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会摔到地面上,却不想竟是落入了一个熟悉而又冰凉刺骨的怀抱中。
不等元菁晚反应过来,冷挚的嗓音便响在头顶:“再三保证不会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结果才来了邛州没多久,先是被灾民劫走,后又陷入阵法之中,晚晚,你的保证可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这次,元菁晚是完全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如冰雕玉琢般地俊容。
好半晌才算是回过神来:“皇上你……怎么会在此处?”
男人只是微微一挑眉,话音依旧是那样地冷冽而又狂妄:“京都那点儿破事,也值得朕花费那么大的心思?”
闻言,元菁晚忽然想起了什么,想要从他的怀中下来,“此处阵法密布,皇上你怎么进来了?偿”
暗自在她的腰际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男人冷眉微蹙,明显不悦,“乱动什么,阵法又如何,便算是修罗大地,也无法阻挡住朕的脚步。”
这个男人,一贯地狂妄,一贯地自信。
元菁晚倒是不再动,只是微敛了眸光,沉声道:“皇上,袁府的修罗阵,邛州天灾不断,其背后的推动者,乃是容璟,而容璟是太后一党,那么这一切……”
不等元菁晚说完,燕祈却是缓缓地摇了摇首,“邛州天灾,极有可能出自于母后的手笔,但袁府一事,绝对不会是母后下的旨意。即便之前袁瀚在祭天时被雷劈死,但袁家作为母后的左膀右臂,没了一个袁瀚,袁家依然可以派出千千万万个袁瀚来顶上袁瀚钦天监监正的位置,所以母后绝不可能会就此放弃袁氏一族。”
听男人这般分析下来,元菁晚骤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男人,“皇上你是怀疑……容璟背后还有人?”
“容璟此人太过于神秘,朕从不信,一个人活在世上,可以完全将之前的身份抹杀地如此干净,但这么些年来,无论朕动用了多少人力,依然无法查清他的背景。朕查不清,母后自然一样,虽然容璟位高权重,看似受尽恩宠,但朕断定,母后定然也并非全然相信他。”
如萧太后那般狡兔三窟的女人,能够坐上太后的位置,并且掌握大半朝政那么多年,若是没有足够的城府与手段,如何能够坐稳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萧太后的确是宠容璟,但这只是建立在容璟对她的忠诚之上。
倘若她知晓容璟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小动作,甚至还将整个袁氏一族屠灭殆尽,以往的那些恩宠,怕是会在顷刻间便灰飞烟灭吧。
“可能,他的背后还有推动者,又或许……他便是那个推动者。”
若这一切,都只是容璟一人所为,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布下如此歹毒的阵法,与他而言,虽然能带来他所认为的好处,可是同时,他也会受到反噬。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
便在元菁晚陷入沉思之时,原本一派岑寂的周遭,忽而传来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的鬼哭狼嚎声。
元菁晚赶忙自燕祈的怀中下来,凝目,面色有几分沉重,“阴阳阵被完全触动,困锁在其内的百鬼被放出来了。”
说话间,元菁晚自袖间掏出了一叠的黄符,将一大半都塞到了燕祈的手中。
“臣女开路,皇上你先走。”
说这句话时,元菁晚没有任何的犹豫。
在这般危险的情况下,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她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要护住身边的男人。
燕祈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角,反手扣住了元菁晚的素手,在将黄符塞回到她手中的同时,慢慢地自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在看到燕祈手中那颗散发着幽幽紫光的珠子之时,饶是元菁晚,都不由撑大了眼眸。
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摄魂珠?”
据传,上古时期,盘古开天辟地,才有了山河大川,但也在同时,因为乾坤倒转,致使地府的恶鬼逃窜到了人间,祸害圣灵。
盘古大帝为了维持人界与鬼界的安宁,以自己的血肉,制出了三颗绝世独有的摄魂珠。
收复了逃窜在人界的恶鬼,人界与鬼界自此恢复了安宁,为了防止再有相同的惨剧发生,盘古大帝便将这三颗摄魂珠转交给了当时人界的三位首领。
自此几经流转,在岁月的变迁中,摄魂珠逐渐被笼罩上了神一般的色彩。
更有传言说,得三颗摄魂珠者,便可得天下。
自古以来,为了争夺这三颗摄魂珠,鲜血不知染透了几层大地。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传言而已,摄魂珠哪儿有这般大的作用,可以助人夺天下?
它最大的用处,便是能够震慑百鬼,维持人界与鬼界的安宁而已,其他的作用,不过是被世人所渲染夸大了而已。
而元菁晚之所以会一眼便认出来,是因为她的师父鬼谷子手中也有一颗。
只是这颗被世人挣破了脑袋也得不到的摄魂珠,在鬼谷子的手中,却形如废物。
在元菁晚很小的时候,鬼谷子便拿这颗摄魂珠来给元菁晚当练习四象八卦之术的工具。
彼时元菁晚只是觉得这颗珠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幽紫色的光芒,浑身上下冰冰凉凉的,夏日里放在怀中可以驱驱热之外,再没有其他作用。
直至有一日,她在后山练习阵法之时,恰好遇上鬼节,鬼门大开,百鬼游行,而她便极为不幸地看到了那些恶鬼。
在被恶鬼缠住之时,摄魂珠自怀中掉了出来,直接便让那些恶鬼魂飞魄散。
后来从三师兄的口中,元菁晚才得知,原来这颗被她当做是普通珠子的东西,是如此地珍贵。
只是她不曾想到,燕祈的手中,竟然也有一颗摄魂珠,看来,传闻中有三颗摄魂珠也并非是世人所杜造的。
有了摄魂珠在手,百鬼皆是退避三舍,根本便不需要元菁晚出手。
而燕祈一手持着摄魂珠,一手牵着元菁晚,朝着鬼哭狼嚎的发源地步步靠近。
怨气最深之处,便是人型心脉所藏之地。
正是因为这些强大的怨气,才镇住了心脉的福泽之气,也因此邛州才会灾祸不断,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果不其然,越往深处走,从内而外所散发出的阴气便越发地深重。
渐渐地,鬼哭狼嚎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便是一下接着一下,强有力的心跳声。
在一片漆黑之下,唯有中心的那一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而在这微弱光芒之中,恍然便是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不过这颗心脏呈现的是虚幻的模样。
元菁晚立时便明白了过来,“原来容璟是将人型地脉心脏的精魂以移魂之法转移了出来,用阴阳阵将精魂困锁在此处。”
人型地脉与生俱来,便算是她的师父鬼谷子,也没有那般大的能耐,可以改变地脉的方向。
所以容璟便在精魂上动了手脚,心脏没了精魂,便形如废物,只要控制住了精魂,什么事儿都好办。
但说说容易,做起来却是十分困难。
若不是亲眼所见,元菁晚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本事。
他的这一身本事,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
这般想着,元菁晚已慢慢地上前,自怀中掏出了一只金色的小瓶子,对准了心脏的精魂。
“阳明之精,神极其灵,收摄阴魅,遁隐形神。”
随着元菁晚默念着咒语,精魂逐渐汇成一个点,而后慢慢地漂浮起来,随之迅速钻进了金色的小瓶子内。
将瓶子盖好之后,元菁晚才将其收入了袖内,地面便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紧接着,头顶之上便不断地有碎石砸落而下。
精魂被收复,百鬼皆散,这阴阳阵自然是不破而皆,此处定然也会随之塌陷。
燕祈不慌不忙上前几步,搂住元菁晚腰肢的同时,施展轻功,在不断下落的碎石之中穿梭自如。
洞穴之外,在地面开始摇晃之时,燕思桦便觉察到不对劲之处,带着舒珊与穆淮转移到了安全之处。
眼睁睁地看着整个洞穴塌陷,半边的悬崖都塌了下来,而进去之人,都没有出来。
舒珊被封住了穴道,只能这么看着,急得都哭出来了。
盯着燕思桦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给凿穿。
而燕思桦又如何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即便你恨本王,本王也不会解开你的穴道,让你去冒险。”
便在舒珊在心中将燕思桦的十八代祖宗都给问遍了之时,有一抹黑影,在碎石错乱地坠下万丈深渊之时,飞了出来。
速度极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他们的跟前。
在才站稳身子,被燕祈护在怀中,没有受到半点伤害的元菁晚忽然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儿。
“大师兄还未出来……”
话音才落地,在数双眼睛之下,眼见得洞穴要彻底塌陷,一抹身形自其间闪出。
落在安全之处的同时,那抹身形不稳,便是一个猛地踉跄。
燕思桦在同一时刻上前去,扶住了他。
在灰尘散去之时,众人才看清,一贯洁净的东珏,此刻浑身上下都是灰烬。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浑身都是血,但右手却紧紧地握着,似是抓着什么东西。
“救……穆淮……”
齿瓣间挤出这三个字之时,东珏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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