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竟然无比的尴尬。
我也不知道大娘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
冲我发什么火。
我又没得罪她。
从小在村里长大，我可是见识过村里妇女们的厉害。
吵架贼凶猛，开口就能问候祖宗十八代。
打架薅头发，打不过就躺地上撒泼打滚。
惹不起，惹不起。
“大娘，我也是受人之托而已。”
我依然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娘估计也是看我态度不错。
闭嘴不骂了。
“大娘，能不能说一下，温倩家的事情。”
我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也做好了被大娘破口大骂的准备。
大娘瞬间变了脸。
那表情，怎么说呢。
像是她年轻时候，男人跑了。
守了一辈子活寡。
满脸的怨恨跟忧伤。
她并没有骂我，向我讲述了温老头一家的事情。
温倩并没有骗我。
她的母亲确实是外地人，被温老头花钱买下来的。
温老头的儿子，也确实在一次意外中死了。
温老头强迫了温倩的母亲。
有了温倩。
在村里人的眼中，温倩的出生确实是个笑话。
也是羞耻。
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里人早就忘了这事。
更多的是骂温倩没有良心。
人本性都是善良的。
温老头瘫痪在床多年。
温倩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
也从未把温老头当成亲生父亲。
村里人就觉得温倩不孝，不配当个人。
听完大娘说的，我也只能叹了口气。
不过巧的是，大娘竟然就是照顾温老头的村妇。
听她说，是位好心人每个月给她五千块钱。
帮忙照顾温老头生活。
只是大娘不知道，她口中的好心人。
其实就是她诅咒去死的温倩。
既然温倩用这种方式照顾温老头，我也没有点明。
大娘还说，温老头每个月治病，也要花好几千。
去医院就得上万。
每次需要钱的时候，那位好心人都会把钱打到她的账户。
从来没有拖延过。
听了大娘的话。
说来也是好笑。
我竟然有些同情温倩了。
发自内心的同情。
记得我问过温倩很多次。
你就那么需要钱吗？
温倩总是笑着说。
需要。
很需要。
现在我可能，明白了吧。
她是真的需要钱。
而她需要的钱，不是为了自己。
是为了温老头。
我该说她善良呢？
还是活该呢？
一个月上万的开支，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
这是何等的可怕。
温倩没什么文化，我记得她只上过小学。
而且还没读完。
除了会理发，也没什么手艺。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
如果我是温倩，我想，我应该很早就自杀了吧。
“小伙子，你跟温倩到底什么关系？”大娘的话把我惊醒。
“没啥关系，以前是同事。她也是突然联系我，让我回来看看温老头。”
大娘点了点头，好像是信了。
村里人还是纯朴。
“还是别看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要不是我家小子考研需要钱，我也不接这活。”
“来都来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是看看吧。”
聊了几句，大娘对我的印象也好了许多。
说话也开始变得客客气气。
在她的领路下。
我见到了温老头。
七十多岁的年龄，头发几乎已经掉光了。
躺在木头搭的床上。
屋里很简陋。
散发出阵阵臭味。
我下意识的想要捂住鼻子，但还是忍住了。
对人太不尊重。
我就站在温老头的不远处。
看着她。
大娘大声的喊道。
“温老头，你女儿的朋友，来看你了。”
大娘刻意把女儿两个字喊的特别大声。
都破音了。
温老头这才睁开眼，虚弱的看着我。
“倩，倩……还，好吗？”
温老头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我心底一酸，还是开口道。
“她很好。”
“好，好，好。她是个好姑娘，帮帮她。”
说着，温老头就剧烈咳嗽起来。
眼睛也变得浑浊。
“死老头子，不要说话了。你女儿好着呢。”
大娘推着我往外走。
一边跟我解释，不能让温老头情绪波动太剧烈。
不然随时可能倒下去。
看得出来，大娘心地很善良。
虽然当着外人的面骂温倩各种难听的话。
但在温老头面前，从来只说好。
临走的时候，我给了大娘一千块钱。
是给她的。
温老头这样子，给他钱，也没地儿花。
不如给大娘，让她用点心照顾。
回到镇上，我就搭班车回了市里。
一路上都压得慌，胸口就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特别的难受。
我隐隐有一种感觉，温老头似乎知道，给他治病花钱的好心人是温倩。
不然他为什么会说，温倩是个好姑娘，让我帮帮她。
可能，这就是血脉之间的神奇力量吧。
回到市里，我没有回家。
直接去了市局。
在局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张队。
“你怎么又来了。”
张队见我都有些不耐烦了。
“张队，我想见见温倩。”
“现在想要见她，可不好见了。”
“怎么回事？”
“她的报告已经交到省上去了，再过几天就要开庭审理。现在要见她，得带律师过来。”
我身体一僵。
这么快吗？
一旦开庭定罪，那温倩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违禁品这事，可是大罪。
搞不好，一辈子都要在牢里。
“张队，帮帮忙，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她。您不是也说过吗，案子存在很多疑点，我可能，会帮你找到真正的罪人。”
张队犹豫了许久。
“五分钟，就只能五分钟。”
“谢谢张队，你是全天下最帅，最了不起的警察了。”
张队翻了翻白眼，“小李，带她去见温倩。”
几天时间不见。
温倩已经瘦了一圈。
感觉胸都小了不少。
没了以前那种风情万种的味道。
只有五分钟时间，小李就守在我身后。
我直接就开口说道。
“我回老家了，见了温老头。”
温倩震惊的张了张嘴巴。
“他，怎么样。”
“没多久可活了。”
我也不是吓唬她。
温老头的眼睛里的颜色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
随时都可能走。
就算活着，也不会太久。
直觉告诉我，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
温倩低下头，不再看我。
我顿时就来了脾气。
“你还在坚持什么？值得吗？你会坐一辈子牢。”