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对邱信良道:“邱师兄,你没听说过恨天十三狼?”
邱信良道:“恨天十三狼,一啸你命亡,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是,恨天宫不是已经被毁了吗,十三狼杀手还在杀人吗?”
小隐道:“我听说柴琛暗中招募了一批江湖杀手,重组了十三狼,专门为他清除异己。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沿用了我们十三狼的一套手法。”
大熊怒道:“敢冒名我们十三狼,嘿嘿,瞧我不把他们砍个精光。”
邱信良不无担忧地道:“游清泉被十三狼杀手盯上了,现在怎么办?”
小隐道:“十三狼的猎物是游清泉,我猜刚才我们看见的那个跛脚僧很可能就是游清泉,他担心牵累旁人,所以遣散了寺内僧人居士,既然他没走,必然在左近,我们分散四下里找找。”
厨房后面是一片树林,三人散了开来,慢慢找寻。不久,忽听大熊发出一声暴喝,接着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兵器交接声,打得甚是激烈。
小隐和邱信良急忙循声赶去,只见跛脚僧左手持一柄弯刀与大熊的长剑激斗在一起。
弯刀攻势犀利,招招直取要害。
大熊连声大吼,不住后退。
邱信良高喊道:“游兄,请住手,邱信良在此!”
跛脚僧收刀后撤,看着邱信良抱拳作揖道:“原来是邱老板!别来无恙?哪阵风把你吹来清黄寺了?”
邱信良:“清晨钟声惊破梦,黄昏佛语润心灵。”
游清泉笑道:“邱老板果然是有心人,谢谢。你旁边这位是……”
邱信良道:“哦,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师傅的大公子白小隐……”
“哦!”游清泉一拍脑袋,激动地叫道,“差点坏事。邱老板,我以为你带了天策卫的人过来抓我来啦,失礼失礼。”躬腰向小隐行了个大礼。
显然,他把小隐当成了白小望,以为是邱信良出卖了他,故此对实力相对较弱的大熊实施了偷袭,但他身上有伤,一击并没有成功。
小隐取出赤玉牌递到游清泉面前,道:“恨天君收到了你的来信,特命我和大熊来全权处理金碧园的事。我们今天上午才到京城,能找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游清泉又向小隐拜了一拜道:“游清泉拜见赤玉使者,感谢天君关怀!但有所命,属下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隐摆摆手道:“游兄不必如此,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忠心可鉴,我娘让我来就是不想让金碧园落入小人之手,更不希望看见像你和金碧偕这样忠肝义胆之士遭人迫害。
大家都是兄弟,我们齐心协力惩奸除恶,夺回金碧园便是!”
游清泉道:“属下不敢坏了规矩,岂可与使者称兄道弟。使者一到京城,第一时间便能找到属下,足见宏才大略,智谋过人,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必唯使者马首是瞻!”
小隐见他执意固守礼法,便不再强求,道:“当务之急,我们需要了解具体情况方可作出决断。十三狼杀手之事,你无需担忧,我们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游清泉道:“使者莅临,属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请随我去禅房用茶。”说完,一瘸一拐在前引路。
邱信良问道:“游兄,听说你受了伤,你的脚……”
游清泉苦笑道:“小弟不服柴琛,带了几个兄弟强闯金碧殿,与那柴琛话不投机动了手,唉,小弟武功低微,被她打了一扇,踢了两脚,断了胳膊和几根肋骨,幸好几个兄弟拼死将我救出。
我躲在这里养了近两个月,右胳膊和右腿仍是不太灵光,唉,快成废人啦。”
小隐道:“我这有灵山还生丹,待会你服一粒试试,或许有帮助。”
游清泉大喜道:“多谢使者关心。”
四人一起来到客堂,游清泉立刻忙着煮茶泡茶,小隐对邱信良道:“天一门既然与金碧园一直保持井水不犯河水,今夜我们势必与柴琛的十三狼动手,师兄不如暂且回避,免得日后多事。”
小隐最不喜欢看见的就是门派之间不睦,为了利益或仇怨大动干戈,尤其不愿意看见的自然是父亲的天一门与母亲的金碧园因为这档子事结仇结怨。
邱信良道:“师弟的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来与人动手无须我帮忙。日后若有需要,只管开口,师兄我必当竭尽全力。先告辞了,师弟多保重。”
邱信良走后,小隐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听游清泉汇报金碧园近几个月发生的事。
通常金碧偕每年一大半时间会在金碧园度过,剩余的时间则回碧流山庄处理事务。自从柴琛加盟碧流山庄后,两人相处融洽,十分投机,渐渐的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开头几年柴琛表现得十分低调,恪守本分,一心一意为金碧偕做事,渐渐获得金碧偕的信任,很多事务直接交由她处理。
随着她处理的事情日渐增多,金碧偕对她的依赖度也越来越高,以至于大多数事情金碧偕懒得费神,直接交给她全权处理。到后来,柴琛挡在了前边,连见金碧偕一面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柴琛的权力变得越来越大,野心膨胀,开始在金碧园和各地分坛培植自己的势力。游清泉和解明多次提醒金碧偕,要她提防柴琛的阴谋,但她不以为然,明确表示自己甘愿退居幕后,要求两人听命于柴琛,说柴琛的吩咐就是她的指示。
气得解明和金碧偕大吵了一架,金碧偕恼羞成怒,狠狠抽了他两记耳光。从此两人再也不敢多嘴,只能在暗中防范。
柴琛变得越发嚣张,却也不敢真正撕破脸,直到四个月前,她勾搭上了天策卫指挥使白小望,获得了他的全力支持,遂公然以金碧园老大自居,狼子野心暴露无遗。
在白小望的支持下,她招募了一批江湖杀手,重新组建了“十三狼”,但凡有人敢反对她,便与天策卫合谋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逮捕入狱,或暗中派出十三狼杀手用各种手段清除他们。
短短三个月时间,光京畿一带五个金碧园分坛被她明里暗里清除的骨干分子超过三十人,搞得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恨天宫已毁,恨天君下落不明,金碧偕又不见人,众人投诉无门,敢怒不敢言,不得不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
随后,柴琛开始密谋对根基较深的京都坛主解明和金碧园大总管游清泉下手,清除她掌控金碧园的最后障碍。
首先,她派人对京都分坛的财务账目进行了稽查,以贪污和做假账之名抓了账房先生方天富和解明手下最得力的副坛主潘京和香主丁合。在刑讯逼供时,方天富和丁合被活活打死,潘京被打残。
解明闻讯大怒,带了二十多人冲进金碧殿抢人,结果被加以忤逆犯上之罪被柴琛当场打死,手下二十多人多数被杀。
针对游清泉,她收紧了权利,亲自掌管金碧园的财务和人事,并派出两名亲信出任金碧园副总管,将三人的职权重新划分,游清泉分管客栈和酒楼,其余行当皆由另外两人接管,大大限制了游清泉的权利。
游清泉心中不服,可柴琛仍是以金碧偕的名义颁布命令,他也无话可说,只能找金碧偕申诉,但金碧偕已经有两个多月未曾露面,他甚至怀疑她是否也遭了毒手。
游清泉在暗中探寻许久,终于找到了金碧偕所在之处。她被“软禁”在会馆后的一座偏僻幽静名叫“雅苑”的小院落里,有多名护卫昼夜看管。
游清泉耗费重金买通了护卫,只求见金碧偕一面。
一日夜晚,游清泉溜进雅苑,终于见到了卧病在床的金碧偕。
金碧偕侧卧病榻,形容枯槁,衣衫不整,神采不复往日,似乎患病已久,游清泉大吃一惊,心中一痛,泪水夺眶而出,跪倒在床前,小声呼唤:“金娘子,金娘子!”
金娘子是京师人对金碧偕的称呼。
金碧偕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合上了,有气无力地道:“清泉,你来这做什么?”
游清泉泣道:“你病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柴琛这个小人,她不管你的吗?”
金碧偕仍是闭着眼睛,缓缓道:“你别乱说,阿琛对我最好了,每天都来看我,亲自为我煎汤熬药,亲自端茶送水喂我喝药。为什么你们总喜欢说她的坏话?”
游清泉顿然无语。沉思片刻,觉得还是要说一说:“她现在独揽大权,与天策卫勾连,大肆清除异己,连解明、潘京、何明安、汪盛、王慈这些昔日同甘共苦的兄弟都惨遭她毒手,他们都死啦!
这样下去,金碧园迟早毁在她手里。金娘子呀,你醒醒吧,不能再由她胡作非为啦!”
“大胆!”金碧偕猛然睁开眼睛,现出一脸怒容道,“游清泉,你胡说什么!阿琛她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你们要是都听命于她,她又何曾要杀人?她要杀人必是这些人该死,死了就死了吧。我本意就是要她接管金碧园的,谁让你们惹她啦!”
这一番话顿令游清泉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半晌才缓过来,忿然道:“金娘子呀,你这样做不让手下为你卖命多年的弟兄们心寒吗?血海教、金碧园,那么大的家业,你打算拱手让给柴琛啦?”
金碧偕重又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道:“恨天宫没了,天君也下落不明,唉,家业再大还有意义吗?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了阿琛,我只要她好她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事,无所谓啦。”
真不知柴琛用了什么法子,竟将曾经艳惊天下、纵横江湖的金碧偕迷得神魂颠倒,神志不清!
竟然为了她,宁可放弃一切!
游清泉接着问道:“现在金碧园只剩下我这个拦路虎、眼中钉了,柴琛迟早要对我下手。金娘子,如果有一天,她也要杀我,你也让她吗?”
金碧偕道:“糊涂!她杀你做什么!你多支持她多让着她点,别跟她对着干,不就行了嘛。你以前不是挺机灵的?”
过了一会,幽幽道:“唉,我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谢谢你来看我。”
游清泉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泪流满面,知她已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眼下不可能跟她分辩得清楚,不由长叹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几瓶药,悄悄取了一瓶藏在了身上,便起身告辞。
他怀疑金碧偕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服了什么迷失心智的毒药,或者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决不能坐视不管,必须采取措施及时制止。
他决定去找大太医苏利,他一定有办法救金碧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