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讳一怔,明显是不曾反应过来。
而冷夙则是直接几步上前,抬手,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屈起的手指,便在穆铉的身上连续敲打了数下。
而且每一下,都敲在了重要的穴位上,不过瞬间的功夫,原本还昏迷不醒的穆铉,便霍然睁开了双眼。
一睁开眼睛,穆铉便对上了冷夙那双泛着泛着滔天.怒火的目光,不过转瞬,他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几乎是下意识地,似是想要做垂死挣扎一般,想将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藏起来。
但冷夙却动作迅速地直接扣住他的手,而且力道相当之大,只听‘咔嚓’一声,她直接便将他的手腕给卸了偿!
“穆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学巫蛊之处,用以害人!看你这手臂的颜色,你下蛊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说,迄今为止,你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神医山庄自建立以来,便立下了悬壶济世的祖训,凡为神医山庄之人,当心怀仁慈之心,以救治天下苍生为己任,以为民治病为己责。
若有违祖训,胆敢以所学之术,做出伤天害理之举之人,当受剔骨噬心的惩戒!
“我……我没有……”
即便手臂上的秘密被发现了,穆铉还想要做无谓的挣扎,想要为自己辩解。
他的话才吐出口,便有一道清冷而又夹着愤怒的嗓音传了过来:“穆铉,我爹爹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穆铉自编自导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坐上庄主之位?!”
顺着声音瞧去,便看到穆秋站在门口,怒目而视地瞪着穆铉,眸光已有泪花闪烁不定。
一听到她的控诉,冷夙霍然明白了过来,抓着穆铉手腕的力道,再次紧了几分。
穆铉的整只手腕,都被她给掰了过来,以极为扭曲的姿势,手腕脱臼,就像是被生生折断了一般,只挂在那儿。
“查,便算是给我把整个华轩居翻遍了,也要找到庄主!”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怕是都明白,就算是能找到庄主穆衍,他能够活着的几率,也是很小了。
就在冷夙下令之际,穆秋夺步上前,一把揪住穆铉的衣领,撕心裂肺般地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害爹爹,为什么啊……”
“我没有杀他,是你,分明是你杀的!前辈……冷前辈,是她,是穆秋杀了庄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此时此刻的穆铉,就像是刺激过了头,连脑子都没有了,竟会在这般不利于自己的场景下,说出这句足以令人笑掉大牙的话来。
‘啪’地一声脆响,冷夙在盛怒之下,便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直接将他的脸扇向了右侧,面上,留下了一个血红的巴掌印。
“神医山庄真是被猪油蒙了眼,当年怎么会救下,你这个狼心狗肺一样的家伙,便算是千刀万剐,你也不足惜!”
听到这番话,穆铉原本还想要垂死挣扎的最后一根弦,便彻底断了,他仰首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泪水混合着他脸上的血,显得他的面容狰狞非常。
“是啊,我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当初,你们怎么就瞎了眼,把我给救了呢?为何不让我自生自灭?我便算是被野兽咬死,也好过进入神医山庄,受尽白眼的好!”
即便当初,是神医山庄的上一任庄主救了他,亲自将他带回了山庄,后来还收他作为义子。
可自他记事以来,他便永远只能是一个影子,一个跟在穆衍的身后,永远也抬不起头的影子。
即便他多么认真努力,没日没夜地研究医术,他都敌不上穆衍,只因为……他是神医山庄庄主的嫡长子!
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这个男人的心理,竟然那么早开始便已经扭曲了,而且还扭曲地如此可怕。
便在屋内陷入短暂的,诡异般的沉默之际,忽然,外头传来了惨叫声,而且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要惨烈。
“怎么回事?”
冷夙欲要出去一探究竟,倒在床上,双目空洞的穆铉,在听到这些声音之后,猛地疯狂笑了起来。
“一个人下地狱,岂不是很寂寞?我要你们……都来陪我,我要让整个神医山庄,都为我穆铉陪葬!”
嘶吼着,他抬起了没有被折断的那只手,整只手呈现虎爪状,狠狠地往自己的心口处戳了过去。
原本处在门坎处看戏的燕祈,在看到这一幕之际,连忙闪身上前,想要抓住他的手。
但还是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刺穿了自己的胸口,而在与此同时,他的口中,在不断地念着奇怪的咒语。
在他的手刺穿自己胸口没多久,他将双眼睁得极大,却是已没有了任何的呼吸。
只是至死,他都不肯合上双眼,明显是死不瞑目。
燕祈眸光一暗,骤然,脚底下的土地便开始摇晃起来,而且摇晃的程度越来越激烈。
“不好,快通知所有人,迅速撤离华轩居!”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争着往外跑,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看这地面的摇晃程度,怕是整个地层都要塌陷了。
燕祈还未迈动脚步,离她不远处的穆秋,想要往他这边跑过去,但地面摇地太厉害,她身子不稳,直接就向前栽了过去,倒在了地面上。
便在她倒下的刹那,从她的身后开始,有一道极深的裂痕迅速朝着她碎裂而来。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身下的土地便彻底倾塌了下去,她身子一空,失声尖叫了出来。
而在与此同时,她的手臂,便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给抓了住,迅速往下坠的身子,顿时停了住,撞在一旁还在不断塌陷的土壁上。
霍然抬首,便撞上了那双如星河般深邃的眼眸,“抓住。”
男人屏住了一口气,一个用力地往回拽,她的身子便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而后,直接落入了一个冰凉刺骨的怀抱,有淡淡的龙檀清香,弥漫在她的鼻尖。
她的心跳,至今还未停下来,砰砰地作响。
落入她的怀中,她不过是一个低眸,便看到,在断裂开的悬崖下,是成千上百的毒蛇毒蝎子,还有一些毒物,甚至连她都没见过,只在书中看到过。
她不曾想到,在神医山庄之内,竟然会饲养了那么多的毒物!
而就在她被拉上来不久,他们所站的地面,又开始龟裂开来,燕祈一面搂住她的腰肢,一面运展轻功,往外飞去。
一路上,穆秋被他牢牢地护在怀中,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多来不及逃的弟子与仆人,纷纷掉入了裂缝之中。
一声声的惨叫,殷红的鲜血,汇成了血河,染透了穆秋的双眼。
她抓着他衣角的力道,骤然紧了好几分,嘴唇亦是苍白到发紫,“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神医山庄……”
若不是她跟随着燕祈回神医山庄,那么她的父亲也不会死,穆铉也不会被逼到做出拉整个神医山庄下地狱的疯狂举动出来!
飞出了华轩居,稳稳地落在地面之上,燕祈低眸,看着怀中面色苍白,不断自责的女人,微微叹了口气。
正想要说话,便有一道清淡中带着困惑之色的嗓音传了过来:“发生何事了?”
华轩居的动静那么大,每一寸土地都在不断地断裂,这么大的动静,对于就住在不远处的厢房内的元菁晚而言,自然是能感觉到的。
她听到动静,一出房门,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惨叫声,还看到几个最先从里头跑出来,余惊未了的弟子在逃出华轩居之时,吓得腿脚发软,纷纷瘫软在了地上。
元菁晚随便找了几个弟子询问,但他们都是处在外头,并未处在里面,所以并不清楚里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过旋即,元菁晚便想到,燕祈在前不久,说要去华轩居将最后的戏唱完。
此刻,华轩居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里头定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般想着,元菁晚脚下的动作走得飞快,连肩膀上的伤,都没觉得疼了。
她还没走到华轩居,尚还有一段距离之时,便一眼瞧见了那抹硕长而又削瘦的身影。
暗自里舒了口气,便走了过去,但又在同时,她便看到,男人的怀中,还搂着另外一个女人。
心脏的某处,像是被刺了一下,但感觉并不是很深,元菁晚以为,那只是一时的错觉。
燕祈几乎在同时便松开了搂着穆秋腰肢的手,冷眸中除了几分沉重之外,还有隐隐的不悦,“朕不是让你待在房中吗?”
“华轩居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元菁晚只关心为何地面会有震动,并未发现燕祈眸底的不悦。
拧了拧眉心,他的语气中,有些许疲惫,“是朕低估了穆铉的心理变态程度,朕不曾想到,他临死,竟然还想着要让整个神医山庄陪葬。”
闻言,元菁晚亦是有些吃惊,便听男人冷冷地补充道:“穆铉饲养了成千上百的毒虫,利用自己的心脏作为引火索,唤醒了那些被他藏在地底下的毒虫。”
元菁晚眸光一敛,旋即便明白了过来,“这一定不是偶然,穆铉他……应当是在许久之前,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话音才落地,脚下的地面,又开始摇晃起来,而且还越来越剧烈。
原本只在华轩居周围裂开的土地,竟然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阿祈,再这么下去,整个神医山庄都会被毁了!”
穆秋在发现这一点之后,拔腿便想要往回跑,但肩膀处旋即便被一股力量给制止了住。
“你想去寻死吗?给朕待在这儿,不许乱动!”
穆秋张嘴,正想要说话,元菁晚便上前了一步,开口道:“皇上,带我进去看看,或许我有办法。”
“不成,你肩上有伤,此事朕一人来处理……”
“皇上,现下不是逞能的时候,你不动地形脉象,若是进去,定然是去送死!我肩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并没有什么大碍,而且你就在我身边,还怕我会出事吗?”
越是危险的处境,元菁晚便越是出奇地镇定,饶是穆秋,在看向她时,原本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意的目光,在此刻又多了几分复杂的味道。
燕祈面色依然不悦,明显是不想同意,但元菁晚却是几步上前,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眸光坚定,无所畏惧,“皇上,事不宜迟,再耽搁下去,整个神医山庄,都会倾塌,到时那些毒虫一旦吃饱喝足被放了出来,祸害的,可就是山下的无辜百姓了。”
眸光一冷,燕祈旋即将她柔软的小手握紧,而后,反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穆秋,通知庄上之人,迅速撤离。”
说罢,便要再次运展轻功,但穆秋却是身形一闪,拦在了他们两人之前。
“阿祈你不可以去,你是君王,绝不能以身涉险,若是出了意外……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造成的,便让我和元菁晚一起去吧!”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自己去送死也就罢了,还想要带上其他人吗?”
燕祈冷责了一声,不再理会她,一点脚尖,便朝着华轩居而去。
穆秋想要说的话,再次卡在了吼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着元菁晚飞向了华轩居。
咬了咬下唇,穆秋一跺脚,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怕吗?”
燕祈的轻功相当地好,一路飞来,只需借助一道力量,便能一下子飞出几米之远。
而便在他们离华轩居只有几米之遥的距离时,少年一贯冷鸷的嗓音,在不知觉中,柔和下了几分。
元菁晚微微一笑,“若是此番能阻止地裂,皇上你便是整个神医山庄的恩人,依照神医山庄在江湖,甚至是在朝堂的影响力,与皇上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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