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出如此的举动出来,便只能说明,凤隐这是被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逼到了绝境。
出于百般无奈之下,才会做出将长生给藏起来的举动,进而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让凤玺珉只对着年氏发火。
凤隐这般做,完全是赌上了自己的所有。
倘若在这个过程中,长生出了任何的意外,凤隐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撄。
到时他这个世子的位置,怕便是难保了!
也正是因为想到凤隐小小年纪,便如此地懂事,所以元菁晚才不想他会因为一念之差,而注下大错!
年氏下意识地便捏紧了手中的罗帕,抿着唇角,并未说话。
元菁晚知晓她心中已动摇,便接着说道:“王妃,倘若你真的那么地爱凤小世子,便告诉我,他最喜欢去的,有哪些地方?你若是再迟疑不定,到时,不是你坠入悬崖,而是他先跳下去!偿”
终于,年氏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地跌坐于软塌之上,“清平街,城隍寺庙,还有……岳阳古楼。”
在离开之前,元菁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补充了一句:“王妃,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但这并不能成为你犯下大错的理由,倘若王妃尚还存有良知,便尽早回头,毕竟……除了你自己之外,你还有一个同样爱你的儿子。”
年氏的身子猛地一怔,紧紧地盯着元菁晚消失的方向,良久,她也无法回过神来。
为了尽快找到凤隐与长生,元菁晚便将王府中的下人们分成了三拨,分头前去寻找。
“元姑娘,你断定是隐儿将长生给带走了吗?”
凤玺珉心中焦急万分,在听到元菁晚说是凤隐将长生藏起来之时,他有那么点儿的心安。
但同时,他也有深深的担忧,其实,他对于凤隐这个大儿子,并不算了解。
虽然知晓,凤隐待长生的好,的确是出自于真心,但经过了年氏之事后,凤玺珉却无法断定了。
万一……凤隐一时想不开,将所有的罪过怪在了长生的身上,做出无可挽回的疯狂举动出来,该如何是好?
闻言,元菁晚抬眸,深深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王爷,当初你执意将长生接回北魏,便该料到,这样的事情,迟早有一日是会发生的。”
凤玺珉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他竟然不敢去看元菁晚的眼睛。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于聪明,在她的面前,他便像是个隐形人一般。
凤玺珉有些艰难地勾了下唇角,哑声道:“你说得没错,可是元姑娘,歆儿不在了,我如何忍心,让长生独自一人流落在外?他还那么小,没有母亲在身旁照料着,难道我这个父亲,便该因为无法跨越的阻拦,而放弃他吗?”
“不,你错了,即便没有你这个父亲,长生他依然可以过得很好,你的这套说辞,不过是在宽慰你自己无处可发泄的后悔之意而已!长公主殿下已经去了,对于她的愧疚与爱,你已无法弥补,所以你才死死地抓着长生,即便知晓,将他接到王府,便是将他拉入了深渊,你也还是这么做了。”
随着元菁晚每一个字眼的吐出,都让凤玺珉的面色越发地苍白。
直到最后,元菁晚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话:“王爷,其实最自私的,是你自己才对。比之于你这个亲生父亲,我反而认为,穆大夫与大师兄,才是真心实意待长生好!”
凤玺珉向后倒退了半步,险先站不稳身子,他张嘴正想要辩解些什么,便有暗卫出现。
跪在元菁晚的跟前,禀报:“元大人,城隍寺庙有异动。”
元菁晚敛眸,只看向了凤玺珉,“王爷,长生是你的孩子,小世子也是,不论他如何地懂事,但他终究也只是个孩子,分享父爱,是他所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做个好哥哥,但同样也是因为王爷你,让他所有的幻想破灭,我希望,在见到小世子之后,王爷你能以同心相待,不要再伤害他了。”
不等凤玺珉再说话,元菁晚便让暗卫在前带路,前往城隍寺庙。
城隍寺庙位于西北边,地处郊外,除了一些重要的节日之外,通常而言不会有多少人会去祭拜。
元菁晚不知晓为何凤隐会喜欢来这样一个鲜有人烟的寺庙,但在见到凤隐之后,元菁晚在霍然间,便有些明白,他为何会喜欢这个地方了。
寺庙的正中央的垫子之上,凤隐便这么跪着,而长生就坐在他的身旁。
手中还拿着一根冰糖葫芦,舔得十分开心,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寺庙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长生!”
在看到长生安然无恙地坐在垫子之上,凤玺珉喜出望外,疾步便走了过去。
长生闻声瞧去,看到凤玺珉之时,他很开心,伸出了小手,软绵绵地喊着:“父王抱抱……”
小身子才一动,便有一只手霍然按住了他的肩膀,不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身子便被人一把给抱了起来。
“凤玺珉,不要过来。”
凤隐紧紧地抱着长生,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而在他的右手之上,恍然有一把匕首。
他抱着长生本便不是那么自然,这把匕首离长生不过也只有几寸的距离。
似乎只要凤玺珉往前多跨一步,凤隐便会将这把匕首刺入长生的体内一般。
凤玺珉赶忙止住了脚步,原本想斥责,但随之便想起了元菁晚之前所说过的话。
虽然心中急切,但他却知晓自己此刻绝对不能太过于流露,只能柔声道:“隐儿,都是父王的错,父王不该指责你母妃,听话,先把刀放下来,不论你说什么,父王都答应,好吗?”
“凤玺珉,你便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之前,你分明许诺过,接长生回府,便不会再让母妃伤心,可你还是食言了,非但如此,你还想要杀了母妃,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说话间,凤隐手中的匕首便开始摇晃起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地激动。
而长生并不了解此刻的气氛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他只是天真地抬着首,看向了凤隐。
“哥哥不要哭,吃糖糖……”
说着,长生便将手中的糖葫芦举了起来,想要递到凤隐的跟前。
但凤隐却是直接抬手,将他手中的糖葫芦给一下子拍掉,“我不是你哥哥,不要唤我哥哥!”
元菁晚比凤玺珉慢了好一会儿,她才走进城隍寺庙,便察觉到这座寺庙有不对劲之处。
没等她探清周围的环境,便听到了凤玺珉的惊呼声。
她加快了速度,却是瞧见凤隐竟然以匕首挟持着长生,凤玺珉就站在他们几米开外的地方。
但为了确保长生的安全,他不敢上前,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隐儿,他是弟弟,你们是骨肉相连的兄弟!”
可凤隐却是一脸的阴霾,他只死死地抓着长生,提防地看着所有的人。
这样阴暗的眼神,根本便不是凤隐!
元菁晚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察出,随后她便想起,自己方才进入寺庙之时,便觉得这座寺庙弥漫着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氛。
看来,这座寺庙的周围,被人布下了阵法,只是又不太像是阵法,而像是一种……超度一般的仪典。
趁着凤玺珉与凤隐对峙之际,元菁晚低声吩咐了谢喻几句,而后她带着另外一对暗卫从后头绕过去。
燕祈所培养的暗卫,各个都是好身手,他们依照元菁晚的指使,以很快的速度绕到了后头。
攀上佛像,寻找最合适的时机,以便出其不意地扑上去,控制住凤隐。
这是最保险的方法,不会伤到凤隐,也能够确保长生的安全。
但便在暗卫要扑上去之时,忽然地面便开始摇晃起来,只听凤隐与长生同时惊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将凤隐与长生在顷刻间强行分开,自天花顶滑下两条长绳。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便缠住了凤隐与长生的腰肢,将他们俩人固定在半空。
下一瞬,在他们两人之下的土地便开始碎裂开,竟有熊熊的烈火,在顷刻间便蹿了上来。
十分严密地将凤隐与长生围在中间,而周围有着不断燃烧而又上窜的熊熊大火。
而捆在他们腰上的绳子,并不算粗,似乎只要那么一挣,便会将这绳子给挣断一般。
这下,一贯爱笑的长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着了,‘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凤玺珉便想要冲过去,却被身旁的下人给死死地按住,“王爷,那是火海,您不可以过去啊王爷!”
“长生!隐儿——”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悬挂在半空,身下是熊熊燃烧的火海,不论是哪一个不慎掉下去,便像是在剜凤玺珉的心一般。
便在此时,忽而响起了女人的笑声,回荡在整座寺庙之中,显得十分清晰而又令人毛骨悚然。
一听到这道声音,才站稳身子的元菁晚眸光便是一敛。
她没有听错,这道声音的主人,便是毒城少城主,消失了许久的云沅!
“元菁晚,许久不见,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