是丢失的小孩。
吴屠夫冲过去一把抱起孩子,上下检查发现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和脏污之外就并无大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