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奶给他搬来板凳坐下，如雪坐在小伙子的边上，拿出寸多长的细金属管，按在手腕处，稍稍一按，小伙子身子一纵，苗妹吓坏了来吧：“好疼吗？”
小周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吓了一跳。比头发丝还细的针，在肉里面再怎么疼也稀松得很。”
但是他那么身子一纵，把一边的孩子吓哭了。他和老婆一起哄孩子，不知不觉两只手腕上有针，手背上也有针。那孩子哄的不哭了，孩子睡觉了，夫妻两个这才看他手上的银针，居然不短呐。露出皮肤上面的还有一寸多，然后就说指头发麻了。
等如雪抽了针，让他站起来，走几步，跳几下，还没有问，他就说不疼了，不疼了。老婆在跟前看着，孩子也不哭了，望着他爹，似乎也有点稀奇。
“针灸这么厉害呀。”
如雪说，针灸止疼效果非常显着，但是这不是治病，人还是躺下来，给你正式治疗吧。然后就给他扎针给他艾灸。
他问要多长时间？
听说要28分48秒，夫妻两个都很吃惊。
小周问：“什么道理，还像钟表那样那样精确到秒吗？我看抓药的就是随手抓一下，根本马马虎虎的。”
“不是马虎，几包药的总体重量是称出来的，至于分散到每个包，抓药人手上有分寸。”如雪解释中医的科学道理，“古代中医研究非常深刻。《灵枢·五十营》说：‘二十八脉……漏水下百刻，以分昼夜……气行十六丈二尺……一周于身，下水二刻。’指的是气血运行一周，需时二刻，一昼一夜为一百刻，则二刻为0.48小时，即28分48秒。”
年轻的姑娘一口气说的这么专业，古色古香的，他半懂不懂，但是心中充满了崇拜之情问：“你怎么懂这么多？”
“中医博大精深，我说的仅仅是皮毛。 ”
“读大学学来的？”司机很享受的眯着眼睛说，“每年那么多学医大学毕业生，我看他们只是跟在主任医师后面捧病历本。”
杨花如雪当然不能把爷爷的事说出来，只是说父母都是医生，家学渊博，而且，是中医大学毕业的，现在研究生已经毕业了。
更让小伙子敬佩了，他就是书读得不多，所以高考考不上，工作不好找，才开出租车。眼前这个姑娘还是研究生毕业，相信她一定能治好。
问： “你还能治什么呢？ ”
杨花如雪对着墙上贴的那些介绍努嘴，然后说：“中医有几千年的历史，古人生病都靠的中医药，原则上来说，所有的病都应该能治好，只是有的病，我们还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 ”
“世界上最难治的癌症，你没有试过吗？能治好吗？ ”
“父母他们治疗的太多了，好些医生判断没有多少日子活的，有的甚至三五个月生命期，都让他们治疗到依然活着的。 ”
小夫妻两个都崇拜得很，说她父母的本事不得了啊，那他们到现在在哪里上班呢？
杨花如雪苦笑，说父母英年早逝，就是为了给别人治病，自己要继承他们的遗志，所以才学的医学。见小伙子皱起眉头，以为他不舒服，问什么情况？他反问别人什么感觉？
“不同的人感觉不一样。有热，有痒，有的感觉气在流动，有的感觉想上厕所，有的感觉口渴，有的浑身出汗，经络比较敏感的人，能感觉到有东西沿着经络循行的方向在移动。”
小伙子笑起来了：“呵呵，我是觉得身上有什么气在流动，可没有学过经络啊。”
“你没学过经络，但是能感知。就是行之有效了。”
“那好那好。”司机说，像他们这个腰椎颈椎疼，可以说是职业病了，厉害的是腰椎间盘突出，那疼起来还要命得很，医生都治不好，就是治好了，也是反反复复的。你要能治好了，我们那些同事们也不用到医院去了。到时候，有需要的我来找你怎么样？ ”
医生还没有回答，小奶奶马上在边上说： “那就太好了，你要能给我们介绍病人，我们给你回扣。”
“回扣”这个词，实在与杨家从不沾边，杨花如雪听到觉得羞愧。爷爷过去的病人都是排着队上门，就是市区领导找过来开后门，爷爷都是拒绝的。现在自己开业，真是门可罗雀，但感谢这样的邻居，不能用金钱来笼络人心。只能说： “我们新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请师傅帮我们宣传宣传，全当给我们做广告吧。 ”
“好说好说，我们接触的人本身就多，我们那些同事们。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什么颈椎呀，腰椎呀这些方面的毛病，远亲不如近邻，这个忙我们是要帮的。”
他的妻子马上就说：“前提是我们家男人，赶紧要好起来。”
丈夫马上就说：“你放心，我有数。现在我就觉得舒服多了……”
这个时候，谷永青正在跑大街串小巷。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月份，正是一月当中最热的日子，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刻。从来没有吃过苦的姑娘，这一次尝到了滋味儿。从昨天晚上2点多钟醒来一直忙到现在，只是吃了两个包子，而现在别人已经在午睡了，她还在大街小巷跑什么呢？就是为了找线索。
别人是在现场找线索，她专门跑饭店。那么多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闻了以后一点儿也没有胃口。只是进门就问： “你们店里卖驴肉吗？ ”
大部分的前台都不知道，要到厨房去问。也有比较熟练的回答说，这家店里从来没有卖过驴肉。还有人问： “为什么非要吃驴肉？ ”
谷永青毫不客气地回答：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觉得好吃，本就想买来吃。”
前台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就解释说，江南人喜欢吃驴肉的不多。再好吃，也比不过牛肉好吃。
“不管不管，你们说哪一家卖驴肉？告诉我就谢谢你了。 ”
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前台是一个年纪不大不小的男人，很有一副老板的派头，吸着牙花说：“我们不卖，别的饭店也不会卖。那些小饭店就更不用说没有了。”
知道同行都是竞争对手，中等饭店没有，小饭店也没有。她又往大饭店跑。前台捧出了一本本华丽丽的菜谱，里面有花花绿绿的菜肴，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可是多的是生猛海鲜，好像萝卜上不了席一样，还就是没有驴肉。
跑得上火，谷永青打电话问小安： “哎，你这家伙在干嘛呢？ ”
小安正在午睡。很不高兴被吵醒，要不是手机24小时都需要开着，他早就关机，呼呼大睡了，现在一看是谷永青，火冒三丈，： “你神经病呀？有什么事要禀报本帅哥？你不能过一会儿打电话呀？昨天晚上没睡好，中午正在补觉呢，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
两个人是冤家对头，一说话就顶嘴吵嘴。
谷永青火冒三丈，心想：你现在还在空调房里午休，我现在外面晒着太阳奔跑，找驴肉是你们布置我的任务，还说有事儿，你们回去享福？口气带着火药味儿： “好啊，你们溜得快，说回到局里汇报工作，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让我满大街的跑，中午的太阳就像火球一样挂在天上的，我又不能打的又不能坐公交，还要一个饭店，一个饭店跑跑跑！现在大饭店小饭店和中等饭店，我都最少跑了三十多家了，没有一家有驴肉卖。有一家真怪呢，悄悄地告诉我，他有梅花鹿肉卖，保险好吃。你说这怎么回事儿呢？要的他们都没有，我不要的居然还有。让我到哪找去驴肉？要找你们来找！ ”
知道女朋友发火了，噼里啪啦说这么大一堆，小安只有安慰她： “哎呀，你不就辛苦这么一下吗，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么简单的任务，饿了你就去吃，热了你就找个商场饭店超市进去逛一逛歇一歇不就能乘凉了吗。”
“你就叫我乘凉吃饭休息？我到刑警队来享福的吗？这是我的任务，我要完成，你别跟我说那么多屁话，告诉我，你在外面吃的饭店多，哪一家卖驴肉的？ ”
小安抱屈： “你问我干嘛，我们是穷人家小子，除了单位里请客，我吃过最大的饭店也就白牡丹饭店了，你问他们家有没有驴肉？ ”
对呀对呀。她一下想起来了，向小安问哪个地方哪个餐厅卖什么肉，无异于缘木求鱼，应该问开饭店的呀。发过火了，心头凉快了。也心疼小安，没有睡好觉，自己才介入这一个案子，还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他们可是有两个案子在身上。真应该让他好好睡午觉，也就说：“算了算了，不问你了，挺尸去吧！ ”
火速挂了电话，打的直奔白牡丹饭店。
中午的饭店大多不是爆满，但是白牡丹饭店有特色，名字好环境华贵，还有的呢，乡里狮子舞，卖土菜居多，再加上有特色——来自牡丹之乡，早就准备到城里来开饭店，而城里人倒不是喜欢大鱼大肉，注重保健养生，这一家的牡丹茶就吸引了许多食客，看起来好看，听起来华贵，喝起来也别有滋味。
别的饭店中午只有三五成顾客，这里却有七八成。老板也啊？真累，别的饭店中午还能休息一下，这个饭店中午人不少，老板自然在场。
白豆豆看见谷永青来了，亲亲热热来打招呼，问她想吃什么，为什么小安没有来？
“不要问我的男朋友，问问你老公来了没有？”
豆豆知道他们昨天晚上有事，就说： “我晓得，他们昨天晚上到现场去了，但是，我来饭店的时候还没看到他呢，你去了没有？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
谷永青又热又饿又烦又渴 ，反问她： “刘警官没说吗？ ”
“我上午10:00就回到店里来了，他还没有回家呢，但是我听他打电话给他妈怎么？，说中午回家吃饭，我来不及见他了，所以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
“热死了，热死了，你找个凉快的地方，我坐下来告诉你。”
看见这个姑娘的头发根都是潮湿的，本来也不白净的面孔，现在是黑里透红，与众不同。看来，在外面晒了大太阳来，一定没有吃中饭。
这时候，饭店里的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问她想吃什么，进包厢凉快凉快，先把肚子填饱。
她说什么也不想吃，要有凉面就行了，再要一杯凉开水。
“牡丹茶怎么样？没有凉面，有凉拌粉皮。”
“大好大好。快快上来！”谷永青跟着豆豆进了一间包厢。客人刚刚撤走，空调还没有关，都叫服务员来，赶紧收拾干净，两个人进去坐下来，一壶牡丹茶就送过来了，还是温温的热度，喝起来真痛快。凉拌粉皮比凉面还要好吃，黄瓜丝海带丝正爽口。没有胃口的也胃口大开，一口牡丹茶，一口凉拌粉皮。谷永青吃的狼吞虎咽，先问多少钱？
“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好不好？门缝里看人，把你白姐看扁了，少你那两个钱，我的饭店是不是要关门？”
看她丰满的脸庞上柳眉倒竖，谷永青少了两份气焰，但还是说：“嗯，在你这儿吃饭可不止一次两次了。总这样打秋风，虽然吃不垮你们的饭店。但是我们可是部队编制，要讲究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好好好，你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也有八大纪律三项注意。”白豆豆编造了一个理由，跟着就说，“市场经济物质交换是可以的。赶紧的，把你们今天的事情告诉我，我也不付你信息费了。 我们还是民间小组的成员,你也有义务有责任给我通报情况。”
明明知道回家问老公就能了解去，可白豆豆是个急性子，非要马上听到不可。
谷永青也不矫情了，舒舒服服的一边享受一边和白豆豆说，比对杨花如雪说的还要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