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北魏的路上,元菁晚一直发着高烧,就算温度退了一些,到了夜里又会烧起来。
她被这连续的高烧折磨地整个人混混沌沌的,总觉着再这么毫无止境地烧下去,等到了北魏,她非得被烧傻了不可。
而为了行路的安全,不会暴露行踪,凤亦池并未找大夫,只是让随行的侍卫依据元菁晚的病状而去抓药。
大摸是怕元菁晚在没到北魏就被这怎么也退不下的高烧给烧傻了,凤亦池在路上根本便没怎么停歇,几乎是连夜赶路撄。
等到了北魏都城,元菁晚差不多便去了半条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凤亦池此趟回都城,自是要先去向北魏皇帝请安,但又不放心高烧都快被烧糊涂的元菁晚。
便先带着元菁晚回了府中,将都城最好的大夫都给请了过来,才匆匆地赶去皇宫。
元菁晚这几日来,都处于昏昏沉沉之中,但她依然还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总算不是待在摇晃的马车中偿。
吃力地想要撑开沉重的眼皮,似乎在隐隐之中,看到不断有人影在晃动,后来便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疲倦感所淹没。
待凤亦池从宫中回来之时,元菁晚还在昏睡之中,房内服侍的婢女一见他来了,赶忙行礼:“参见殿下。”
凤亦池做了个静音的动作,放轻了脚步走至床榻前,确定元菁晚还在睡着,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至少不会像前几日那般总会冒虚汗了。
“大夫在何处?”
婢女垂首应道:“回殿下,大夫们都在偏厅等着。”
点了点首,在离开之前,凤亦池又吩咐道:“你们伺候时声音小些,若是吵着她,仔细你们的脑袋。”
闻言,婢女们赶忙跪下,“是。”
等凤亦池离开了之后,房内的婢女们才舒了一口气,纷纷看向床榻之上昏睡着的女人。
有婢女小声嘟囔着:“殿下消失了近半年,一回来却是带了个女人,看殿下对她的仔细程度,看来……咱们府中的喜事儿不远了呀。”
一听这话,又有婢女接道:“别看咱们殿下平日里总是笑吟吟的,但实际上性子可是冷漠着呢,咱们殿下这样貌,放在都城之中,亦是数一数二的,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千金小姐惦记着殿下呢,但殿下却是一个都看不上。”
“也不知这姑娘几世修来的福气,被殿下给看中了,还带回了府中,咱们可得要小心伺候着,保不准便是未来的王妃呢。”
这一觉,元菁晚睡得并不舒服,而且总能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
不过这次眼皮却是没有之前那般沉重了,撑开双眸之时,映入眼帘的光芒有些刺目。
她不由半眯起了眸子,未等她看清面前的陈设,便有好几张陌生的脸蛋凑了过来。
“姑娘你醒了?”
“姑娘醒了,快去唤殿下过来!”
才醒过来,便见这几张陌生的脸蛋自己的面前晃悠,而且一见她醒过来,格外地激动,四下地便忙开了。
睡了这么一觉,虽然脑袋还是有些晕,但与之前比起来,却是好了许多。
至少她都有力气可以自己坐起来了,见她要起来,剩下的那个婢女赶忙上前来帮忙。
但却被元菁晚给避了开,出口的嗓音,格外地沙哑:“这是……何处?”
“这是九殿下的府邸,姑娘你可是殿下亲自带回来的呢!”
这话说得,像是在与元菁晚刻意强调着些什么。
未等她说话,外头便有一抹硕长的身影走了过来,一见她已然醒了过来,唇角的笑意愈深。
“可还有何处觉得难受?”
凤亦池一坐到床沿边,就抓住了元菁晚的双手,连带着出口的嗓音,都显得无比地温柔似水。
元菁晚微微敛了眸光,只是淡漠地将手从她的手心缩了回来,“还没烧傻。”
疏离的语气,疏离的态度,以及疏离的动作,无不在显示着元菁晚对于面前这个男人的冷漠之意。
这让房内的婢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而被元菁晚以如此疏离的态度相待的凤亦池却并未表现出半点儿的恼意来。
只是笑了笑,“大夫说你的肺部有些感染,才会导致这几日来不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将烧退下,所以接下来的几日,都会有大夫来为你针灸,不出七个疗程,便会痊愈了。”
元菁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准确地说,她是饿得没有力气说话。
而凤亦池似是一眼看出了她的意思,一挥手道:“去备一些清淡的膳食来。”
待到房内的婢女都被遣了出去之后,凤亦池才轻笑着说道:“菁晚,这是我的府邸,在北魏,即便是成年的皇子,倘若不曾立过战功,是无法册封的,至今也只有三哥与五哥被册封为长阳王与广西王。”
但这些话听入元菁晚的耳中,却并未让她产生半点儿的兴致。
她只是惫倦十分地靠在玉枕之上,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出声:“我要休息,麻烦你出去。”
这么无礼的态度,完全是不曾将凤亦池这个九皇子放入眼中。
但凤亦池依旧不生气,甚至他还真就如元菁晚所言,站起了身来,不过却是在同时,略微弯下了腰肢,将有些落下的锦被往上拉了下。
确定她身上的锦被盖严实了,才道:“三日之后,父皇会亲临我的府邸,到时,我希望菁晚你能出席。”
闻言,元菁晚却是嗤笑了一声,凉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么迫不及待地便想让皇帝知晓我的存在,你不怕……你的那些哥哥弟弟们,也会趁机打上主意?”
“不会,不仅我,倘若父皇知晓你的身份,他定然会竭尽全力护着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半分。”
这话说得,十分笃定的样子,像是隐隐折射出什么东西来。
末了,他又说道:“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
北魏军退居两国边界,呈上求和降书,而在与此同时,大将军萧问天壮烈牺牲的消息同时也传到了京都。
而萧太后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病倒了,在萧问天的遗体被送回京都的这段时间,萧太后的心情极不愉悦。
作为后宫嫔妃,太后病倒了,她们自是得轮流在床前伺候着,以显示自己的孝道。
不过更为难得的是,燕祈在听闻萧太后病倒的消息之后,前后几次来慈宁宫探望。
并且为了让萧太后的身体早日痊愈,燕祈还特意下旨,特许后宫嫔妃出宫去灵隐寺为萧太后烧香祈福。
对于后宫的嫔妃而言,这可是难得的出宫机会。
其中便数作为萧太后的亲侄女皇后许依兰最为积极,一大早地便起来,待其余的三位嫔妃匆匆赶来之时,马车已候在宫门口。
“臣妾等来迟,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萧太后病着,而萧问天又战死沙场,萧家与许家一下子便如临大敌一般,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而若是萧家与许家的势力削弱,许依兰这皇后的位置怕是就要坐不稳了,所以许依兰如何不急?
“贤妃你身子向来不好,你可不必一同跟随。”
出乎意料的是,许依兰并未动怒,反而还和声和气地与贤妃说话。
贤妃一怔,慌忙垂首道:“太后娘娘凤体欠安,臣妾心中急切,臣妾愿向佛祖祈愿,折寿十年,期望太后娘娘早日痊愈。”
许依兰赞赏地点了点首,“时辰不早了,你们都上马车吧。”
闻言,三位嫔妃这才发现,竟然另外还有三辆马车停在皇后所乘的这辆马车之后。
而许依兰像是这才想起,解释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与萧太后不合的燕祈,却是在萧太后病倒之时,如此地积极,而且连马车这些琐碎的小事都安排地如此妥当。
皇宫离灵隐寺大摸有半天的行程,不过许依兰心中焦急,便加快了行程。
灵隐寺的众尼姑早便已在寺前等候,待到皇后她们来了,便引着她们前去礼佛。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许依兰决定要在寺中待上一日,并且要在佛前跪上整整一个晚上来为萧太后祈福。
而剩下的三位嫔妃自然是不会像许依兰这般拼命,上完了香,过完了行程之后,她们便向许依兰秉了意,各自回厢房待着了。
灵隐寺的后山有一片远近闻名的枫林,如今正是深秋,听闻火红的枫叶远远看去极为漂亮。
皆之上完香之后时辰尚早,由德妃先提议,说去后山赏一赏枫林。
贤妃向来与世无争地很,一听德妃这般虔诚地邀她们前去,自是不好拒绝。
而惠妃夏以萱见贤妃这般弱身子的人都同意了,她自然不好再拒绝,不若然便是不给德妃的面子了。
不过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灵隐寺后山的枫林果然极为漂亮,连贤妃见了,都忍不住赞叹。
也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怎么的,德妃竟是难得地感慨道:“记得上一次咱们姐们几个来灵隐寺之时,还是四个人,如今……却只剩下我们三个了,便不知日后,咱们三个还能否凑齐了。”
枫林本便寂静地很,也不知为何,听德妃这么一感慨,总有种十分诡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