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赶忙应道:“王妃且放心,奴婢是看所有人的歇下之后,才敢出来的,而且奴婢的腿脚一向快,不会有人瞧见的。”
闻言,年氏才稍稍放了心,奶娘接着又有些担忧地说道:“王妃,奴婢看王爷对那孩子极为上心,衣食住行方面,奴婢怕是极难下手呀。”
年氏凉凉地勾了下唇角,“才来王府,若是一下子出了什么事儿,依照王爷的个性,定然会怪在本王妃的身上,你觉得……本王妃会那么蠢,拿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撄”
眼珠子一转,奶娘讨好地连声应和:“那孩子不会是不知从何处来的野种,如何能让王妃多费心思,王妃且放心,奴婢会见机……”
“不必了,这事儿本王妃已想好如何进行。”
说着话,年氏便将手抬了一下,身旁的丫鬟立时便走上前,将一只金色的小瓶子交到了奶娘的手中。
接过瓶子时,奶娘还是不懂她的意思,“王妃,这是?”
“那孩子既是来了王府,若是还让他吃什么米糊,岂不是说咱们王府虐待他,本王妃明日便会向王爷请示,让你以母乳喂之,到时你应该知晓如何做吧?”
奶娘在王府待的日子也不短了,一听这话,立时便明白了过来,连连应道:“奴婢明白了,王妃且放心,奴婢知晓该怎么做。偿”
待奶娘离开之后,服侍的丫鬟才又回到年氏的身边,伺候着她歇息。
“王妃,您这一招实在是太妙了,既不会让王爷察觉,还可以悄无声息地让那个野种消失。”
对于丫鬟口中的‘野种’这个称呼,年氏听着极为悦耳。
一个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野种,以为有了凤玺珉的宠爱,便能在王府立住脚,还想威胁到她与凤隐的地位?
呵,做白日梦去吧!
——
将军府。
一大早地,苏老夫人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给气着了,险先有些缓不过气儿来。
幸而身旁的二夫人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了她,“老夫人且息怒,气坏了身子,可是只会让那个女人得意!”
苏老夫人看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简直是想要将其撕碎,“我还真是小看了那个江湖女子,竟然还真能讨了份圣旨过来,她以为,只要进了将军府,在洵儿的跟前晃悠,迷惑洵儿的心,便能坐上当家主母的位置?简直白日做梦!”
二夫人眸中泛起算计之中,也跟着连声应和:“可不是么,不过是个卑贱的江湖女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便敢往咱们将军府里钻,老夫人且放心,她笑不了多久的。”
虽然苏老夫人也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旁支偏房的正室,但今日她说的话,却是正和她的胃口。
她的确是不曾想到,她不准让谭歌跨入将军府半步,这谭歌还真就有本事,说动了皇帝,这圣旨说来便就来了。
不过幸而圣旨未曾直接让谭歌嫁进来,否则苏老夫人定然会被活活给气死不成。
对于一贯看中门第的苏老夫人而言,让一个一穷二白的江湖女子入将军府,便是在她的心口上扎刺!
“她敢进来,便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命,还能走得出去了。”
闻言,二夫人敛了敛眸,垂首回道:“是老夫人,我明白该怎么办了,老夫人且放心。”
谭歌知晓元菁晚一向极为守信,不过她倒是的确不曾想到,这圣旨竟然会下得如此之快。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出,当今圣上对于元菁晚,的确是极为宠爱,只要是她说的,他全都会满足。
这样的两个人,无疑,便是连谭歌,也觉得有些羡慕,至少他们俩互相相爱着,珍惜着彼此,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
只是反观她自己……
心思百转间,谭歌便停在了将军府前,说真的,谭歌还真的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踏进将军府。
不过此刻她的手中拿着圣旨,也便不用怕这次苏老夫人还会让人将她给赶出来。
不论会面对怎样的难堪,她也一定要忍住,直到……苏洵康复为止。
这般想着,她便走上了前来,很快便有管家快步走了过来,拦在她的跟前。
虽然没有上一次那么地冷面相对,但这次的态度,这管家其实也不算是怎么好。
见到谭歌,只道:“谭姑娘,这边请吧。”
谭歌不知晓他想要做什么,但看他这姿势,应当是要带她入将军府。
她便也没说什么,随在管家的后头,不多时,管家便带着她来到了后门。
“谭姑娘,请随我来吧。”
这意思,俨然是要让她从后门进将军府的意思。
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而且还是有圣旨在身,这苏老夫人的确因为圣旨,被迫同意让她入府,但却让她走后门,以另外一种方式,来羞辱她。
即便谭歌身处江湖,但对大宅子里的一些规矩,她多少还是有所耳闻。
袖下的手倏然握紧,但她只是抿着唇角,没有说什么,便跟着管家进去了。
管家似乎是有些吃惊,因为之前,他也是见过谭歌的,知晓这个女子的性子极为冷傲。
原以为这一开始的羞辱,会让她却步,不曾想她竟然还真的能忍住。
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脚上却不敢耽搁着,便领着她往前走。
谭歌原以为一开始便给她一个下马威,她若是想要见到苏洵,怕是还要再被羞辱一番。
却不想入了将军府之后,一切都极为顺利,甚至,她都不曾看到苏老夫人,而是直接被管家待到了苏洵的房间。
苏洵是个武将,他的房间布置极为简约大方,最为显眼的,便是在正前方的木架之上,放着一柄大红的长矛。
而曾威风凛凛的男人,此刻却是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躺在了床上。
在看到苏洵的刹那,谭歌只觉得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上前。
“他……的情况如何?”
管家并未做隐瞒,如实回道:“将军的情况不大好,脑袋被碎裂的石块砸中,后背亦是受了极重的伤害,大夫说……能否醒来,全凭将军自己的意志。”
当时谭歌也是在场的,在香鼎炸开,苏洵以自己的身躯为江旭存挡去伤害之后,她也几乎是在同时冲了过去。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洵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碎片所掩盖,当她费了所有的力气,将那些沉重的碎片挪开之时,便瞧见苏洵满身都是血。
尤其是后脑勺,更是鲜血淋漓,她慌乱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这个男人,在受了如此重的伤之后,用仅存的那点儿意识,艰难地与她说‘不要怕’。
随后便彻底地昏死了过去,他自己都这个样子了,却还让她不要怕。
直到那一刻,亲眼看着苏洵鲜血淋漓地倒在自己的怀中,与她说完那句话,昏过去之后,谭歌才意识到,她有多么地爱这个男人。
爱到了骨髓里,一如他深爱着她一般。
在终于能够见到苏洵之时,谭歌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她缓缓地伸出手来。
手指在微微地颤抖着,却还是坚定地抚上了男人的俊脸。
小心翼翼,而又万分珍惜地,在同时,她倾身而上,樱唇停在他的耳畔。
轻轻地,却极尽温柔地说道:“苏洵,你要快些好起来。”
在婢女端药来之时,全是谭歌一人负责,她虽是个江湖女子,但从小却也因此而极为自由自在。
从未如此悉心地照顾过一个人,虽然还有些不大熟络,但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所深爱着的,自然而然地,她便能将他照顾地极好。
在将药喂完了之后,谭歌又为他擦拭了一下脸与手,她擦得极为小心,因为苏洵几乎全身都是伤。
他伤得是那样地重,谭歌很害怕,他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可是她不相信,她陪在他的身边,他会不愿意醒过来。
因为坚信着他会醒,她才有活着的信念。
待将这些做完了之后,谭歌本是想就这么坐在苏洵的身旁,一直陪着他。
但婢女却在这时走了过来,“谭姑娘,二夫人有请。”
二夫人?
谭歌并不认识,将军府之人,她只见过苏老夫人,她知晓,苏老夫人极不喜欢她。
她原以为苏老夫人定然会见她,却不想直到现下,也没见苏老夫人露面,却来了个二夫人。
心中虽然疑惑,但谭歌还是起身前往。
毕竟身在将军府,虽然手中有圣旨,但她还是要放低自己的姿态,才可以好好地陪在苏洵的身边。
其实,二夫人之前只是曾远远地见过谭歌,但对于这个名字,二夫人却是时常听到。
苏洵喜欢这个女子,已不是一日两日了,曾经苏洵还想迎娶这个江湖女子过门。
不过才说了一句,便遭到了苏老夫人的强烈反对,气得苏老夫人因此还生了一场病。
苏洵向来孝顺,虽然自此之后不再提及,却怎么也不肯娶妻,不论苏老夫人如何地苦口婆心。
他便是铁定了心,娶不了谭歌,也不会娶其他人。
原本二夫人还在想,这个叫谭歌的女子,到底是有如何地倾国倾城,将苏洵迷惑成这样。
如今见了真容,也不过尔尔。
“谭姑娘,真是好本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