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总是霸道地非常有理。
在说话间,便有婢女走了进来,燕祈顺手便将孩子转交到了那个婢女的手中,只道:“喂饱他。”
元菁晚有些无奈地看着燕祈,“皇上很讨厌小孩儿?”
看他一脸冷淡,转手就将孩子给了别人,元菁晚在心中便这般认定了。
男人勾了下唇角,几步便靠近,落座在床沿边的同时,让元菁晚上半身趴在他的大腿之上。
一面将她腰间的宫绦解开,动作有条不紊,口中轻飘飘地回道:“若是晚晚你生的,朕自然喜欢。偿”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便彻底地堵死了元菁晚的话。
直到将她上半身的衣裳掀开之后,才算是完全看清她后背的伤口。
虽说不算深,只是当时为了拉住燕歆,从斜坡上滚下去,导致这道伤痕裂开的口子愈大。
顶着这道伤,她一声不吭地撑着,直至撑不下去了才显露出来。
这个小家伙,坚强起来简直不像一个女人,一点儿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这让燕祈觉得莫名火大。
手上迅速为她处理着伤口,动作虽快,却十分地轻松,尽量不弄疼她。
在元菁晚咬着牙根忍痛之时,便听她冷然的嗓音响在头顶:“晚晚,你分明极喜欢孩子。”
这话,他说得十分笃定。
不仅是这次,便是上次北魏使节前来朝拜之时,元菁晚对那个从掖幽庭来的罪奴也非常地温柔。
那种温柔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心所流露出来的温柔。
她分明很喜欢孩子,可是那次他提起之时,她的反斥却是出乎意料地大。
待到挨过了这阵痛感,元菁晚缓了口气,才慢慢说道:“皇上,我们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保证,如何确保能让孩子安然呢?”
虽然这话还是依旧拒绝,但比之于上一次,却好了许多。
燕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将她伤口包扎好了之后,先将她的衣裳重新系好,才调转了个方向,将她搂在怀中。
“朕可以等。”
等到她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即便这个过程可能会十分漫长,但燕祈却坚信自己绝对能够撬动她坚硬的心房。
元菁晚默了片刻,选择转移话题:“刺客行刺,东厢房失火,这两者之前,环环相扣,定是同一个人所为。”
“是母后。”
她才问出口,心中有所猜疑,但燕祈却是一口给出了答案。
对于萧太后会忽然出手,她有些不解,“之前有许多机会,太后娘娘皆是按兵不动,却为何会选择在今日动手?是只想要臣女的性命,还是其他什么目的?”
“应当是你之前在邛州所做之事,有所泄露,被母后听到了风声。原本这些年来朕羽翼逐渐丰厚,她已不满,如今若是知晓朕的身边有如你一般的良才,她自是无法容忍。”
闻言,元菁晚却是不由微蹙了黛眉,“这不合逻辑,依太后娘娘的手段,在臣女待在皇上你身边之时,她便应当让人暗查过臣女的身份,倘若她一早便知晓臣女乃是九州宗师的关门弟子,定然早便已经想方设法想要臣女死于非命,不可能等到现下才动手。”
的确,这也正是燕祈觉得无法说通的一点。
便在两人说话之时,有一抹身影自窗棂处闪进,而后迅速单膝跪地禀报:“皇上,抓住了三名刺客,是活的,现下便关在地牢之中。”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还能抓住三个活着的刺客,燕祈身边的影卫确然是很有本事。
他挥了挥手,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元菁晚道:“且慢。皇上,现下若是处死了他们,也太浪费了,不如……好好地利用一番。”
挑了下眉梢,“哦?”
“倘若他们真的是太后娘娘所指派的,那么便算是我们用各种法子,也是无法自他们的口中套出真话来,何不妨将这祸水引到北魏时节的身上?臣女觉得,他们一直以有伤在身无法回国而留在京都,不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都是个危险的存在,恰好便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撵走,岂不是一箭双雕?”
燕祈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顺势便摆了下手,意思很是明了,依着元菁晚所言行事便成。
处理完了正事,元菁晚才想起另外一件事儿来,“皇上,长公主殿下在临终之前也不愿透露孩子的真实身份,说明她只想让孩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倘若养在我们的身边,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皇叔的身边怕是也有母后不少的眼线,孩子放在他那儿也不安全。”
对于元菁晚提的这一点,燕祈自然是想过的,不过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适合这个孩子的去处。
元菁晚沉吟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皇上觉得让孩子待在穆大夫与我师兄的身边如何?”
穆淮与东珏皆是江湖中人,而且一个医术高明,一个乃是鬼谷子的得意弟子,武艺高强,保护一个孩子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最为重要的便是,他们不会被萧太后所盯上,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孩子日后定然能过上寻常人的生活。
理虽然是这个理,只是燕祈心中还是有些许顾虑:“师兄他……”
“正因为穆大夫是个不定数,所以臣女才想要将孩子送到他们的身边,倘若有一日穆大夫真的……不在了,有个孩子在,至少大师兄他不会想不开。”
元菁晚做事,向来喜欢考虑全面。
将这个孩子送到穆淮与东珏那儿,不论从哪方面而言,都是最好的决定。
——
因为东珏身上有伤,穆淮便决定暂时在京都住上小半个月,他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在这段时间内,还办了个免费的医馆,专门为贫穷百姓就诊。
每日一早,固定的时间摆摊,到了太阳快下山之时,才会收摊。
回到所暂时居住的别苑,却发现东珏所住的房间还是没动静。
自从邛州回来之后,东珏便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着他。
早晨他出去就诊,东珏在房中,晚间他回来了,东珏的房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穆淮却并未想过要直接闯进去,他知晓东珏的个性。
再者即便之前东珏已经将所有的真相告知与他,但在东珏的心中,他觉得自己愧对于他,没有脸在面对他而已。
所以穆淮并不着急,他想着,待过一段时间,等到他们继续启程上路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说不准东珏便想开了。
折了个方向,穆淮先去药炉煎药,虽然这几日他将所煎好的补身子的药放在房门口,待到第二日一早起来药还摆在那儿,一动不动,但他还是坚持着煎药。
两个人之间相处,不就是应该一方迁就着一方么,倘若他不做些什么,依着东珏的个性,他们之间的友情,定然会走到尽头。
一日就诊下来,其实已经很累了,以至于在药炉前煎药之时,穆淮拿着蒲扇,脑袋一晃一晃地,不知在何时竟是睡着了。
待到忽然惊醒之时,才发现药汁已经涌了出来,他赶忙伸手掀开药盖子。
一时着急,不曾拿着湿布,碰到药盖子之时,便被烫到了手,他不由‘嘶’了一声,再缩回手时,手腹上已然有红印子。
低低地叹了口气,穆淮起身来打算将火熄灭,骤然,心口处便传来了一阵剧痛。
他猛地捂住心房处,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又坐了回去,紧咬着下唇,挨过这阵不适感。
待到这种剧痛感逐渐消散了下去之后,穆淮才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了叩门声,穆淮显然是不曾想到,前来敲门的会是舒珊。
只是她的怀中还抱着个什么东西,一看到他,便笑得眉眼弯弯,“穆淮,我没打扰你们吧?”
穆淮亦是笑了,侧身说道:“怎么会,舒姑娘请进。”
引着舒珊去了客厅,一路走来,舒珊将他们所居住之处大致看了一遍,不由吧唧了下嘴道:“穆淮,你们可真是会选地方,这个别苑很幽静啊,而且风景也很不错。”
“东珏不喜吵闹的声音,我找了好几日才算是勉强找到这个离街市较远的偏区。”
闻言,舒珊眨了下眸子,感慨般地回着:“东珏他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会碰到你这样的好朋友,事事为他着想。”
穆淮只是笑了笑,而后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怀中,“不知舒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提起了正事儿,舒珊赶忙上前几步,当着穆淮的面,将盖在上头的衣裳拿了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粉嫩嫩的睡眼。
这个半点儿大的婴儿,有极长的眼睫,这么紧闭着双眼,投下斑驳的暗影,与他若雪般的肌肤相互映衬。
似是一块极嫩的豆腐一般,一触即碎。
在穆淮的注意力还放在这孩子之上时,舒珊便将孩子直接送到了他的怀中。
干脆利落道:“送给你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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